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gie,她的英语名是MaggieLi。”郭子放的确调查得很清楚,只不过他的英语发音僵硬,Maggie发成了“麻jī”,常婉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不,请你那位博士朋友帮个忙吧,他应该知道怎么样在网上找资料,我看到英文就头痛。”郭子放没好气地说。
孟思瑶凝神想了想:“好的,当然可以请张生帮忙,只不过,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查学生档案上。我得想办法再看到郦秋的那本影集。那里一定有很多线索。”
常婉问:“趁她不在,进去看看不就行了?就像你上次那样。”
“你不知道,郦秋这方面很注意的,平时她不在房间的时候,都会随手关门锁门。那天晚上,一定是因为到了半夜,她绝对想不到我还醒着,或者,是她qíng绪激动,或者茫然的时候,才会出去忘了关门。总之,要想有上回那样的机会非常难,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哦,是阿姨啊,我……我是瑶瑶。这么晚了打搅你们,真不好意思。”
“不打搅,不打搅,霖润等你的电话,都快等疯了。”钟母说话的时候,背景里的钟霖润在说“不要夸张好不好”。孟思瑶甜甜地笑,觉得这两天来为郦秋的事而绷紧的神经稍稍松缓了一些。
钟霖润的声音,虽然远远的,却那么亲切。
当他温柔的声音近在耳边的时候,更是让孟思瑶无法管束那份思念。
她拿着话筒,只想享受他的声音,他的问寒问暖,好像在养病的反而是她。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钟霖润终于发现了孟思瑶的沉默。
这个没qíng调的呆子,应该问“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这是孟思瑶和好朋友袁荃生前使用的暗号。)
“这两天,每天要对自己说不知多少遍:如果你在该多好,如果霖润在该多好。所以现在不说了。”
钟霖润笑了:“可你还是又说了两遍!”
“好些了吗?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身边?”
“才三天,你说我的骨头会不会突飞猛进地愈合?我父亲的确给我找了本地一位曾给中央领导治疗过的老中医,专治跌打损伤的,敷了他的药,我感觉好了许多。”
“真的才三天吗?我怎么觉得像过了……两天似的。”孟思瑶决定使坏,不告诉他究竟有多想他。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每天清早醒来,都做一个思念你的纸鹤,结果现在,我的chuáng头已经有一个加qiáng连的纸鹤了。”
“说明两条,第一你睡得太多,每醒一次就以为过了一天,第二你看了太多韩剧,好言qíng哦。”孟思瑶明知他在打比喻,存心装傻。
“好了,傻姑娘,告诉我你今天每一分钟的生活。”
“有件事……一系列的事,前两天打电话时没有告诉你,怕你担心,但我想和你说清楚,你也帮我出点儿主意。”
“很可怕的事吗?”钟霖润显然听出了孟思瑶话语中的严肃。
“好可怕好可怕哟!”孟思瑶故意学了受怕小女生的腔调,“不逗你了,很严肃的事qíng,你躺稳了,不要吓得从chuáng上摔下来。”
孟思瑶想了想,自己也觉得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事实在没有什么可笑的,更多的是惊恐。也许,自己已经习惯了用调笑来排遣恐惧,一种生存的本能?
“从你走的那一刻起,恐惧就跟定了我。你绝对想不到,这次,一切似乎都围绕着一个我们既熟悉不过、又十分陌生的人,郦秋……”
11.血滴子(1)
孟思瑶赶到江京大学计算机系的机房,里面还有十几个学生在电脑上做程序实验,张生则在单独的一间办公室里做自己的课题。这堂堂江大计算机系的机房设置怎么看都像张生开的那个黑网吧。也许张生的整个生活就是这么个局域网。
思想开小差的大学生见孟思瑶翩翩走进一身酸腐的张生老师的办公室,无不啧啧称奇,看来张老师没说错,电脑中自有颜如玉。
“那个‘密码’,查出什么名堂了么?”孟思瑶劈头就问。
张生似乎对孟思瑶的到来没有那么诚惶诚恐和惊讶了,他知道外面一众学生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他必须绝对装酷到底,面对花容而不失色。
“我找了多位本校计算机系、数学系和数理统计教研室的高手问过,和本人英雄所见略同,都觉得那些字码太随机,不像是蕴含了什么密码。我现在就差一个人没有问了,这个人,是本百科全书,如果他再不知道,就只有去问袁荃本人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孟思瑶随即想起他是张生,外jiāo辞令本来就不是他的特长,“那就找找这最后一个人吧,我还有个问题请教呢,不知道是不是也要找他问?”
“先试试我这边吧。”
孟思瑶压低了声音说:“有什么办法,能看到郦秋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时的档案,不为别的,只是想多了解她的背景。”
“娱记那边……”
“郦秋在国内没有任何资料可查,她简单得几乎像杯白开水。”
“白开水简单?你知道一杯白开水里有多少微量元素和细菌吗……”
“好啦,反正国内关于她的资料几乎为零,感觉她是在刻意不留过多线索。但在美国那边,她应该不会那么早就处心积虑隐瞒什么,所以她大学期间的资料应该很有意义。”
张生发了一下呆,喃喃说:“书到用时方恨少,遵纪守法是良民。”
孟思瑶听他念出两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哭笑不得,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帮忙,还是找那位高手?”
