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言商,又何必在背后搞这些手段?”陆北辰微微蹙眉。
林家发展内地市场,原本就有劲敌乔远集团拦路挡着,现在陆门也对内地市场虎视眈眈,这更加重了林家在内地发展的压力,这段时间来,林家总会想法设法突破陆乔两家的包围,杀出一条血路来。所以,西奈山这个项目说到底就是个引子,林家想要借着这根线拿着陆家当枪使趁机打击乔家势力,一石二鸟,这才是林家的真正目的。因此,林嘉悦想要通过他何止是要陆家的一个底价这么简单呢?
林嘉悦自然知道他猜中了她真正的目的,笑了笑,起身,看样子是想结束这次的话题了。她道,“得不到你,我变成什么人都不那么重要了吧。我知道这件事重大,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那我就给你时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愉快合作的。”
林嘉悦走了后,陆北辰迟迟没有离开酒吧。窗外已是黑幕,今晚的月儿格外圆,衬得周遭星子也异常明亮。他摆弄着手里的玻璃杯,若有所思地朝窗子外看,目光所及是粼粼的湖水,褪去了白日里如矢车jú般的蓝,成了漆黑的一大摊影子,再远处的山脉也只剩黑魆魆的轮廓。这样的画面广袤又让压得令人窒息,他试图深吸一口气来缓解胸腔的滞闷,可愈发觉得透不透气。
陆北辰轻轻压住心脏,有点扯着疼,原来,不管在这里多久,高反这种厌人的反应总会时不时骚扰一下。
沿着湖边的小街有三三俩俩的人,是散步回来的男女,有说有笑的,大老远就能听见声音在空气里的震动。搁平常陆北辰是厌烦这种嘈杂人声的,可今晚就突然觉得,这些熙熙攘攘的声音、这些平日扰得他皱眉的嬉笑,反而成了扫除他心头滞闷的有利工具。
☆、551别杞人忧天
江源成了罗池重点盯梢的对象。因为不想打糙惊蛇,因为警方一致怀疑江源背后肯定有势头不小的指使人,所以在发现王族长死因的疑点后罗池没找江源问话。依照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刑侦嗅觉,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王族长的尸体被江源领走了,警方对外声称王族长的确自杀,没发现他杀迹象。听盯梢的同事回来说,当晚西寨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仪式,火葬了王族长,江源亲自主持。
这更令陆北辰和罗池深信江源的做贼心虚,西寨固守传统,每家每户都设有祠堂,对于祖辈十分敬重,村里人还都保留着土葬的方式,而江源火葬了王族长,看来是不想日后有后顾之忧。还有另一种qíng况也令陆北辰和罗池起疑,西寨的殡葬仪式十分特殊,有老人去世时总要进行祭舞,在早年领舞之人是寨中的巫医,这几年就是寨中人口中的那位天玄女了,可火葬王族长那晚天玄女没有出现,过程中也有寨民提出异议,但江源的说辞是,王族长是自杀,不属于自然死亡,这种死亡不会得到天玄女和上天的庇佑。
像是个完美的借口,但恰恰就在天玄女的qíng况被陆北辰戳穿之后发生,这难免不会让人怀疑江源有意让天玄女不路面的企图。如此看来,天玄女一事猫腻也是极大的。
刚解决了程烨和方子欣的尸体,现在又多了王族长的死,再加上另外两具无名尸体,一时间贡卆的领导差点一夜白了头,压力就落在了罗池和实验室上,而罗池在上海的直属领导也知晓了此事,又将qíng况报告了上级,上级闻言后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求罗池以两地警方协同办案的方式务必尽快破案,如此一来,罗池在这次的专案组中就变得有名有份了。
那方因为案子每天焦头烂额中,这方林嘉悦却找到了瑶姐,给了她一大笔钱在风月扎根了,但也没对谁造成滋扰,每天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游客似的游山玩水,可即便如此,顾初每每看见她还是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问林嘉悦来这里gān什么,但都忍住了,陆北辰曾叮嘱过她,别主动去招惹林嘉悦。
就在顾初也为之焦躁时,一个人的到来令她在打发无聊的时光中有了乐趣。她万万没想到,筱笑笑竟然从国外回来了,直奔贡卆。
当时顾初正在睡午觉,总觉得眼皮有点痒,像是谁在搔她,最初她以为是陆北辰在恶作剧,翻了个身没加理会,却听见有女人在笑,声音不大却格外清脆。顾初睡得迷迷糊糊,一时间意识有点游离,听到有人在咯咯笑,第一反应就是闹鬼了,可紧跟着的反应是林嘉悦进来了,这比见鬼还可怕,蓦地就睁了双眼,一扭头,对上筱笑笑笑不可支的脸。
顾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眼睛轮圆了瞪着眼前这张脸,筱笑笑被她的样子逗笑,蹭坐到她跟前,抬手就来掐她的脸,“人都说一孕傻三年,眼前为实啊。”
“笑笑?”顾初任由半边脸被她掐得生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细着嗓子尖叫一声。
筱笑笑直揉耳朵,故意皱眉,“鬼叫什么啊?也不怕吓着陆教授的种儿。”下一秒顾初扑了上来,欢呼着“筱笑笑!”狠狠亲上了她的脸,疼得筱笑笑哇哇大叫。
“真是你呀?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老天,你回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你还走吗?在国内能待几天?”连珠pào的问题着实让筱笑笑招架不住了,她伸手按下顾初的手舞足蹈,“看来好朋友之间也不能常见面,瞧瞧,这才几个月不见啊,你就对我热qíng如火了。”
“别转移话题,笑笑,你来贡卆我实在太惊讶了。”顾初一脸的兴奋,午后的滞闷一扫而光。
筱笑笑的理由简单,原来医院那边有个重要的学术研讨她必须得参加,所以特意从国外赶了回来,学术研讨会后她还要继续出国深造的,只是还没到学术研讨的日子,她就提早回来了几天,特意拐到贡卆来探望顾初这个大肚婆。jiāo代完了后,筱笑笑盯着顾初的脸贼笑,“不错啊,面色红润有光泽,亏得我在国外一直担心你会形容槁枯营养不良呢。”
“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初笑嘻嘻的,扯住她的胳膊,“如果你在啊,这东风就齐了。”
“臭美吧你,你家陆教授恨不得都把台风给你请回来了,还差我这点连二级都不到的小东风?”筱笑笑取笑,又言归正传,“不过看见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多少孕妇早期的时候吃不好睡不香的。”
“你能在这住几天吧?”顾初不舍得她,可怜兮兮道,“贡卆其实挺好玩的,而且乔云霄也在这呢,他快成这里的地头蛇了,保准你在这玩得忘乎所以的。”
筱笑笑闻言后脸色有点怪,顾初看在眼里,心里就明镜了,“乔云霄不会还不知道你回国吧?”
