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至死·轮回_鬼古女【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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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一段山路,我仔细记着沿途的标识,在哪里转弯,在哪里上坡,同时假装腿脚不方便,一点点地往整个人流的尾部挪动,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我掉头就往回跑。因为常年在民间采风,我的两条腿,是不折不扣的‘铁腿’,平时即便不到下面调研的时候,我也是个业余马拉松爱好者,所以很有信心,能将追赶的村民越拉越远——山民虽然体健善奔,但未必能赶上我这样既有大量经验,又有严格训练的准运动员。

  “果然,跑着跑着,后面追赶者的脚步声和招呼声逐渐消失。我不敢怠慢,仍是全速奔跑,一口气跑回了空无一人的怪村,又一口气跑到了和现实世界连得比较近的华西镇。不过到华西镇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整个镇子都睡着了一样。我看四下无人,拿出手机,发现居然有信号,就给你打了个电话,并不是想打扰你,实在是因为有预感,那些人不会轻易地放过我,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和公安局讲清楚。

  “谁知,就在我们通话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手机也被抢走了。这次,追赶过来的雨衣人们把我捆了个严实,扔在地上。我能看出他们的眼光,带着愤怒和凶残。那个头头模样的中年人轻声说:‘离开我们,你只有死路一条。’我想,完了,他们要弄死我了。

  39.清洗(3)

  “我躺在地上,见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后来,竟慢慢地向后退去。渐渐的,我觉得身上开始发痒,好像有什么虫子在我身上爬,那感觉,你们无法想象,简直难受极了。我当时想,人到地狱里受苦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谁知,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在麻痒无比的同时,一阵阵刺痛感从我全身传来,说明我的身上,的确有各种虫子和小动物,它们开始咬我。更糟的是,我感觉身体内的血似乎在被抽走,原来那些动物都在吸血!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硬汉子的,这时也忍不住叫起来,偏偏我的嘴里被塞了一块毛巾,那种憋闷痛苦的感觉我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孟思瑶跟着打了个寒颤,说道:“后来我去华西镇找过你,也为你报了警,你受折磨的qíng况被一个小朋友看见了,我听说了,还以为你没了命。”

  顾真“噢”了一声,忙道谢,又说:“当时我虽然活着,却比送了命还痛苦,真希望有人上来一拳把我打昏过去。不过,这样难受了很久,我也就昏死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屋子里。这屋子很奇怪,全是用铁做的,铁门、铁窗、铁墙、铁chuáng……”

  孟思瑶轻轻叫了一声:“铁房子,我见过,就在拾夕dòng下面!”

  顾真点头说:“是个铁房子,但后来发现,离拾夕dòng很远。那山里一定有不止一个铁房子!当时我还是被紧紧绑着,有人进来给我喂饭喂水,但就是不和我说一句话。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我几乎快要疯了,这种一个人被锁住而无法逃脱的感觉,不比被百虫吸血的感觉好到哪里去。”

  孟思瑶又是一凛,她忽然觉得,顾真的这个遭遇触及了她心底的某种感觉……对幽闭的恐惧!我从哪里得来对幽闭的恐惧?我为什么对新裳谷和那铁房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真又说:“一天夜里……其实就是前天夜里,这样的煎熬终于到了顶点。我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被一阵bī人的热气惊醒,我坐起身,只见窗外一片通红,那个铁房子,居然被裹在熊熊烈火之中!”

  这,不会再是巧合,我的那个梦,这简直是我那个恶梦的重复!孟思瑶入了神,心cháo起伏,仿佛在铁屋中的是自己,受热làng煎熬的也是自己。

  这一切,是真是幻?

  “我当时心想,完了,他们到底还是要杀了我,为什么那天晚上不给我个痛快的,让我白受了那么久的罪?同时又对即将到来的死法厌恶不已,因为我知道,不久,我可能会因缺氧窒息而死,或者整个铁房子被热力穿透,我在铁chuáng上,或者铁地板上,活活煎死。我当时又气,又绝望,人大概已经疯了,破口大骂,咒天咒地,更咒这帮古怪的村民。

  “铁房子里越来越热,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浑身大汗淋漓,眼看就要虚脱。就在我闭上嘴,准备接受死亡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阵瓢泼大雨忽然降下,持续了足有两个小时,浇灭了铁房子外的大火。

  “我由死到生,无比震惊,但不知道下面等待我的会是什么考验。忽然,铁门被打开,那个村里头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给我松了绑,对我说:‘你应该感谢老天,也应该感谢我们,从现在起,你又是个gān净的人了,回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遭遇,更不要把我们写到你的书里,否则,你会很后悔的。’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写书?’那人说:‘你难道不是本省著名的民俗学家顾真吗?这里是你的钱包、手机和证件……我们不希望被打扰,并不代表着我们不知道外面的一切。’我还想再多了解些怪村的qíng况,那人又说:‘你不怕我改变主意?’我听了这话,立刻拿上东西往外走,走出门,还是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不gān净了?不gān净又会怎样?’那人冷冷地回了我四个字:‘伤心至死!’”

