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棺材底部会有浮雕,委实奇异了点。他出道好几年了,开过的棺材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却从没遇到过底部刻有浮雕的,这鬼火焚尸墓,究竟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东西。正待细看,目光却瞟到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钱掌柜之前扔在棺材里的那只靴子,起先郭明笑将这只靴子从古尸的脚上脱下来,不料却撞上了鬼chuī灯,钱掌柜当时立即从郭明笑手中将靴子夺下,想要去给古尸穿上,谁知古尸当即就坐了起来,惊得钱掌柜赶忙将靴子扔在棺材里,退了回来。
此刻鹞子再看向这双靴子,当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登时暗道:“他娘的,原来之前在巨蟒涧里看见的那首堂口诗文,其中说的勾魂履,就是这双靴子!诗中说‘赤尸凶厉勾魂履’,恐怕其中的‘赤尸’就是那只红毛大粽子,而这勾魂履,定是这双靴子不假了。写上堂口的那位前辈,他绝对进过这个墓xué,他将堂口留给后人,可见其用心良苦。我若没有猜错,那首诗文恐怕是针对这座鬼火焚尸墓而写出的逃生宝典,它里边提到的东西,一定是破解古墓谜题的关键!”
他又想到,这双靴子名为勾魂,恐怕先前就是这靴子慑他的心神,使得他心中无故冒出难以言状的惊骇,也不知道这靴子里边究竟有什么名堂,竟能让人产生惧意。
想通了这点,鹞子对走出这间墓室就有了不少的把握,此间最为凶险的东西是赤尸和勾魂履,赤尸既然已经被制服,所以此刻一切的古怪均来自这双勾魂履。难怪原本甚事都无,自那勾魂履被郭明笑脱下后,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qíng才接踵而至。恐怕这具上古僵尸和这双勾魂妖履都是至邪至凶之物,二者套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克制,对外人造不成什么影响,可一旦这妖履从僵尸脚上脱下来,古尸妖履皆失去了制约它们的东西,此二凶才能使手段害人。如此看来,这间墓室的布局的确是“虚口闭门杀”的一种凶局。
不过既已知道了问题所在,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僵尸已经不能害人,此刻只要再放一把火把这妖履也给焚毁,就可断绝了后顾之忧。随后再来慢慢查看棺椁,寻找暗道生门,如此岂不稳妥?赤尸凶履都不在了,唯一值得查探的就是棺材里的浮雕,这东西是死物,七人撑着手电慢慢研究,最终也会找到名堂,实在不行,就将这棺材给拆开,说不定暗道就自己出现了。
当下他已是成竹在胸,回头对郭明笑说:“郭大当家,我看这双靴子似乎极不寻常,怕是里边寄居了什么妖邪鬼怪,为了永绝后患,咱们必须将这双靴子给烧了。”
郭明笑已经听得手下说了刚才的事,他不知鹞子拉翻粽子使的是以巧破力的武功,还以为鹞子单凭一股蛮力,愣是将那力大无比的古尸给拽倒在地,心下早已是佩服无比。此刻听鹞子如此说,立刻就点点头,对手下吩咐道:“你们谁去把那靴子给我烧了!”
大猿头一个应声,随后掏出火折子,往棺材走去。他当年跟郭明笑做山贼响马之时,早做尽了杀人放火之事,此刻要烧一只靴子,可以说是不算事的事了。
鹞子又对郭明笑道:“大粽子脚上那只靴子也给烧了,这粽子被咱们制伏,没了凶xing,已经制约不住脚上的靴子了,咱们趁早毁了它,以免到时候又生异变。不过切记一点,无论心神如何不安,也要定下心来烧了它。”
郭明笑便又吩咐手下的郭二去烧另一只靴子,郭二领命,走到古尸身边蹲下,伸手就去脱古尸脚上的鞋。谁知他的手才刚触到那只靴子,身体就止不住坐倒在地。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显然又是被这靴子慑了心神。不过好歹他也是悍勇狠辣之辈,咬了咬牙之后,一把就将靴子脱了下来,点上了火。
再看另一边,棺材里的靴子也已经被大猿拿出来烧了。两只靴子燃成两团火焰,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墓室。鹞子这时赶忙招呼众人一同过来找线索,棺材里的浮雕只有一张脸,众人将所有手电筒都打了开来,全数照在那张脸上,这时大伙忽然发现,人脸的嘴巴微张着,里边似乎是个深不见底的小孔dòng。
钱掌柜见状大喜,对众人说他以前曾听过这种机关,这种孔dòng名为“口”,专门设在人面雕塑的嘴巴里,这个孔深一尺三寸,孔底有一朝上翘起的簧片,乃整间墓室中所有机关的枢纽所在,只要用细木条cha进深孔中,将簧片挑开,就能破了机关,打开生门。
这种“口”并非是机关匠故意留给盗墓者的,而是不得已为之,因为许多机关的枢纽簧片运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极大,只有设一个“口”,“口”中的直道内壁刻上特殊的纹路,才可把簧片运行的声音消除。因为掩人耳目,所以这些孔dòng便被设在人面雕塑的口中。
这倒便宜了鹞子一伙盗众,既然找到了“口”,那机关就能够破解了。此次能脱困,全因鹞子事先记住了前辈留下的堂口诗文,知道了勾魂履会害人,事先将勾魂履烧了。不然的话,待众人观察人面浮雕的时候,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变故。而倘若鹞子没有事先留个心眼,记下了那几句诗文,此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口”,正可谓千般事态无人主,冥冥之中有天意。yù知后事如何,还待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十四回冥殿
上回说到众人烧了那双作怪的靴子,接着在棺材底部的人面浮雕中,发现了用于消除簧片声音的“口”,郭明笑用砍刀从棺材板上劈下一根木条,将之削成一根笔直的小木棍,jiāo给了钱掌柜。
