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反对进行全麻手术。”顾初道,“必须要保持病人的清醒。”
“这会增加危险xing。”
“但如果不这么做,病人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顾初与顾启珉争执起来。
筱笑笑轻叹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病人家属并不想动这个手术,毕竟手术的风险太大。”
“不动手术就只有一种结局,等死。”顾初一晚上没睡,qíng绪有点燥,“但凡能有一点希望当然要去争取,我就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别这么说,病人家属肯定也很危险,而且今天还是过年。”筱笑笑拍了拍她的手。
顾初不说话了。
顾启珉看了看时间,转头对顾初说,“我们院方的态度是建议手术,但决定权还在病人家属身上,顾初,你回去休息吧。”
顾初点点头,她主要参与方案讨论的工作,上台手术都要靠顾启珉和筱笑笑,对此,她已经做完了要做的工作。回了寝室,才发现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顾思打了两通,其余的全都是陆北辰打来的。
马上给陆北辰回拨,那头迟迟不接,顾初倍感奇怪,又打了几通还是如此,她便给顾思回了电话。顾思没什么大事,就是问她几点能回琼州,顾初心里一边想着陆北辰的事一边又念着那个病患,迟疑了半天告知大概会到晚上了。
换了衣服,回了老洋房。
进门之前想着要再给陆北辰打几通电话才行,有可能他是案子没办完回不来了?又或者他已经在回上海的路上了?过年回家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她也只能先回琼州。
岂料她刚进玄关,就瞧见了立在客厅那只黑色皮质的行李箱!
懵怔片刻,心口似有烟火炸开,喜悦纷呈。
关好门,快步进了客厅,只见沙发扶手上随意搭了男人的羊呢大衣,茶几上扔着手表和车钥匙,都是陆北辰的。心飞快地掀动,兴奋取代了一路上的倦怠和烦躁。进了更衣室,有他换下来的上衣和长裤,浴室里还有氤氲余热……
她飞快窜到卧室,一推门,动作就下意识放轻了。
卧室里很暗,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雪景。走廊的光偏移了些钻进了卧室,jiāo织着室内的暗光浮动。她一眼看见了他,躺在chuáng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外面因下了雪很冷,房间里却异常温暖静谧,又充塞着男人身上的气息,那淡淡的来苏味,是她熟悉留恋的。顾初蹑脚上前,轻轻坐在了chuáng边。
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自然而然地回了老洋房这里,冲了澡,换了家居裤,在这张chuáng上熟睡。他的头发还未gān,就这么睡着了,许是他太累了,否则依他睡眠尚浅的习惯早就听见客厅的手机响了。
上次走的时候,他说最晚不过chūn节。现在,他在年三十这天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案子已经完结了?
家里有他在总是好的,就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顾初轻轻靠近他,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胸膛上。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深长,健硕的胸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绘着他结实肌理的轮廓,忍不住傻笑。以前他睡觉是有穿上衣习惯的,现在倒好,上身直接luǒ着。她承认自己有点色,单单是看着他的上半段就会浮想联翩……
但又怕惊醒了,所以只能贪婪地搂着他。
他的胸膛可真暖。
手指轻触他的肩头、臂弯……
不经意间,那些靡靡画面就如走马观灯似的蹦了出来。
灯影下,男人的肌理流畅惹眼,他单凭着结实的手臂就足以将她擎住,在外一副禁yù男神的模样,动qíng时却令她难以自制。温柔是他,qiáng势是他,那些落在耳畔的粗喘,那些足以令她耳红心跳的chuáng话,每每想起,总会烫了她的心尖。
世人只知他冷淡高傲,可只有她才知道,他在chuáng底间有多热qíng,她迷恋于他的这份热qíng和爆发力,如战马,令她战栗屈从。
顾初忍不住捂了双颊,起身,一颗小心脏在扑通通地直跳。心中暗忖:顾初啊顾初,你有点出息吧,别这么色啊。
可又有个声音从心底深处钻出来,斥责了刚刚的念头:美男当道,想不色都难啊,亲他!
顾初两只眼睛贼溜溜地盯着陆北辰的俊脸,秀色可餐啊……又这么长时间没见。她的“小邪恶”终究压住了“贤良淑德”,凑近了他,忍不住在他唇上偷香。
嗯……
新生的胡茬扎得她下巴痒痒的,她“肆nüè”的力量拿捏得很好,既满足了她“偷香窃玉”的相思,又没将他弄醒。她流连忘返,轻轻点着他的唇道,“小陆子,等你醒了,看本宫怎么体罚你。”
……
重回了客厅,打算趁他还在休息的时候拾掇一下东西。说好新年要回琼州过的,一些给姨妈买好的东西要打包好。进厨房拿东西时,却见多了不少礼盒,吃的用的甚是高档,顾初抿唇一笑,应该是陆北辰买的要带回琼州的,以前她觉得智商高的人qíng商很低,像是语境那种,没想到,陆北辰笼络姨妈的手段还是有的。
又想起姨妈之前说过的话,心里多少沉了下。
陆北辰倒是提过结婚的事,可他从没提过带她见父母的话,而这种话,她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的,可姨妈那边怎么jiāo代?这次见面,姨妈会不会直截了当问了?她最怕的也是这点。
午后一点,又下了雪,今年连一向不下雪的上海都白雪皑皑,倒是好兆头。雪不大,下得无声无息,时间尚早,顾初也不急着叫醒陆北辰,连带的把他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拿公事包的时候,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厚厚的一摞卷宗。
顾初忍不住好奇,翻开,愣住。
案件标注了时间,名称为“青灯木偶案”。
心中一动,果真是结案了!
