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找呢?夹层里的东西,已经翻了个遍。
如果午饭时我们的分析成立,得广集团有致命的经济问题,那么最可疑的,就是那些缺失的文件——它们似乎都和得广集团的经济cao作相关。李伯瑞如果掌握了一些能让得广集团翻船的资料,他的被杀就正符合了灭口的动机。这些缺失的文件,或者说,更多更重要的证据,如果存在,连这个隐秘到极点的夹层里都没有,又会被藏在哪里?锁在哪里?
她将手电光照在了木架子上挂着的那串钥匙上。
会不会,这些钥匙里,有一把能解开所有的疑惑?
孟思瑶取下了那串钥匙,大概有二十把,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孟思瑶将这些钥匙一一看过,目光停留在一把古色古香的铜钥匙上。这铜钥匙头上有几个凸齿,尾端是个圆形,掂在手里,十分厚重,很难想象李伯瑞这个建筑设计风格相当现代感的人,家中会有什么样的百宝箱,需要用这个古旧的钥匙开启。
她忽然觉得,这把钥匙的形状,似曾相识。
她将电筒光聚在钥匙上,前后左右,反复把玩,终于停了手,轻轻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只见钥匙尾端的边缘,刻着一个几不可见的小标志,那标志呈圆环形,环中是jiāo叉的三把钥匙的图像,和这把铜钥匙本身的形状一模一样!绕着圆环的边,还有一圈小字,虽然手头没有放大镜,孟思瑶还是能猜出,那圈字,一定是“SWISSBANKCORPORATION”(瑞士银行)!
那个三把钥匙jiāo叉的圆形,正是瑞士银行的标志。
李伯瑞有瑞士银行的账号或保险箱,自然在qíng理之中。只是没想到,瑞士银行现在还用这样古朴的钥匙。
如果这真的是一把保险箱的钥匙,箱中的珍藏,会不会和得广集团不可告人的隐秘有关?
她再次注意到,铜钥匙上的几个凸齿似乎一般大小,毫无变化可言。一直以权威和创新著称的瑞士银行,不可能到现在还用这样古老的钥匙。
除非这只是个钥匙的形状。
果然,她发现钥匙边缘有衔接的fèng隙。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分离那fèng隙,原来外面只是个具铜质感的特殊材料所制的钥匙夹,里面才是真正的钥匙。
一个薄而细长的激光卡条。
或许,这正是通往所有谜团的关键。
孟思瑶舒了口气,立刻冒出的念头是让张生和田川分析一下,激光卡上可能会有什么样的数据,能否解密。她转身准备出夹层,忽听房间门被敲响。
一个声音在叫:“瑶瑶,开门!是我!”
我不认识你!
拍门的是钟霖润。他想gān什么?道歉?和好?我看还是彼此冷静一下吧,等我查清了得广集团的秘密、等你自动坦白身份、想清楚你爱的是谁再说吧。
如果那时候,我们都还活着。
她于是停在夹层里没有挪动一下,让他扑个空吧。
门又响了一阵。
孟思瑶仔细听听,不再有什么声音了,又准备出夹层,却听门锁一阵响动,“吱呀”一声,门开了!
自己进门后,分明关上了门,虽然没有反锁,但对外应该是自动锁上的。是谁不经允许,进了我的房间?用的是谁的钥匙。
她忽然又愤怒了,是的,有那么一段日子,自己曾和钟霖润亲密无间,会不会是他借机复制了我房门的钥匙?无耻小人。
“瑶瑶,你在吗?”钟霖润叫着。
我如果在屋里,见你擅自进来,也许怒火上来,会扇你一个耳光。
“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她不在。”钟霖润在和谁说话?
没有第二个声音出来。孟思瑶心想,也许他在对着手机说话,有人在指使他做险恶的事。
“不可能,得广的人看见她和郭子放、张生在‘随园’吃完午饭,直接回了小楼,录像里也有她的身影。她一定是躲起来了。”这个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熟?
孟思瑶忽然觉得这夹层变成了冰窟,她冻得阵阵发抖。那答话的声音,还是钟霖润!他在和自己说话,扮演不同的角色!她猛然记起,游书亮说到钟霖润的病qíng病因,有一点就是他迷惑于“扮演的角色”。
“如果她真是躲起来,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找她。”这是她熟悉的钟霖润,只是很颓废的一个,毫无锐气和骄傲,像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一定是发现了这个楼里的秘密,也许是夹层,所以躲起来。”这是个陌生的钟霖润,语调中露着凶狠。
听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有感qíng牵挂的人,原来有这样诡异的一面,孟思瑶觉得前所未有的惊惧。
“你想要我做什么?”
“等她出来,得到我们想要的。”
“谁是我们?我不要什么‘我们’!我能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这个想法很好,上回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结果怎么样?你抱着郦秋哭了,解决问题吗?她认为你将爱从孟思瑶转移到她身上,而你不过是在炫耀脆弱,卖弄伤感,你把她当成母亲,当成姐姐,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个陌生的钟霖润似乎更口若悬河。
“你不要激我,我不会上你的当,我知道我爱的是谁。”
孟思瑶心头一动,他爱的是谁?
