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开口,略有迟疑。
凌双看着她。
“如果陆北深的病qíng真的很严重,那么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顾初问出了这句话。
凌双轻叹,“顾初,听说陆北辰也不是很好,你怎么没离开他?”
顾初一怔,扭头看她。凌双笑了,给了她解答,“是有一次笑笑说的,不过她没什么恶意,只是担心你而已。”见顾初还盯着自己瞧,凌双无奈,“你放心,我是做杂志的,又不是做狗仔,不会把这件事传播出去的。”
“你的职业cao守可没底线。”顾初嘀咕了句,但其实她明白,既然凌双这么说了她就不会做这种事。
凌双撇撇嘴。
“我不会离开他。”顾初回答了她的问题,“其实就是这样,有一种人你遇见了,就算错过再找,那所有人都会有那个人的影子,我不想要替代品。”
凌双沉默,许久后幽幽回答,“我跟你的想法何尝不是一样呢。”
顾初看向她,她旋即笑了,“做女人的真傻,是吧?”
“爱对了就不叫傻。”顾初说。
“不是傻吗?”凌双浅笑,“傻乎乎地等那么一个,傻乎乎地认为他心里有你,傻乎乎地拒绝来自别人的玫瑰,傻乎乎地làng费青chūn。”
顾初叹气,“那叫执着。如果这世上还有一种可以让我们为之执着的感qíng,那么除了亲qíng还有爱qíng,就是因为有了执着,等待才变得有意义。”
凌双轻轻一笑,没说话。顾初扭头看着她,她的唇稍捻笑,眼底深处却是坚定,是啊,有时候在面对爱qíng的时候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不管前方的路是否荆棘,认准了就不会后悔了。她相信凌双是能等下去的那个人,这么多年,她不都是一直这么等过来的?
“看来,你并不想跟我分享你和北深的事。”
凌双偏头与她对视,“看来,跟聪明人接触也有好处,多余的话不用说。”
顾初抿唇笑了,不说就不说吧,谁人都有一份私藏的秘密。凌双也笑了,相比刚来时轻松了很多,许是释怀了。与北深的那段日子虽短,但也是她弥足珍贵的记忆,就是因为太贵重了,所以她才舍不得拿出来跟别人分享。
那是一段人人都喜欢在网上玩漂流瓶的岁月,她虽是学医,但对文字有偏好,所以总会时不时地煲了心灵jī汤塞进瓶子里,然后就会收到不少回复。在众多的回复中,大同小异的不少,唯独有一人是不赞同她说的,甚至点评她说,如果是用jījīng调兑的jī汤,那么喝起来也没什么营养。
那个时候网络上总会报道一些受灾国家和地方的消息,虽说她平日里不说,但实际上还是挺关注这些新闻的,会跟着网友们一起为灾民们送去祝福,然后就会在漂流瓶里抒发一下自己的qíng感,听了那人这么讲,她驳回说,难道送去祝福也错了?人人就该冷漠视而不见?
那人很快回复了,说:关心的表现形式应该落在实际行动上,你一没赶赴现场帮忙,二没捐款赈灾,跟着一大帮人乱哄哄地回复什么加油不哭的话,说白了就是一种网络消遣,这证明不了你的关心,只会体现你的无聊。
她就跟那个人杠上了。
一来二去她对他倒是好奇了,他的话虽说不中听,但实则想法独到,不知怎的,她开始期待每天与他的对话。虚拟本不应该与现实接壤,就像很多见光死的网友一样,她应该秉持着老死不相往来只相濡以沫在网络的原则,可她还是跟他见面了。
见面的那一刻她震惊了,竟是陆北深。
可那时候陆北深与顾初已经走得很近了,虽说两人还没正式在一起,但顾初每天都像是花痴一样一口一个“我的陆学长、我的陆帅哥”,顾初是个行动力极qiáng的女孩儿,军训回来后她就叉着腰站在寝室的桌子上跟她和笑笑宣布:陆学长是我的啊,你们谁敢对他有非分之想,别怪我翻脸断jiāo啊。
所以,她经常会看到顾初往陆北深所在的实验室里跑,用尽了各种理由各种借口,甚至有的时候大半夜亢奋不睡觉,拉着她和笑笑问,哎,你们说陆学长是不是喜欢我呀?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我这么漂亮,他不会不喜欢我的。
她很想告诉顾初,我的瓶友就是陆学长。
成了一场煎熬,一方面迟疑着要不要告诉顾初,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与陆北深见面,她知道自己那么做很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见他的心,然后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没关系,顾初还不是他女朋友呢……
每次约会,陆北深都是选择跟她晚上见面,他们总是聊得很投机,她知道她爱上他了,可就是不敢问他,你到底喜欢顾初还是喜欢我。
终于有一天,陆北深吻了她。在一次外滩上的约会,突然下起了雨,他拉着她的手冲进了躲雨处,那一晚的屋檐下只有她和他两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俩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两人的呼吸教缠。他低下头吻了她,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陆北深是喜欢她的,他不说,她却能感觉得出来。所以,每当看见顾初美滋滋地谈论陆北深时,她都很想告诉她,别臭美了,陆学长是喜欢我的。
她以为是这样,所以有一天她鼓足了勇气问他,北深,你喜欢的人是顾初吗?
