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系列2:无声的证词_秦明【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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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大宝顿时无语,心想要不要这样啊,现场分析无处不在?

  下了高速,就看见青乡市公安局的车闪着警灯已经候在那儿了。刘支队看见坐在副驾驶的是师父,赶紧跑过来敬礼:“陈总好,陈总亲自来啦?”

  “哦,我是来测验一下这帮小子最近有没有长进。”师父指了指我们说。

  我和大宝对视一眼,心想,这个师父,自己憋不住就憋不住,出现场还要找个理由。

  在警车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了繁华的市中心,又经过一番颠簸,到达了偏僻市郊的一个小村落。小村里的路很窄,十几辆警车都停在村口。

  我们下了车,拎着箱子往中心现场方向走去。

  我还挺喜欢这种拎着箱子在围观群众中穿行的感觉的,听着群众的纷纷议论,还可以沐浴着年轻姑娘们崇拜的目光。虽然我知道比起我这个黑包公来,姑娘们更愿意盯着林涛看。

  现场是一座修砌得不错的院落,院落里有一座白砖黑瓦的平房。平房只有一扇大门,但从外围的窗户来看,应该有一个客厅和东西两个房间。

  刘支队叫来主办侦查员,向我们介绍案件前期的调查qíng况。

  “早晨七点,现场隔壁一家住户老太太报的警。老太太说,这家的男主人叫孔威,两年前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个媳妇,据说这价钱的确不便宜,因为全村人都知道孔威买的媳妇很漂亮。这个媳妇姓蔡,大家都喊她小蔡。小蔡是云南人,被卖过来之后倒也没有闹,安心在这儿过上了日子,不过她xing格内向、为人谨慎,一般不和别人打jiāo道,天天锁着门,大家也都很难见到她。但今早她家大门是虚掩的,老太太觉得很奇怪,怕遭了贼,就进了院子,一看房门也是开着的,觉得不对,进客厅后一眼就看见小蔡死在chuáng上。”

  “孔威呢?”师父问。

  “我们正在找。”主办侦查员说,“据调查,半年前孔威托亲戚帮忙,在上海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所以一直在那边打工,很少回来。三个月前,孔威的父亲孔晋国突发脑出血,虽然后来送医院抢救,勉qiáng保住了一条命,但因为发现得晚,基本上就成了植物人的半昏迷状态,没有了自理能力。”

  “孔威当时赶回来了?”

  “是的。孔威第二天就赶回来了,知道父亲变成植物人是因为小蔡发现晚了,气得打了小蔡。他照顾父亲出了院,才回了上海,之后的日子,还是由小蔡来照顾老孔。”

  “孔威也算是个孝子啊。小蔡照顾老人照顾得怎么样?”我问。

  “因为小蔡一般不和人打jiāo道,所以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侦查员说。

  “孔威现在在哪里?”我问。

  “目前还没有联系上。”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孝子如果得知自己的父亲和花钱买的漂亮媳妇同时殒命,不知会是什么心qíng。

  师父招手示意我们穿上勘查服,进入现场。

  进了大门,便能看到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里家具不多,只摆了一个连体沙发和一张木制餐桌。客厅的东西两侧都有门,分别通向东西两间卧室。西侧卧室的物品摆放很整齐,东侧卧室里感觉有些打斗的痕迹,但是衣柜、橱子并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门窗完好,没有撬压痕迹。”

  “先看看尸体qíng况,再分析现场吧。”师父看见林涛和几名痕检员在勘查现场,于是转头对我和大宝说。

  我们进了东侧的卧室,chuáng上躺着一具女xing的luǒ尸,皮肤很白,是惨白的那种,身材姣好,确实是村民说的美少妇。死者的身体下侧已经形成了红色的尸斑(尸斑是由于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尸体高位血管空虚、尸体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结果。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及小静脉内充满血液,透过皮肤呈现出来的暗红色到暗紫红色斑痕,这些斑痕开始是云雾状、条块状,最后逐渐形成片状,即为尸斑。尸斑是死亡确证征象之一。)。chuáng的内侧胡乱地扔着一条被撕碎的连衣裙和一条白色的内裤。

  “看起来像是qiángjian现场啊。”我的声音透过口罩,减少了不少分贝。

  师父点点头,说:“你看啊,尸斑qiáng硬,但尸体没有达到所有关节都最硬的状态,这大约是死亡了多久?”

  “十小时左右吧。”我一边看着cha入尸体肛门里的尸温计,一边说,“从尸温算,是死亡十一个小时。现在是将近十一点,也就是说,小蔡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

  师父说:“对啊,昨天晚上十二点死的。刚才说了这个小蔡非常谨慎,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人。现场大门虚掩,窗子是关好的,若是qiángjian,qiángjian犯是怎么在那么晚的时候进入现场的?小蔡这么谨慎,不会半夜还不关门。”

  我低头沉思。

  师父说:“去看看老孔的尸体。”

  我们走回客厅,林涛正在西侧卧室门口寻找足迹,见到我们过来,说:

  “不是说昨晚的事qíng吗?怎么尸体都臭了?不会腐败得这么快吧?”

