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雪[罪档案系列之二]_鬼古女【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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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笑一笑!”简自远不知什么时候将相机镜头对准了我们。我们一起转过头忘向镜头,脸上的表qíng,一定是“皮笑ròu不笑”的典范。

  “你们是在做雪人吗?需要这么大一雪球吗?别到时候做一雪人还得给它减肥。”简自远评论着。

  26.预杀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

  大概玩雪玩儿得疯了,出了汗,回来喝了好几杯水,仍觉口渴。下午近傍晚的时候,风起了,雪骤然加紧,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到了晚上,我躺在chuáng上,头痛难忍,止痛片吃了也不见好转,只好听着窗外láng嚎般的风声和震慑心扉的雷声。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bào风雪的时候,也会打雷。

  因为怎么也睡不着,我索xing起身,但又怕在客房里倩女幽魂扰乱了穆欣宜的睡眠,于是悄悄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只有我轻轻的脚步声,屋外的风吼反让屋中更显寂静。和周围一片寂静截然不同的,是我纷乱的心境。

  我的表姐,如亲姊妹般的表姐,竟要让我色戒一回,只为套得负心郎的一句真相。而这位负心郎是否名副其实,也没有人能确证。表姐本人,也有她自己的暧昧,同时怀疑着我的不诚。

  这个乱!

  仔细想想,我可以理解成露反常过激的表现,人在极端的环境下会有极端的反应,她面临着婚姻破裂,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甚至唯一的“失败”。她不会轻易放过罗立凡,更不会轻易放过导致罗立凡三心二意的人。

  我该怎么做?

  我当然不会去施“美人计”,我需要劝她看穿看透,注重在未来的离婚过程中争取自己的权益,而不是紧抓不放,直到筋疲力尽。我开始有些后悔起来,这两天总是在和头痛抗衡,竟没有多为她开导,一个心理师的失职。

  好在还有明天。

  我真是这么想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后面的那一天天,会有那样急转直下的发展。

  快走到客厅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黑影,又看见了那双眼睛。灰绿色的眼睛。

  “是谁?”我轻轻问。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双人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浮在空中,但只是短暂的一瞬,就消失了。

  “是我。”一个声音哑哑地响起。

  我惊得立刻退了两步:难道那真是某人的眼睛?那“某人”正是罗立凡。

  好像我每次失眠后出来夜游,都会撞见一个人。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黑着灯在这里?”我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影子……我没看清什么样子,看清的只有一双眼睛,有点绿的……”一切都像是在重复着自己,我说着前天晚上对简自远说的话。

  罗立凡说:“你才吓人呢,什么绿眼睛?怪shòu还是鬼魂啊?”罗立凡走近两步,带来一片幽绿,“你刚才看到的是不是这个?我手机上的一个游戏。我睡不着,走出来也无聊,就玩儿了一会儿。”

  我仔细看看,一个迷宫游戏,背景的确是绿色的,难道我看错了?“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睡不着。”我敷衍着,觉得有些尴尬——和罗立凡单独在黑暗中相会,思无邪者尚能接受,这个木屋里偏偏难得有思无邪者。

  罗立凡说:“的确是睡不着。这么说吧,如果知道有人要杀你,你会不会睡得着?”

  我悚然一惊,又后退了两步,“夜深了,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罗立凡叹口气,“你看看这个。”

  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罗立凡走到了沙发面前。我迟疑了一下,在墙上摸到了一个开关,点亮了灯。

  罗立凡穿着棉睡衣,一台笔记本电脑合在茶几上,他打开来,点了几下,说:“来吧,你看看。”

  成露的微博显示在屏幕上。

  “这几天,露露一直没忘了玩微博,一直在更新这次出游的qíng况。”罗立凡说,“你看看她最近的更新。”

  事态升级了,妥协和忍让终于到了尽头,我哭,哭是没有用的,只有来个鱼死网破。只要那条鱼,不是我就好。

  微博的更新时间是当天晚上23点28分。

  再前面的一条微博内容是:

  世界是平衡的,我从小受尽宠爱,长大后却一路坎坷,这是一种平衡。我终究还是不幸的人,给他人带来不幸的人,应该消失,消失在屋外茫茫的雪海中。

  微博的更新时间是当天晚上21点33分。

  我揉着阵阵胀痛的太阳xué,问道:“你们今晚又吵架了?”

  “我倒是希望有一架可吵。问题是,今晚转入冷战,露露忽然不和我说一句话,只是泡在网上,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你瞧,你了解露露的脾气,她这个人,跟你大吵大嚷并不可怕,那只是她xing格的一部分,但是当她一声不吭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这不,我索xing搬出来,在沙发上将就一下。”罗立凡的声音里,透着隐隐恐惧。

  “这很明显的是一时气话,你既然了解露露,就应该知道,她从来不是有意去伤害别人的那种人。”我说。

  “哦?是吗?”罗立凡的反问中含的那份讥诮,即便在剧烈风吼中也能听得真切,“那怎么解释她和谷伊扬的秘密约会,难道不是既伤害了我,又伤害了你吗?”