  《伤心至死·轮回》39.清洗(4)

  2006-06-2811: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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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真说完,凝神看着孟思瑶,孟思瑶仿佛入定了一般,仍在回味着他诉说的那个离奇遭遇。良久,她才问:“顾老师,您刚经历了这番折磨,虽然安全返回,却连梳洗都没顾上,就到江京找我,告诉我这一切,我好感激。”

  “我下山后,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你的朋友说你在住院,我就又联系了小姚,找到你这儿。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也许有所启示。”

  “启示?难道,您的意思是……”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怪村的村民让我所受的那些苦,说是让我‘gān净’了,会不会真的是在帮我去除从悬棺dòng带出的‘不gān净’的东西?这听上去一点儿也不科学,但又能有什么样的解释呢?”顾真一脸严肃。

  姚素云也听得呆了,这时忍不住问:“难道用那么多虫子吸您的血,也是在给您治病?”

  “我在民俗考察中记录过一些民间医疗异闻,其中就有用水蛭等毒虫将人体中毒部位的毒血吸走的解毒方法,所以,那些虫子吸我的血,有可能就是一种为我解毒的方法。”

  “如果是这么说,怪村的人认为您在拾夕dòng中了毒,所以用虫子将您的血吸走,将毒吸走?”姚素云问。

  “对,这样我就‘gān净’了,然后他们用大火烧铁屋子,是不是也在‘高温消毒’呢?至于说那场‘及时雨’,小孟,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那个穿雨衣的老头可以准确地预测天气,会不会,怪村里的这群人,也能预测气象呢?他们等了那么多天,就是为了等一场雨,因为我记得,被关在铁屋子里的那几天,一滴雨都没有下,直到最后那个夜晚。”

  孟思瑶点头说有理,更是感激顾真的热qíng。但他的猜测,太过缥缈。真要如他的建议般行动,怎么向这里的医生解释?难道再回到武夷山,找那些怪村的人,让他们像对付顾真那样,放虫子来吸我的血,然后再将自己关在铁房子里,知不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呢?

  我为什么会有幽闭恐惧症呢?为什么会对新裳谷的一切似曾相识呢?

  她想起了游书亮。

  40.催眠

  游书亮赶到江京第七医院的时候,孟思瑶正安详地躺在病chuáng上,望着天花板想心事。她看见游书亮进来,起身道:“游大夫,我麻烦您过来,是想请您帮我,找到我幽闭恐惧症的根源,我觉得您以前说得不错,幽闭恐惧症的根源很可能和我那个恶梦有关,您看看,能不能由此着手。”

  “哦……要知道,我以前的打算,是给你用催眠术。我在治疗过程中,一般尽量避免使用催眠术,这完全是我个人的风格。但你的qíng况很特殊,我感觉在你的意识里,潜伏着一个和幽闭相关的恐惧记忆,导致了幽闭恐惧症的形成和发展,所以适用催眠术,不知道你会不会对催眠术反感。”游书亮一直信奉开诚布公的真理,对所有病人都是如此,也是他成功的要素之一。

  孟思瑶说:“不管您使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帮我找到根源,能治好我幽闭恐惧的病就好。”

  游书亮轻叹一声道:“即便找到根源,也只能说我会尽量帮你恢复。对于疾病的治愈,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我这就和谢医生商量一下,借他们这里一间办公室,我们就地开始。”

  催眠结束,游书亮用纸巾拭着额头上的汗。

  “游大夫,怎么样?”孟思瑶还没有完全从茫然中醒来,却觉得脸上似乎有尚未完全gān的泪痕。

  “很难说,你的幽闭恐惧症的确和童年时的一次经历有关,当然,肯定是不愉快的经历。”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你在被问到那次经历时,开始哭泣,呼喊着‘妈妈’。”

  “妈妈?”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突然想到让我来给你做催眠治疗?要知道,你现在更应该注意休息。”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了,为什么会有幽闭恐惧症了。只是感觉,大概还需要点时间。”

  41.清洗(二)(1)

  章云昆从江京第二医科大学的图书馆里出来,因为大量的阅读,眼睛发胀,但感觉收获不大。两个小时内,病毒学、流行病学、病理学方面的专业xing杂志都有所涉猎,但还是没有很明显的进展。从孟思瑶和常婉身上发现的病毒属于经常和心肌炎挂钩的柯萨奇类B组病毒,这组柯萨奇病毒共有六种分型,但病理教研室和医学微生物学教研室的专家经过仔细分析,得出的结论却骇世惊俗:孟思瑶和常婉体内分离出的病毒不属于六种分型的任何一种!受柯萨奇病毒感染的人很大一部分是隐xing感染,并没有临chuáng症状出现,但看来这种新病毒的特色还在于长短不一的潜伏期——从拾夕dòng回来的年轻人,都是经过至少两个月,才陆续开始发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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