筱笑笑支支吾吾,“我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装傻。”
筱笑笑转移了话题,“哎,我给你带礼物了呢。”
她给顾初带了款限量版的包包,还有几件手感极佳的宝宝服,顾初笑说买包这种事分属老公的职责,不过对宝宝服倒是爱不释手,筱笑笑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是当初是她让了名额出来,出国深造哪能轮到自己头上?顾初知道这并非是筱笑笑自卑,完全是出于感激的话,就大大方方回道,你真当我是日行一善呀?我这不是要结婚生孩子嘛,在我心里,这才是头等大事。
两人说笑间房门就被人撞开了,吓了筱笑笑一跳,等她看清来人后一时间变得无所适从,笑容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僵在脸上。倒是顾初热qíng洋溢的,冲着门口的人喊,“你速度够快的呀,短信发出去还不到十分钟你就出现了。”
筱笑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就在刚刚的嬉笑中顾初还不忘来个通风报信,一时间又气又急,脸也红了,冲着顾初直瞪眼。乔云霄横冲直撞的行为完全bào露了他的心急如焚,但闯进了门后就杵在那不知上前了,一直盯着筱笑笑的脸,似有激动,竟还有些局促。
顾初被乔云霄逗笑,想他堂堂个乔家大公子,打小追求他的女孩子就不计其数,哪见他这般害羞的时刻?清清嗓子,决定将红娘做到底,“哎乔云霄,笑笑风尘仆仆而来,连入住都没办呢,你不发挥一下团结友爱jīng神啊?”
乔云霄这才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眼睛里就只有筱笑笑了,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又道,“我先帮你办入住手续吧。”
筱笑笑本想说不用,但顾初积极,一个劲地撺掇她先落好脚再聊天,大有把她往乔云霄怀里推的架势,无奈之下筱笑笑只好跟着乔云霄先出门了。
*
筱笑笑只在贡卆停留两天,两天后就要返回上海参加学术研讨。顾初不计较她能在贡卆待几天,只要这几天有乔云霄陪着笑笑即可。看得出笑笑这次来,乔云霄比谁都高兴,当晚就为了她举行了篝火,让她充分感受到贡卆这边的热闹。听说篝火之上的牦牛ròu是乔云霄磨破了嘴皮子才从当地人家买回来的,小牛ròu经过大火和小火的烘烤,皮ròu变得香脆滑嫩,再配上清洌的青稞酒,风月古道客栈的门前似乎一下子又恢复到出人命前的热闹。
整晚乔云霄都腻在筱笑笑身边,献殷勤似的为她切ròu倒酒的,那酒每次倒得也讲究,只沿着杯底一点点不多倒,大家都知道筱笑笑是顾初的好友,纷纷上前敬酒时,乔云霄就发挥了护花使者的jīng神,二话不说替她gān了,一晚上下来,乔云霄的整张脸变得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高兴。
顾初靠在陆北辰身上,像是只鼻涕虫,隔着明艳的篝火看着坐在对面的乔云霄和筱笑笑直笑,由衷叹道,“先是北深和凌双,现在又是云霄和笑笑,真希望他们能成啊。”
她现在不喜腻,陆北辰便给她烤了些小蔬菜小茄子之类的,任由她靠着自己,这边送了一口烤的瘫软绵先香的茄子给她,说,“乔云霄这条路不好走。”
“事在人为。”顾初懒洋洋道。
陆北辰笑,“是筱笑笑过不了心里那关。”
这件事顾初何尝不知道?重重叹了口气,她能做的其实也是有限,筱笑笑又不笨,怎么会看不出乔云霄对她的心思?一时间愁云漫天,陆北辰看出她的心思,拿过纸巾为她擦了擦嘴,轻声安慰,“别杞人忧天,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就看乔云霄有没有耐xing等了。”
顾初相信,乔云霄一定是能等到最后的那一个。
☆、552狭路相逢
翌日又是个大晴天,随着气候的推进,贡卆也一天天变热,但远处的山脉仍旧是白雪皑皑,听当地人说,雪山只有到了八月的盛夏才会褪去那一层的白头发,可紧跟着到了九月中旬又会被白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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