他久久地看着她,不语。那晚,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她有些退缩,因为他的沉默,她突然间害怕他的回答。于是她就小声说,如果你也是喜欢顾初的,那么,以后你别再找我了。
她不想陷入这样的关系里,虽然说,她已经泥足深陷了。
他却扯过她,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一场沉默,让她不知所措,可他的吻,无形之中令她坚决,她想跟顾初摊牌,要让顾初退出,她爱陆北深,离不开他。
可就在她筹备着如何开口摊牌时,不曾想顾初给了她一枚炸弹,陆北深向她表白了,在她生日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一天她也在现场,因为知道陆北深那天有比赛,她远远地望着他,不敢上前打扰,生怕会令他分心。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顾初竟带着一群拉拉队前来助阵,那一天,因为陆北深的当众表白,顾初成了受人瞩目的公主。
她在人群中看着他们两个,顾初笑靥如花,陆北深的眼里也掬着笑,有甜蜜有宠溺。她心碎成片,曾经,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的。
那一晚顾初幸福地失了眠,就连笑笑也为她高兴,没人注意她的落寞和心痛。
她拼命地联系陆北深,甚至不顾一切把他堵到了实验室,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无比的陌生和淡凉,可他没说什么,任由她的歇斯底里。
最后她累了,哭了,冲上前抱住他,不顾尊严地跟他哀求说,北深,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而这一幕被顾初看见了。
从那天开始,她在顾初的眼里就成了挖墙脚的那个人,就连筱笑笑都责备她的不应该,她百口莫辩,每次去找陆北深,他却避而不见。
她开始痛恨陆北深,与顾初也jiāo恶了,直到顾初跟陆北深分手,有一晚陆北深喝得酩酊大醉被她撞见,她搀扶着他回了宿舍。他醉眼朦胧地盯着她问:那个姓乔的比我好吗?比我更爱你吗?
她知道他把她当成了顾初,眼眶就红了,想走,他却死命掐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背着我跟那个姓乔的在酒店偷qíng,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顾初你给我记住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惊呆了,不知道顾初原来做了这么恶心的事。
可陆北深又哭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哭,眼泪顺着眼眶砸下来,每一滴都像是磐石似的往她心里砸。他搂紧了她,低低哀求,“初初,我可以不在乎你跟乔云霄发生的事,别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吗?”
她也哭了,一把将他推开,冲着他大喝,“你睁眼看清楚了,我不是顾初!”
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输给了顾初,输得那么惨。那么一个被全校女生奉为男神的男人,竟然能低三下气恳求一个女人回来,而且还掉了眼泪。
从那天起她更是痛恨顾初,恨她明明得到了陆北深却不知道珍惜,恨她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恨她只是将陆北深当成了玩物如此狠心伤害……
直到五年后陆北辰的出现,她就意识到了,实验室里被她抱住表白的人是陆北辰,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流泪的人是陆北辰。
她犹若雷击,那么,她的陆北深呢?
现在,所有的事都浮出水面,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可她和陆北深还在差着那么一层距离,她不甘心,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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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路上格外堵,从A大到老洋房不长的路足足缓行了四十多分钟,顾初终于熬不住下了车,如果步行回家的话早就到了。
晚霞漫天,又很快被大片乌云给遮住,看来夜间会下雨,刮起的风都透着一股子雨腥气。顾初时刻将手机攥着手里,想着万一陆北辰来电话她可以第一时间接听。
关于陆北深的qíng况她好奇之余更多是担忧,看样子很糟糕,但依她判断,可能跟心理疾病引发的生理病变有关,当然,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其实她更心疼陆北辰,弟弟回来了,原本是件高兴的事,谁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北深会不会跟他说实话?还有,一旦说了实话,那么是不是陆北辰所能承受的?顾初一想到斯密斯的话心里就沉重。
快到家的时候斯密斯给她来了通电话,告知有关手术方案和相关资料都已经发她邮箱里了,又叮嘱她,如果劝说陆北辰接受手术的话一定要选好时机,他补了句,“你也知道,Vic有时候很倔qiáng,他决定的事qíng别人很难改变。”
是啊,她是要想个好办法,生死攸关的事。
真是多事之秋,顾初轻叹了一口气,风大了,她收了一下衣服,想着自己和陆北辰的事,思思的事,凌双的事,还有笑笑的事。从学校出来,趁着堵车的功夫她给筱笑笑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里qíng绪依旧,告诉她,下周一她就去上班了。
她问笑笑跟顾启珉是怎么回事,笑笑那边沉默了。顾初见她不吱声,心里就咯噔一声,追问之下筱笑笑叹气说,等见面再说吧。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进了家门,窗外的光线就彻底暗下来了,狂风大作,远远的顾初就听见客厅的风铃被chuī得叮当乱响,一大早出门没关窗,谁能料到晚上会突然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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