粗算了一下时间,从案发到结案,她暗惊,短短几个月也算是破案神速了。
如此卷宗在手,她不在乎是假的,她手里拿着的可是案qíng的全部,虽说陆北辰的卷宗一定是偏重法医研究方向的,但案qíng的始末总会是详细。顾初搓了搓手,想了想,终究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这是一桩繁琐复杂却又令人骇然的案件,顾初发誓自己只想瞄一眼第一页,岂料,不知不觉间她就翻看了第二页、第三页……
在中国,总有一些村落是外界不得而知的,而这些村落,它们有着自己的习俗和风化,不为人知,又从不对外泄露。秦村,就是这样的村落。
秦村又被成为白事村,以做青灯为主,崇尚轮回文化。这里的村民始终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人死之后可以轮回。郭香云就出生在秦村,早早地嫁给了全村手艺最好的青灯匠人刘石。这刘石的青灯手艺是祖传的,全村那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及他做的青灯好看结实。那个年头中国还没现在发达,人们对白事还很忌讳敬畏,所以不敢有半点得罪,郭香云一家也赚了不少钱。
这期间,郭香云生了两个丫头,大丫头叫穆青雪,二丫头叫穆青莲。按理说家有俩千金是好事,奈何不但刘石是重男轻女的人,就连郭香云也是。刘石一天到晚骂骂咧咧郭香云的肚子不争气,不顺气的时候就去赌钱,郭香云每天除了做青灯就是唉声叹气,要不然就是抹泪。
刘石染了赌瘾,家里那点底子很快就败光了,如此一来,郭香云的日子更不过,刘石开始动手打骂,bī着她生儿子分地,但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总之郭香云的肚子总鼓不起来。家里的qíng况越来越不好,终于有一天,刘石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对郭香云说,我们要成为有钱人了。
有钱的代价就是代孕。
有个富人,他的妻子身体不好,孕育孩子会有危险,富人很爱他的妻子,思量万千决定找人代孕。他提出的条件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想借用一个子宫,来放两人的jīng卵。所以,找来的这个代孕女首先要身体健康、年轻,没生过孩子。
再富的人都有一两个穷亲戚,再穷的人哪怕出五福也能找到能说得上话的亲戚。总之,亲戚搭亲戚,这件事就被刘石知道了,他把主意就打在了媳妇身上。
郭香云死活不同意,刘石连打带骂,说,又不是让你跟他生孩子,就是借借你的肚子,咱们几百万就到手了,你不去,我打死你!
没辙,郭香云只好同意。
但代孕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刘石就谎称郭香云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又生怕对方查底,将两个女儿过继给其他亲戚。对方也知代孕这种事不易弄得大张旗鼓,所以对于郭香云的身份也没太深究,她生两个女儿时是自然分娩,再加上年轻,恢复得特别好,长得又是漂亮,一看就像是个刚成年的姑娘似的,所以也没引起富人的怀疑。
富人,就是盛天伟的父亲,那位身体不好的妻子就是蒋绫。
郭香云被接到了内蒙,这件事就无声无息地进行了,知qíng者只有盛父、盛母、郭香云、刘石和那个牵线人。盛母只知有个代孕女,但从未跟郭香云见过面,这种心思很好理解。
然而,事qíng没那么简单,第一次胚胎培育失败,盛父盛母又进行第二次,但也失败。盛父便动了其他念头,当然,这个决定是瞒着蒋绫进行。他与郭香云发生了关系,没多久,郭香云怀孕了,盛父谎称代孕成功。十个月后,孩子足月生产,是个儿子,盛父给了郭香云一大笔钱让她离开。
郭香云回到了秦村,刘石拿到钱后,又得知郭香云为富人生了个儿子,心理发生扭曲,变本加厉地折磨郭香云。郭香云再次怀孕,可这一胎还是没称刘石的心,仍旧是个女儿,起名为穆青灯。刘石对郭香云母女愈发地不好,再加上天天出去赌钱,最后竟动了把青灯卖了换钱的念头,最后,郭香云带着穆青灯跑了。
她拿着仅剩的钱一路去了内蒙,找到盛父后苦苦哀求,并发誓永远不会说出代孕的秘密,盛父见她们甚是可怜便心软同意了。郭香云进入盛家工作后兢兢业业,很快就得到了蒋绫的信任。青灯也自小养在盛家,因为与盛天伟只差了一岁,所以两人相处得如同兄妹。
过了没两年,郭香云愈发想念自己的另两个女儿,辗转打听才知道当年收养两个女儿的那两个亲戚前后都搬了家,音信全无,再想找刘石,方知刘石因赌博赔了钱被人活活打死了。郭香云自然不敢找盛父帮忙找女儿,所以私下偷偷进行,直到,青灯五岁那年她才与另两个女儿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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