  我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这一定有个解释,我不相信露露会做那样的事。她如果对你不是一片真心,又怎么会这么在乎你们的婚姻?”

  “我怕就怕,她对我猜疑过甚,有了报复的念头,才会找到谷伊扬,好像是说,你出轨,我也出轨……”

  “你到底有没有出轨?”我怎么会忘了成露分派的“任务”。

  “我还要说多少遍,都是逢场作戏。我从没有移qíng别恋过……”罗立凡信誓旦旦。

  我沉默了一阵,权衡着该怎么说,最后还是毫不掩饰地说:“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毕竟是有‘前科’的人。”

  罗立凡也沉默了。

  就在我大二那年,在成露家和罗立凡见了第一面后,我遭到了罗立凡紧锣密鼓的追逐。他和成露正式提出了分手,开始频频到学校来找我。花不知送了几许,信不知写了多少篇,爱你,爱你,爱你。

  那时候,我的qíng感是完全封闭的。父亲的尸骨未寒(在我心目中,父亲的尸骨至今未寒),母亲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我心里的创伤远未结痂,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轻易地走入我心中。更何况,成露是我至亲的表姐,我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见异思迁抛弃了表姐的人?

  拒绝,坚决的拒绝。

  “那个……能算是前科吗?毕竟都是结婚前的事。谁在恋爱中没有个反复?”罗立凡无力地辩护着,对我毫无说服力。

  “我只能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在乎她,不如把事qíng说清楚。如果真有红颜知己,断gān净了,向露露认个错,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底气,不知道天下的婚姻咨询有多少成功率。

  罗立凡忽然转过头,面对我,柔声说:“我一直知道,这世界只有一个真正让我动心的人,就是你。”

  27.两小无猜

  此刻在阁楼里,我终于回想起罗立凡搬出客房在沙发上睡觉的事。看来,我出现了失忆。还有什么我没记起来的?或者,还有什么记错的?为什么会这样?我年轻的生命中,即使在父亲去世后那段最yīn暗的日子里,我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是什么发生了变化?

  看着罗立凡鼓胀但毫无生气的双眼,鼻子被一阵阵的腥臭刺激着,我突然想,或许,成露在微博上“鱼死网破”之说,并非只是发牢骚解气,而是真的有所指。

  罗立凡在成露失踪后不久身亡,会不会是成露一手策划?故作失踪,然后冷不丁地出现,杀人。

  但是,天下真会有这么傻的杀人犯,将犯罪意图写在微博上供大众消费?犯罪心理学里会提到一些反社会人格的系列罪犯,作案前可能发警告,用来彰显自己作案的影响力,得到犯罪快感和成就感。但成露远非反社会人格,如果只是一个qíng杀,也谈不上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案,她绝不会从中得到什么乐趣和自豪感。

  而且成露远非运动健将,怎能在搏斗中占上风,勒死罗立凡呢?

  如果她能随心所yù地消失和出现,这段时间里她又藏在哪儿呢?

  我说:“可惜,我们还不够专业,看不出罗立凡到底是上吊自杀,还是被人勒死。”

  谷伊扬站起身,又开始在阁楼四壁和地板上不停敲打,大概是希望能无意发现一个夹层或暗室。

  一无所获。

  “好了没有?找到什么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撤了!”简自远不耐烦地问着,声音从后面瓮声瓮气地钻出来。

  我说:“你什么时候都可以退出去。”然后,自己先跨出了门。

  楼梯上,欣宜和黎韵枝都眼神空dòng地木立着,像两尊美丽而受了惊吓的蜡像。欣宜将覆满泪痕的脸微微转向我,轻声问:“是不是她杀的?她杀的,对不对?”

  “谁?谁杀的?”

  “她,成露?是她杀的,对不对?”欣宜的嘴唇轻轻颤动。

  “为什么这么说?”

  欣宜说:“她消失了,然后他就死了。他们一直在闹别扭,不是说,如果一个人被杀,那最先会怀疑的就应该是他的配偶或者qíng人……”

  我说:“我不知道,现场看不出这样的迹象。而且我不觉得成露有那样的力量,可以徒手杀了罗立凡。”

  “没有人能估量一个人的潜力,对不对?我以前的滑雪教练说的。他就是那种人,去挑战所有的极限,我看到过一些照片,他滑着最原始最险峻的雪道,在空中做着最不可思议的动作,真正潜力的爆发。”

  我静静听着。当一个xingqíng直慡乐观的人开始探讨人生,只能说明心理所受的刺激何其qiáng烈。我安慰道:“你的滑雪教练,这样的高人,等以后我去北京找你,你一定要带我拜见。”

  “他已经死了。”欣宜淡淡地说,新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一次滑雪的时候坠落悬崖。你瞧,总是冒险的人,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收不住了,潜力带来的势能太qiáng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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