而韩灏此刻也看到了罗飞,他的目光遽然一跳,大声问道:“罗警官?那边什么qíng况?”
“huáng少平就是袁志邦,同时也正是以前的Eumenides。他已经死了,但是罪恶仍在延续。”罗飞来到韩灏身边,把大致qíng况简单地说了一遍,至于薛大林邓骅涉黑、慕剑云遇险等不便当众透露的内幕则都作了隐略。
韩灏认真地听完,随着他紧张的思维,血液慢慢的涌上他的头部,凸现出一根根bào起的青筋。然后他沉吟着问道:“这就是说,现在有一个新的Eumenides,近期的一系列血案正是他的所为?”
罗飞点点头:“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资料,没有任何记录,看似从未存在过的家伙。”
“那就让我们等着他吧。”韩灏咬着牙yīn沉地说道,“今天,也将会是他的末日!”
参战的警队战士围拢在韩灏身边,他们心中也早已压抑着复仇的怒火。即便是柳松在这个要面对最终敌人的时刻,也暂时抛却了对韩灏的芥蒂,等待着对方的命令。
由于邓骅的坚持,他的贴身护卫仍由自己的保镖队伍完成。而警方则主要负责对外围的警界和主要出入口的盘查。邓骅将于晚上十八点三十分离开龙宇大厦,前往机场乘坐二十点四十分飞往北京的班机。根据以商议好的计划,柳松带领特警队员们先行出发,保证道路的畅通和安全。而邓骅的车队则和韩灏带领的刑警队员们一同行进。当到达机场之后,邓骅会先在自己的避弹车里等待一会,由警方人员清理闲人,并办理好登记手续之后,再下车直接前往安检口,在团团护卫之下进入候机大厅。
纵观整个路程,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已经想尽办法减到了最少。邓骅的宾利车会直接开到龙宇大厦门口,他出了旋转门就能够上车。同样,这辆宾利车也会一直开到机场地下车库的电梯门边,下了车便进入电梯。在这些过程中不仅周围的闲人会被限制靠近,众保镖还会贴身守护,防范措施密不透风。
唯一无法与外界隔断联系的过程就是在候机大厅的等待时间。警方也不可能排除其他旅客进入大厅候机的权利。可是既然已经经过了安检门,任何旅客便连一枚小小的刀片也无法带入。在加上保镖的守卫和警方的监控,Eumenides即便接近到了邓骅,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而候机大厅又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只要有任何风chuī糙动,Eumenides便会陷于重重围困之中,要想逃脱难于登天!
刺杀邓骅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Eumenides此前偏偏又多次证明了:他正是一个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人。
这场被延滞了十八年的jiāo锋,究竟会出现一个怎样的结局?
答案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揭晓。
任务分配完毕之后,柳松的特警力量首先出发了。而罗飞则与韩灏等人一起,在大厅内继续等待着。他深深知道今晚所有事件的关键点所在,只要守住这个关键点,就有擒获Eumenides的希望。
韩灏同样也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关键点。那将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他已经输了太多,这一战将无任何退路可走!在qiáng大的压力下,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随着时间的临近,jīng神状态也到了一触即发的崩溃边缘。
警车档杆上的血痕差点泄露了他的秘密,幸亏尹剑帮他遮挡了下来。
“一个小错误,造成了一个大错误,紧接着,又是更大的错误……当你第一步走错了之后,就无法再回头。”
韩灏正是这样一步步走来,从一年之前的那个夜晚开始。
喝酒是第一步。酒jīng令他麻醉,也大大降低了他的判断力和灵敏度。这使得发生在双鹿山公园的那场枪战出现了令人扼腕的悲剧。
当时周铭和彭广福被bī到了假山群的角落里,而韩灏和邹绪则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韩灏首先与劫匪们遭遇了,周铭举枪拘捕,击中了韩灏的腿部,韩灏则立刻还击,可他的动作却比平常慢了许多。
这时邹绪从一块山石后迂回而来,正好出现在两名劫匪的侧方。见到周铭开枪,他qíng急之中未及多想,一个飞身将对方扑到在地。恰恰在此时,韩灏的枪声响起。
那发子弹没有击中劫匪,却击中了邹绪的心窝。
邹绪倒下了,但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压住了周铭,并夺下了对方的手枪。韩灏亦挣扎着上前,彭广福见到二人的这种气势,不敢恋战,夺路而逃。
韩灏用枪抵住了周铭,而邹绪因心脏受伤,在泄下一口气之后,很快便停止了呼吸。眼见战友竟死在自己的枪下,韩灏悲痛yù绝,他仰天长嚎起来。周铭则瑟缩在角落里,连连求饶。
然而愤怒和自责已经完全吞没了韩灏,加上酒jīng的作用,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虽然周铭已经放弃了抵抗,他还是把枪口抵在对方的脑门上,并且扣动了扳机。
周铭的鲜血溅到韩灏的脸上,他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已犯下一连串的错误。这些错误已足以毁掉他的刑警生涯。
经历了短暂的挣扎和犹豫之后,他决定将这些错误掩盖起来。
现场此时遗留了三枚子弹。韩灏击出两枚,分别打死了邹绪和周铭。周铭击出的一枚子弹则打伤了韩灏。这些物证足够警方推断出事实的真相。
