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高冷。”顾思凑上前看着电脑屏幕敲了敲,“我之前在一本国外杂志上见过他的报道,听说也是唯一的一篇正式报道。外界说他的智商高到死神都不敢跟他耍心眼的地步,过目不忘,眼神毒辣,据传闻他只需要看一眼尸体就能知道对方是怎么死的,看一点儿骨头渣都能知道死者身份,很厉害的。哦对,国际上送他一个称号,叫做‘尸译者’,够形象的了。他今年才31岁,又是博士又是教授的,罕见的法医界身价极高的男神。网上还有人说他特别难邀请,在国际上都炙手可热的,他挑案子跟猫挑嘴似的,不是什么案子都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唉,不过话说回来,法医这个职业是挺酷的,但一想到那么张英俊的脸每天被口罩遮着就可惜。”
“你的同qíng心到晚期了?”顾初挡住了她的喋喋不休,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陆北辰?他明明就是陆北深,为什么要否认?但如果他是陆北深,那改了名字和职业又是怎么回事儿?她也试着查陆北辰的个人资料,甚少,只是表明他定居于温哥华,常年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合作,还有零星的有关他通过尸骨破案的介绍……
她也抖着手指在搜索引擎上敲过“陆北深”三个字,结果资料是,零。昨晚的她落荒而逃,今天的她疑问爆脑。
顾思却在一旁想到了什么,迟疑,“话说这位陆教授如此之难请,为什么这次会来琼州?在警局他们提到萧雪,难道——”
“说明萧雪已经被找到了,是尸体。”顾初没有惊讶,能让陆北辰去接触的,说明这人已经死了。
顾思倒吸了一口气,“腾”地一下坐起,呐呐,“已经死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失踪。”
“那天在派对上还发生过什么事?”顾初阖上电脑问。
昨晚到家后,思思便跟她讲述了一个月前与萧雪的过节。原来,在萧雪失踪的前三天,她曾经参加过由思思学姐组织的一个派对,思思的这位学姐是个挺有名气的模特儿,她跟萧雪也有jiāoqíng,听说萧雪来了琼州,便热qíng好客地邀请她一同参加派对。在派对上,因为萧雪的成就难免会有恭维之言入耳,思思也年轻漂亮的,见萧雪在派对上挺傲气甚是看不惯,两人几句话不对付就争执了起来。三天后,萧雪离奇失踪,而思思也成了涉案人员之一。
☆、不相信的怕会另有其人
顾思有点急了,“顾初,你不是不相信我吧?”
“不是我不信你。”顾初看着她,美丽的眉心有隐隐的蹙起,“我只怕,不相信你的会另有其人。所以,你要仔细回想当晚你所见的人和事,有什么落下的线索都要告诉我。”
顾思听顾初这么一说也紧张了,努力回想了半天,小脸一皱摇头,“真的没有了。”
顾初凝眉思考。
“反正我是无辜的,该说的我都跟那个小警察说了。”顾思搂过她的胳膊,嘟着嘴,“说不定是萧雪自己想不开寻短见呢,她那个人神经兮兮的,喝点酒又笑又哭,简直一神经病。网上可说了,因为压力大她疑似患上了轻微抑郁症呢。这件事跟咱们没关系,萧雪家那么有钱有势的,不但那个小警察是外援,连陆北辰那个大腕都给搬来了,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要我说什么最难邀请的专家呀,只要钱到位上帝都能来帮忙。”
顾初知道顾思一肚子怨气,也不怪她,谁正在上着课呢就被警察叫走了谁心里都不舒服。原来昨晚的那个警察也是外援,看来这件案子不简单。
“行了,我还没说你呢,在学校里你闲得冒油对吧?没事儿参加什么派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我们——”
“为人处世要低调嘛。”顾思懒洋洋地打断了顾初的话,扬眉,“我跟你想得可不一样,咱们顾家凭什么就要受委屈?我们为什么要活得小心翼翼的?我们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才不要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呢。”
顾初敲了她脑袋一下,“年轻漂亮能当饭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顾家的事错也好对也好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心想要蹦高是好事,但先要把你的翅膀练结实了再说。”
“我觉得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儿啊。”顾思由衷地说,“你比我聪明多了,打小跳级就跟吃家常便饭似的,十七岁就考上了大学,20岁就上大三了,如果不是家里出事儿的话,你还有两年就能毕业,然后去国外读研,出来一定会是优秀的外科医生。其实我对学习不大感兴趣,就算顶破了头都追不上你的一半儿。”
“所以?”
顾思像只水獭似的轻轻勾住了顾初的胳膊,“我不想上学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出来工作。”
“胡说!”顾初皱了眉头,一伸手将她推到了一边,“就算你再不想读书也要给我把这四年念下来!”