钱掌柜接下木棍,把木棍从小孔慢慢探了进去,木棍刚一探到底,立刻就触到了一块凸起。钱掌柜轻轻压了压,发现这块凸起带着些许弹xing,他料定这东西必然是机关枢纽处的簧片,当下轻轻挑动木棍,慢慢将簧片往一个方向推。
众人眼见控制机关的枢纽已现,都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紧张无比地盯着钱掌柜的动作,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只见钱掌柜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移动木棍去推“口”里的簧片,才几个呼吸的功夫,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虽说钱掌柜之前对众人道得清单描写,只要将那簧片挑开,就能破了机关。可是谁不清楚,贸然破坏机关的枢纽岂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qíng况。钱掌柜此时已将脑海中的所有事qíng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小孔底部的簧片上。他拨这簧片拨得是艰辛无比,也不敢加大丝毫力度,只是谨慎轻缓地用木棍一点点挑着,由于一点马虎不得,他小心到了极致,连捏着木棍的手都发抖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里边传来“咔”地一声响,钱掌柜如释重负嘘了一口气,这才将木棍从小孔中取出来。
“成了。”钱掌柜拍了拍手,又转变回之前那种轻松神色。
他话音一落,只听嘎吱吱一连串声音响起。躺在地上的那口棺材就在这个时候移开了一个角,露出一条黑漆漆的fèng隙来,显然棺材底下别有dòng天。
郭明笑等人心中暗喜,钱掌柜说的果然不假。这人面浮雕底下真是墓室里机关的枢纽所在,也多亏了钱掌柜认识这机关,否则众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大伙一边赞叹钱掌柜慧眼不凡,一边又暗自佩服那些古代的能工巧匠。这座古墓终年不见天日,里边的机括簧片居然还能发挥作用,毫无破损。
大伙见棺材移开,露出了一条地fèng,当即纷纷动起手来推那棺材。很快,这口棺材就被众人推开了三尺,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dòng口出现在了大伙的眼前。
郭明笑撑着手电首先照了下去,发现dòng口约莫有三米的深度,底下是一块平实的地面。大伙取出了绳索,一端绑在那口棺材上,另一端扔下了dòng口,接着便陆续攀到了下方。鹞子最后一个下去,他双脚落到平地上,当即就环顾四周。只见四面怪石林立,地势一块高一块低,竟是一个岩dòng。
这个岩dòng也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深处望不到尽头,也不知会通往哪里。不过,既然这是棺材底下的暗道里的dòng天,想必也是古墓的一部分。众人顺着岩dòng往深处慢慢前行,越看越是心惊。此处地处人脸山内部,人脸山里边的岩石层属于花岗岩地貌,从整座山体的形势来看,照理说不会存在这样的岩dòng,可是这个岩dòng看上去又不似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整个dòng窟毫无规则可言,里边的岩壁亦是棱角杂乱,分明是地质演变,岩石崩裂的结果。
鹞子四下看了看,转头对钱掌柜道:“如果这地方也被纳入此墓的虚位,是‘虚口闭门杀’的一部分,你说此处会有什么布局?”
钱掌柜皱皱眉头没有立即答话,好一会才见他叹道:“琢磨不透啊,此处东高西低,前窄后宽,分明是五行失调,yīn阳不分之地。自古以来,各种布局无不是根据先天八卦演变而来的yīn阳易理来安排的,如果说此处被纳入‘虚口闭门杀’的机局里,会有何种布局还真不好说。”
鹞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对此也有同感。他望望四周,只觉得yīn气bī人,这个dòng窟里不似先前在墓道墓室中那种偏暖的空气,此处是一个幽暗yīn冷的所在,四面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嶙峋怪石,有些稍小的石块隐在大石块的yīn影里,看上去就好似趴伏在暗处的洪荒怪shòu。众人走在此间时常惊疑不定,遇到稍微古怪点的黑影,便非得用手电筒照个清楚才能放心。
七人提心吊胆地走了几百米,忽见前方有个转折的路口,众人慢慢行将上去,顺着路口拐了个弯,峰回路转,竟见前方出现了一条极深的宽阔通道。这条通道明显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宽度足足有三丈以上,倾斜着一定的坡度,向下延伸。
钱掌柜见状,顿时大惑不解,这个形势错乱的dòng窟尽头,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条如此宽阔的直道?这条通道的大小明显超过了墓道的规格,既然不是墓道,又会是什么通道,又会通向哪个去处?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转头去看鹞子,从鹞子的眼神中,看出了鹞子心中同样非常疑惑。
不过,鹞子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他见钱掌柜看他,便对钱掌柜说:“这通道缓缓朝下,莫不是通往此墓的地宫?”
钱掌柜闻言,忽然如梦方醒:“是了,也该到地宫了!”
说这话,众人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入口。手电筒的灯下,大伙发现,通道口的两边分别立着两个青铜铸成的灯奴,灯奴是汉代宫女的打扮,跪在地上,双手上举,拖着一盏油灯。铜人面目祥和谦卑,微微抬着脑袋望着手上的灯盏。
52书库推荐浏览: 笔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