  我笑着说:“你不是没刷牙吗?你闻到的不会是你自己的味儿吧?”

  林涛站起来捶了我一拳头。

  “林涛说得不错。”师父说,“看来这个案子复杂了。”

  2

  “什么说得不错?”我走过去看尸体。

  老孔的尸体上盖着一chuáng毛巾毯,他双眼微睁,嘴唇微开,嘴角还有几处类似擦伤状的痕迹。

  “这个确实很奇怪。”师父说,“老孔看来比小蔡早一天就死了。”

  我抬了抬老孔的胳膊,说:“尸僵程度和小蔡差不多啊。”

  师父说:“别先下结论,看看这个。”

  师父随手掀开毛巾毯,露出了老孔的肚皮。

  “死者胳膊和腿都出现了明显的肌ròu萎缩现象。”我说,“但是肚子还是挺大的,看来这个小蔡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孔了。”

  “重点不在这里。”师父说,“你看老孔的腹部出现了绿色,腐败静脉网都已经开始出现了,但是小蔡的没有。”

  “明白了,”我说,“尸僵是慢慢形成后再慢慢缓解的。这种qiáng度的尸僵要分辨是形成期还是缓解期,就要看尸体的腐败程度了。出现尸绿,应该是一天以上了。”

  “是的,根据尸僵qíng况和尸体腐败qíng况综合考虑,”师父低头想了想,说,“老孔应该是前天夜里死亡的。”

  “也就是说,”我说,“老孔比小蔡早死了一天。这是什么qíng况?”

  “这是什么?”大宝的话打断了我和师父的思考。

  我转头望去,大宝手里拿着一个最大号的注she器,说:“chuáng头柜上放了一个注she器,老孔是半植物人状态啊,不需要打针吧?再说了,打针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注she器吧?”

  “难不成是注she毒物致死?”我说。

  师父在chuáng头柜附近看了看,说:“不像。附近没有发现针头,不像是打针用的。回头注意一下尸体上有无针眼,再进行一下毒物检验就可以了。”

  我拿过注she器,发现针管里好像有一些残留物质,晃动了一下,发现主要是液体,但是里面有明显的杂质。

  我把针管装进物证袋,随手递给林涛,说:“回去化验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师父带着我们重新又进入了东侧卧室,开始更仔细地勘查。

  现场很简单,从林涛那里也得知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指纹和足迹。一台电话机散落在地上,已经完全损坏了。chuáng头上方的空调还在呼呼地往外chuī着冷风,但是空调的叶板已经掉落在枕头上,被小蔡枕在头下。

  我端来个板凳,站上去观察空调。

  “空调外下方有明显的损伤痕迹。”我说,“应该是硬物砸到这里,塑料裂了,于是正在扇动的叶板掉落在枕头上。”

  “那很可能是这个东西砸的。”大宝指着空调一旁地面上的电话机说。

  “而且是先砸东西,人再躺到chuáng上的。”师父指了指死者头下方枕着的叶板说,“这个叶板提示了先后顺序。”

  我们纷纷点头。

  “我们一会儿会在电话机上仔细找找,”林涛说,“看有没有可能发现新鲜而且有鉴定价值的指纹。”

  师父蹲在地上拿起电话机,对林涛说:“关键是电话机的底座面。你想想,如果要把电话扔出去,就必然会有手指触到底座。如果底座有新鲜指纹,那指纹的主人就有重大嫌疑。”

  林涛点点头,说:“我们马上把电话机送去检验,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出结果。”

  师父说:“好的,我们先去殡仪馆。”

  一路上,我都在想老孔的死状。这个老头四肢纤细,肚皮却很大。关键是死者全身赤luǒ,没有看到一处可以致命的损伤,也没有明显的窒息征象。这个脑出血的患者,不会是自然死亡吧?如果是自然死亡,小蔡为什么不赶紧去找其他村民帮忙呢?把一个死人在家里放一天,一个女子怕是没有那样的胆魄吧?

  很快我们就到了殡仪馆。青乡市公安局的孙法医早已等候在解剖室门前。

  青乡的解剖室是全省领先的,可是没等师父开口夸赞,孙法医就满怀歉疚地说:“前两天解剖室的全新风系统坏了,现在排风和空调都不能使用,解剖室里现在像个蒸笼。”

  我走进解剖室感受了下温度,确实就像是钻进一辆晒了一天、没有贴窗膜的汽车一样,脑袋里嗡的一声,于是赶紧退了出来。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尽快找人修吧。看来我们今天只有露天解剖了。”

  “师父,咱们从谁开始?”我穿上闷热的解剖服,找了个yīn凉的地方站着。

  “先看老孔吧,”师父说,“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个老孔的死因。”

  我暗自高兴,原来自己和师父的思维居然已经如此高度统一了。

  解剖很快开始。我们切开死者的头皮,发现死者的颅骨少了一块,颅骨断端的边缘已经圆钝,这应该是医院进行的去骨瓣清除脑内积血的手术形成的。

  少了这一块骨瓣,给开颅减少了不少麻烦。

  老孔已经fèng合的硬脑膜被我们打开,他的颅内看起来很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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