顾思一见顾初不悦了,马上凑上前示好,“你可别生气啊,这么漂亮的脸被我气出皱纹可不好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期望嘛,所以只是说说而已。”她不是不了解顾初的脾气,她的冷bào力她这个做妹妹的可受不了。
顾初的眉心这才松开,顾思抿唇,一下子将手伸进她的脖子,“哎呀你笑一笑嘛。”
脖子正巧就是顾初的痒痒ròu,平时她最怕别人碰她的脖子,所以这个把柄就被顾思捏在手里,有时候见她生气了总会使用这招来逗她笑。今天也不例外,顾思单是手这么一搭她就觉得痒,然后忍不住咯咯笑了。
☆、哭,是没用的
顾初一笑会让人觉得冰川融化万物生养,至少,顾思这么认为。顾初一笑时,黑眸总会灿若星辰,浅浅梨涡的弧度总会令人迷眩,她更是继承了妈妈的美,不论走到哪儿都会自然而然地成为发光体。而顾思最怕看见的就是顾初哭,顾初从未嚎啕大哭过,她哭总会不出声音,豆大的泪珠摇坠在长而密的睫毛上,令人的心都揪着疼。
可是,顾初很少哭。
父亲离世的时候,顾初没有哭,顾思以为是她不伤心,她跟顾思说,因为我还有妈妈,还有你,我们的家还没散;母亲去世的时候,顾初一滴眼泪都没掉,顾思觉得她的心太狠,她跟顾思说,因为我还有你。
顾初跟顾思说,哭,是没用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连我也不在了呢?顾思曾经问过顾初这个问题。
顾初看着她,很认真地跟她说,那么,我一定会把你葬在你最喜欢的地方,然后,我会哭得很伤心。
所以,顾思喜欢看着顾初笑,她不愿意她哭。
“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萧雪的吗?”顾思见顾初笑了,心qíng也轻松了,想起在警局的时候,那个小警察问的话。
顾初偏头瞧着她,抿唇一笑,说,“不能。”
顾思一撇嘴,“跟我还神秘兮兮的?没劲。”
然后,眼睛骤然一亮,盯着顾初,嘴巴刚要张开,顾初慢悠悠地说了句,“你也别想从我口中知道北深是怎么回事儿。”
一下子堵住了顾思的好奇,气得她哇哇大叫,冲着顾初叉腰,“大我五岁就欺负人是吧?别以为我不能知道你在大学的那点事儿,我会查的!”
“小胳膊小腿儿地在我面前乱蹦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好奇心从何而来,你就是个外貌协会的钻石会员,今天入你眼的要是又挫又丑的秃顶老头,你还会好奇心爆棚?”顾初毫不客气地笑,几句话戳穿她的本xing。
顾思不怒反笑,“我好奇是因为这里面一定跟你有关,尤其是跟那位陆大帅哥,昨晚他就一直那么盯着你,都快沧海桑田了。你快如实jiāo代,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真的是怕你被男人骗!”
一提到陆北辰,顾初就会想起陆北深,心口刺痛了一下。她别过脸重新开了电脑,淡若清风地说,“太八卦可是女人早更的预兆啊。”
顾思冲着她瞪眼。半晌后,见顾初真不理自己了,也心知肚明这件事铁问不出来了,几口咬完了剩下的一点儿苹果,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然后偏头看着顾初,窗外的光正好折过窗棱落在顾初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忽闪时似有温暖落下,那金huáng色的光亮映得她的肌肤透白极了。
墙上的挂钟跳着响,偶尔有风铃的轻微碰撞声,客厅更显安静。
过了好久,顾思轻声唤了声,“顾初。”
“嗯?”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顾思移开目光,眼神转得低落,“如果——”
“如果爸妈还活着。”
顾思紧紧抿唇。
“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顾初替她说完心中所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但是你还有我在呢,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论任何事。”
顾思鼻腔有点泛酸,然后紧紧搂住了顾初,“我也会保护你的,我只剩下你,但你也只剩下我了,我们是彼此唯一最亲近的亲人了不是吗?姐,我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你不能过穷日子,我们都不能过穷日子。”
她的姐姐,坚qiáng却又脆弱,在她认为,其实真正应该受保护的,是姐姐才对。
☆、绽放在指尖的罂粟花
月光总是寂寞,所以,入了夜的人也会寂寞。喧嚣落定后的沉寂,总会将过往了的记忆揉碎然后一股脑地撒在你眼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顾初一人独居,顾思住校,只有在周末才会回来。
三室一厅的格局,面积有时候成了相对。人多的时候,一百多平的地界儿总会觉得拥挤,所以他们曾经走了,遗弃了这里,遗弃了过往;现在,她和顾思又回来了这幢房子里,如今人少,一百多平的面积反而成了扼杀热闹的凶手。
一间是她的房,一间是顾思的,最后一间改成了画室。顾思不在家的时候,顾初忙到再晚都会失眠,然后有时候在画室里一坐就坐到窗棱上泛起第一道曙光。画室不大,以浅白色为主,窗帘是惨白的细纱,会随风轻扬,墙壁的一角堆放着各种颜料、画具。
顾初今晚又失眠了。
她坐在画板前,一手拖着油彩盘,一手拿着画笔,面前的画布上亦是清浅的色调。她画画不专业,只是业余爱好,可有时候世事就是难料,她以为她的手一定会拿手术刀,但现在,陪伴她的只是画笔。
在她的对面墙上挂了几幅装帧好的画,只有一张是没有装帧的,就十分简单地挂在了青灰色的墙壁上。大多数是抽象画,画中没有具象,但这张除外,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儿,脸的一半是笑的,一半是悲伤的,她手中握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却是只氦气球在空中飘。整个画的色调很清淡,唯独那件红裙子,殷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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