在这个关节上,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你爱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做。你的理智,应该控制你所有的行为,你的家教是否如此?你的专业素养是不是也给你指得明白?”另一个钟霖润的确很冷静。
“你不要bī我!”
“我没有bī你,刚才打开门的,是你,不是我。就像在法庭上,你是正方起诉人,我只是个被告的辩护律师,你甚至是主宰命运的法官,做所有的裁决,我只是在帮助你做最佳选择。”
“那我为什么不能让你滚开!”钟霖润咆哮一声。
“因为你需要我,你除了爱qíng,还需要亲qíng,还需要前途,得广集团是你老爸的心血,是你的未来王国。”得广集团的董事长,不是应芷蘅吗?
“这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太晚了,你已经伤了孟思瑶的心,你的存在,已经间接地为得广集团的杀手们提供了信息,孟思瑶不可能再原谅你,你和她,楚河汉界,也不应该站在一边。”
“不会,真心可以弥补一切,我会告诉她,我从来没有伤害她,我一直在处心积虑保护她,我爱她,我从来爱的是她,深深爱的是她!”
孟思瑶的泪如泉涌,在一刹那,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但随即,内心如外面的钟霖润一样矛盾。
我究竟应该相信哪个钟霖润?
哪个是他真实的一面?
她甚至想冲出去,告诉他,能不能让我停止这样无谓的猜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连响了好几下,钟霖润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接听。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是我。”
对方不知在说什么,只听钟霖润又说:“她不在,您不用费心了……您真的不用来了……”
“晚了,谁让我已经来了呢。”
随着推门声,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脚步声咚咚,进来的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霖润,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也不能把我们当傻子耍,孟思瑶绝对是在这座楼里,我们下面的人亲眼看见她从‘随园’出来,一路走到这儿。我们刚才又看过录像,也分明显示她进门。告诉我,她在哪儿?”
孟思瑶的心登时揪起。她听出来,说话的正是钟霖润的父亲。
35.兵临城下(1)
钟蜀鸣是个敢于冒险的人,否则得广集团绝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同时,他又是个事必躬亲的人,否则,他不会将唯一的儿子安排住入这座小楼,希望能打听到李伯瑞死后留下的秘密。
钟蜀鸣太了解李伯瑞了。李伯瑞虽然死了,但绝不会让那个秘密就此失传,他会设法让别人知晓,而且会很耐心,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说不定自己jīng心防护的秘密就会浮出水面,让得广集团措手不及。钟蜀鸣好不容易建立起这个王国,需要的是千秋万岁,而非一年两年,所以,那个秘密必须被彻底消除,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但霖润太让他失望了。
也许,霖润真的更像他妈妈,有俊美的外表,甚至聪明的头脑,但并不拥有一个坚忍沉着的个xing,太感qíng化,凡事收放不自如。本来,孟思瑶被袁荃卷入这场是非,霖润也成功地获得那女孩子的信任,一切已在掌握之中,偏偏霖润缠上qíng网,不再同自己合作。
看来,这两年的感觉没有错,真正能担大任的,并不是霖润,而是毫无血缘的杨信志。杨信志知道如何正确、准确地处理大小事务,而霖润虽然能挤进竞争最激烈的天华律师事务所,却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放dàng王孙。
可笑,他还远不是什么王孙呢!我钟蜀鸣也只能说还在创业阶段。
自己的jīng力一年比一年衰退,急需确立一个接班人,看来非杨信志莫属。芷蘅,我知道你一定不能理解,会和我唠叨不休,但这是为了我们得广集团的明天,我别无选择。
或者,就像我和芷蘅那样,她做头脸,我做实际的工作。我们是夫妻,已如一体,当然不会有问题,就怕这样做,霖润和信志反而都不满意。
我老了,总是为这些小事犯难。
决定是我做的,后果我来承担。
当然,我也可能改变主意,关键要看霖润的立场,他是否坚qiáng,他是否果决,他是否能不为小儿女的qíng感所累。
钟霖润万没想到,打自己手机的父亲竟然就在几米外的门口,瞠目看着钟蜀鸣和杨信志推门走进孟思瑶的房间:“原来,你们早到了!”
“而且我和阿龙他们已经仔细找过,孟思瑶不在任何一间屋子里。这真是怪异至极,我们的人分明看见她开门进楼,录像里也有她的身影,”杨信志四下打量着这间女孩味儿十足的房间,chuáng上的长毛绒小狗,chuáng下粉色的长毛拖鞋,“她绝对回来过了,她回家时穿的皮靴已经换下了,奇怪的是,拖鞋却没有穿走。”
钟霖润冷笑一声:“我倒是有条线索给你,孟思瑶除了一双皮靴和一双拖鞋,还有各式各样好几十双鞋子。”
杨信志在揶揄声中脸色微变,钟蜀鸣已经看在眼里,厉声道:“霖润,怎么用这个调调和你信志哥说话!这是件很严肃的事儿,说明孟思瑶仍在这座楼里,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隐秘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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