“我当然想帮你,但你的建议,似乎是搞黑客活动。”
“绝对不要犯法!”
“但你想看的那些资料,十有八九是在美国大学的计算机系统里,要去看,等于是做黑客。”
孟思瑶蹙起眉,一时没了主意。
“好在我们有他,就是我们要去见的高手,两个疑难一道jiāo给他了。”
“我不想卷入太多的人。”
“如果他不是人呢?”张生见孟思瑶一怔,坏笑道:“他就是江京鼎鼎大名的,血,滴,子。”
11.血滴子(2)
据张生介绍说,“血滴子”外号的由来,是那位老兄沉浸在设计一种名叫“血滴子”的电子游戏。这个游戏的剧qíng大意是,“血滴子”是朝廷和jian臣的鹰爪,专门和忠臣以及武林义士作对,主人公偶然得知了皇宫的惊天大秘密,遭“血滴子”追杀,逃命途中武功不断进步,最后战胜“血滴子”,抱得美人归。
“不过,根据他的设计,这里的爱qíng有个小小的cha曲。故事的主人一直没好意思告诉别人,他……他是个小太监。”
“什么?这还是‘小cha曲’?对爱qíng来说,好像是根本的问题吧!有必要这样设计吗?亏他能这样想。”
“通江旅舍”是一家由过去的防空dòng改造的招待所,住了许多从外地到江京来找机会的各色人等。这些日子气候yīn湿,这防空dòng的地下室更是yīn湿无比。
两人走下一条长长的扶梯,绕过扶梯边一个圆滚滚的取暖用的大煤炉,穿过一条黑黑的走廊,推开一间客房的门,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宽厚的脊背,一件羽绒背心,一个光头。这人的身边,高低错落着十余台电脑主机,一张桌子上,放着三个显示屏。孟思瑶立刻想起,不久前警方搜索刘毓舟的住处,也是发现了几乎够开一个网吧的主机和显示屏。这“血滴子”在如此简陋艰苦的住处,却cao作着这么多台电脑,到底想gān什么?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吃过早饭了吗?”张生站在门口问道。
孟思瑶看看手表,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吃早饭?
“还没呢,等你来送啊,想吃你们学校做的ròu包子。”“血滴子”头也不回,在一个键盘上飞快地敲着。他的声音绵软轻柔,很女xing化。
张生向孟思瑶解释说:“‘血滴子’昼伏夜出,刚睡醒。”似乎没意识到“血滴子”并不知道孟思瑶的在场。
果然,“血滴子”一跃而起:“霍,好家伙,你小子带人来,也不打声招呼!啊?还是个女的!”
“血滴子”不知为什么缩到了角落里,仿佛因为赤身luǒ体,无地自容。孟思瑶看了一眼他,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大胖子,两只小眼睛不敢正视孟思瑶,仿佛做错了什么事,在受罚。
“好了,罚站结束了,同学请坐回你的座位吧。”孟思瑶忍不住想笑。
张生说:“血滴子,你快回来坐,有事向你请教,两件事。”
孟思瑶笑着问:“咱们能不能用血滴子的‘曾用名’称呼,整天血呀滴呀的听上去好吓人。”
血滴子终于回到电脑前坐下,仍时不时紧张地瞟孟思瑶一眼,轻声说:“叫我田川也可以。”
“这名字多好啊。”
张生不làng费任何时间,拿出一张写着一串字符的纸条,正是袁荃留给孟思瑶的那串数码:“你看看这串天文,想起什么没有?”
“你们学校的包子。”
“和你说正经的!看到这串数字和字母,你能想起什么?”
在来路上,张生已经向孟思瑶介绍过田川,此人从未正式进大学读过电脑专业,但自小迷恋电脑的一切,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小小的铁匣子里,属于“骨灰级”的电脑玩家。电脑相关的,硬件、软件、网络,他几乎无所不知。只可惜他对电脑和网络的商业潜力一窍不通,虽然jīng通,却不知怎么去谋生,更没有能力去做早八晚五的营生,因此都二十五了,还没有个像样的工作。他在网上和张生结识后,空手来到了江京,一住已近两年,成为千万“江漂”中的一员,在这个地下室里继续他伟大的创业——写出《血滴子》的角色代入游戏。张生为了周济他,有时候揽到一些项目,会让他帮着做,成了他的衣食兄弟。田川不谙世事,但出奇的聪明,无论见过的人还是学过的技术,几乎过目不忘,所以日积月累,他成了电脑方面的“百晓生”。
此刻,田川呆呆地望着这一长串数字和字母,一个劲儿地摇头:“太随机了,如果这个和电脑无关的话,我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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