他必须做点什么。
韩灏扒开邹绪尸体上的创口,从中抠出了来自自己手枪的那枚弹头。然后他又拿起周铭的手枪对着假山石壁打出了第二颗子弹,他拣起这枚弹头,嵌入了邹绪的心胸创口。
接着韩灏又挣扎着来到水池边,将导致邹绪死亡的那枚弹头清洗gān净,重新丢弃在枪战现场。老天似乎也有意帮他,让他在当地派出所巡警循枪声赶到之前,顺利地做完了所有的事qíng。
于是枪战的真实过程被完美的掩盖了。韩灏从误伤战友、私毙嫌犯的罪人变成了载誉而归的英雄。当地报纸连日累椟报道他的事迹,市民们jiāo口传颂,警界内则授予了他最高的功勋。
但痛苦却在韩灏的内心不断滋生。他忘不了邹绪倒下的那一刻,忘不了周铭的热血飞溅在自己脸上的灼热感觉,忘不了曾亲手将战友尸体上的创口扒开,鲜血顺着指fèng流淌……他忘不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可这一切又必须被遗忘。当他迈出了扭曲真相的第一步之后,便注定了从此无法回头。他开始疯狂的寻找彭广福,不是为了将他缉拿归案,而是为了击毙对方,击毙这个除己之外的唯一知qíng者。
然而他却一直未能找到彭广福。最终警界领导制止了他近乎疯狂的“寻仇”举动,他也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了下来。此后他开始寄望于彭广福永远不要落在警方手里,那个秘密也就能永远隐藏。
命运却不愿就此放过韩灏。警方没能找到彭广福,而另一个更加疯狂与可怕的人却找到了他。
Eumenides。
前天晚上,在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当彭广福出现在显示器屏幕上的时候,韩灏的心便深深的沉了下去。Eumenides显然已经掌握了双鹿山案件的真相,这个家伙杀死了其他所有的恶徒,唯独留下了彭广福一个活口,其险恶的用意对韩灏而言已昭然若揭。
在当晚录像的最后,Eumenides割掉了彭广福的舌头,然后他用yīn森刺骨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机会是针对彭广福而言,所有的人也都认为Eumenides割掉彭广福的舌头是为了阻止对方在警方面前泄露自己的特征信息。
只有韩灏能听懂Eumenides的潜台词。
彭广福虽然被割去了舌头,但他还会写字。如果专案组解救了他,将他带回警局,他将毫无疑问供出枪战真相以洗脱自己袭警致死的罪名。
所以那个机会,是Eumenides留给韩灏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让彭广福死在现场,公园枪战的秘密才有可能继续地隐瞒下去。
凭韩灏的智商自然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Eumenides此后竟又打来电话,特别qiáng调了一些事qíng。
……
“你应该感激我,没有泄露你的那个小秘密。现在机会在你自己手中,你该知道如何去把握。”
……
“困难?是的,困难当然存在。但是我会帮你。现场会出现对你有利的局势,而那局势稍纵即逝,你必须下定决心,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看来我有必要给你描述一下犹豫的后果。你将从英雄变为罪犯,人人都知道是你杀死了邹绪。会有一些卑鄙小人用最yīn暗的心理去揣摩你的‘动机’,你将被人唾弃,百口莫辨。同时彭广福罪不至死,他将活下来,带着丑陋的笑容旁观你的窘迫处境。是他害死了邹绪,那本不是你的责任,可你愿意让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吗?”
……
“没有人会怀疑到你。我刚刚杀死了韩少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能力,他们会相信是我所为,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我已在现场安置好炸弹,等你得手之后,爆炸将毁掉一切的证据。”
……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一场游戏,你不把它进行下去,又怎能奢望知晓它的结果呢?”
……
明明知道是对方的yīn谋,但韩灏已别无选择。
在矿dòng现场,韩灏曾尝试过将熊原支开。但后者却坚定不移地守在彭广福的身边,这是韩灏在设想中会遇到的最糟糕的局面。
不过既然有了设想,那当然也已做好应付这糟糕局面的准备。
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但当第一个错误酿成之时,就已注定了日后无法收拾的恶果。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韩灏再一次杀死了自己的战友。只是误杀变成了谋杀。
熊原毫无防范,韩灏的刀片轻松地划过了他的喉管。鲜血再次喷溅出来,顺着韩灏的手腕流淌。
然后是彭广福。
熊原倒在地上,qiáng壮的身体使他一时未死。但喉部深深的创口已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韩灏,愤怒而迷茫。
韩灏没有勇气去补上一刀。他向着矿dòng深处狂奔而去,像是在逃离地狱,又像是在冲进地狱。
熊原的眼神让他他脑胀yù裂,jīng神也难免恍惚。所以当尹剑突然出现的时候,他没能立刻分辨出对方。在下意识的jiāo手之中,熊原的鲜血被传到了尹剑的手上——这就是警车档杆上为何会出现血指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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