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杀人事件_东野圭吾【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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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他珍珠饰品的事后,他便一脸苦笑地说:“原来如此,女人的观察力就是不同呀!还好是本间夫人注意到的,若是其他人就糟糕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拜托您了。”

  直之表qíng严肃,闭着眼,似乎在考虑该如何解释。接着他张开眼睛,开始对我坦白:“她对我诉说心意大约是在半年前。对了,就在殉qíng案发生前。她说有事找我商量,我们就约了见面。她找我谈的是关于健彦的事,她说虽然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其实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我转达给健彦。我说这种事最好自己直接说,免得伤害对方,但她不肯,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我该怎么办……”

  “她说喜欢直之先生——对吗?”

  “差不多是了。”直之叹了口气。

  “真可爱。”

  “一开始我以为是开玩笑,后来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老实说,我听了很害怕,我对她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的。”

  “我想也是。”

  “我劝她这种心qíng只是一时的,过一段时间想法会改变,可是她听不进去,最后竟然说不结婚没关系……”

  原来外表看起来斯文保守的由香,内心可能热qíng澎湃,而看似豪放大胆的加奈江,反而可能保守。

  “然后呢?”

  “没有然后,”直之耸耸肩说:“我心想少跟她见面就好了。只要不见面,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由香却不放弃,对吗?”

  “没错,她常打电话来。我也不是很讨厌她,她说想见我,我不能老是拒绝。坦白说,跟她一起还满愉快的。”

  我体谅地点点头。由香的自尊心qiáng,如果感受到被人嫌弃,一定会掉头而去。

  “可是,请您务必相信,我和她之间绝无男女关系。”

  “我相信。”我说:“领带夹就是她送的吧?”

  “那是昨天到这里之后她给我的,说她也有一只用这个珍珠做的戒指,要我用这个领带夹。本来我是不想要的,但怕推来推去被人看见更不好,才勉qiáng收下。”

  “留着可以怀念她呀!”

  “是啊!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真讽刺。”

  直之想笑,看起来却只是皮笑ròu不笑。

  “话说回来,”我语气一沉,“由香偷遗书这件事,直之先生怎么想?”

  他楞了一下,往后返一步,咬着下唇很烦恼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再深呼吸后说:“本间夫人,”他有些踌躇地说:“您有什么想法吗?”

  “也不是什么想法……”我佯装别扭地说:“你可别生气唷!这只是我瞎猜的。老实说,我认为由香是为了保护直之先生才去偷遗书的。”

  我等着看他的反应。但意外的是,他出奇地平静,嘴角只微微牵动了一下,毫无表qíng地开始点头:“原来,本间夫人也这么认为,但其实我也这么想。或许她以为那起自殺案是我gān的,对吧?”

  “你也这么想啊……”

  我真是吓了一跳。然而看着直之清澈明亮的两眼,他并不像在说谎。

  “证据是她向纪代美要安眠药。昨晚我喝了她的酒后,突然意识模糊,睡到第二天早上。我想大概是我被下药了,还奇怪她为什么要这样……”直之说。

  “嗯,我了解。”我点点头。“可是你没跟警方说。”

  “我想最好还是别说出来。”直之一脸苦涩。大概是体贴由香,但也怕说出来后,更证实了警方认为凶手是内部人员的可能xing。

  “我真不懂。她为什么认为我是凶手?”说完,他想起什么似地望着我,“真的,关于那起殉qíng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天发誓。由香被杀的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知道。”我在胸前挥了挥手。“昨晚你未踏出房门一步,健彦已经帮你证实勒。”

  “那个呀!”直之露出为难又害臊的表qíng。“还好有健彦那么钻牛角尖。这样说或许听起来很奇怪,不过多亏他这么做,才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没跟由香聊过那起殉qíng案吗?”

  “没特别聊过。昨天为止,我都相信那起殉qíng案和我们没直接关系。我想她也这么认为……”说完,直之望着远方,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但突然又恍然大悟地开口说:“殉qíng案发生过后,有一次她说过很奇怪的话。她问火灾之前我去哪里——对,她就是这么问。我说哪里都没去,在房里睡觉,她歪着头似乎不相信的样子。”

  “由香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吧?那个问题也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直之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似乎企图寻找答案,但下一刻他又看着手表,全身疲惫地说:“啊,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对不起,耽误您了,剩下的我在房里好好想想,反正现在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占了起来,我也跟着起身。

  “直之先生,你现在还认为杀害由香的凶手是外面的人吗?”

  “当然,”他果断地说:“由香的所作所为也许并不单纯,但我相信,凶手一定不是我们家族的人。”

  我也这么希望,这是真心话。但我默不作声。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长廊里,但刚通过“荷”栋时,直之突然说:“您的脚力真好。”

  “咦?”

  “其实经常有长者嫌这个回廊太长,不太方便,但是看本间夫人走起来一点都不累的样子,况且您住的又是‘居之壹’,最远的一间。”

  “哪儿的话,不会啊!”我停下脚步,捶了捶右腰,“老实说腰有点痛,今晚得按摩按摩了。”

  “我替大哥高显向您致歉。”

  我们再度往前走,直之开始谈起高显先生盖回廊亭的往事。当时他才大学毕业,看着伟大的大哥要在深山里兴建一家奇怪的旅馆,只能说百思不得其解。几年之后才知道,当时的设计理念,是尽可能保留大自然的原始环境,不做任何破坏。

  抵达“叶”栋了。我也卷入这起麻烦,直之再度向我道歉。

  “请不要放在心上。”

  “对不起,明天一定会解决的。我想,凶手可能还在附近。日本警察都很优秀,明天,我想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对,明天一定可以。”

  “那么,晚安了。”

  “晚安。”

  道别后,直之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28.

  直之进房以后,我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我回过头,后面就是由香的房间。她为什么会认为直之是自殺案的凶手呢?虽然是误会一场,但她一定有某种根据才会这么想的。

  究竟,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直之的话,我发觉语带玄机。由香是这么说的:火灾前,你去哪里……

  她为什么这么问?误会的关键在哪里?

  我想起和由香讨论殉qíng案的qíng形。我们是吃饭时和饭后,在大厅喝茶聊天时谈起的,当时的谈话内容也许可以给我一些提示。

  想起加奈江和由香之间的口角,我无意间读出了些许迹象。

  当时我问她们:“起火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先回答的是健彦,他说就算“居之壹”房里有声音,也没什么人听得到。接着加奈江反驳,说声音不见得是从“居之壹”传出来的,如果纵火的凶手是内部人士,或许有人会听到凶手进出自己房间的声音。

  说到这儿,由香突然一反常态地用严厉的口吻斥责说:“那种声音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越想越觉得奇怪,什么证明不证明的?加奈江根本没说什么呀!只说或许有人听到了声音。

  那种声音,难道会是……

  我懂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她在殉qíng案发生当晚听见直之房里有声音。那时加奈江说的也是这件事吗?她说:“由香很早就跑出房间了。我飞奔出去时,看到她已经往大厅的方向跑。”

  在骚动之前,由香是醒着的,所以才能听得到那一点点的声响,也才会在火灾之后,佯装若无其事地问直之,他起火前去了哪里……

  虽然火灾已经发生了好一阵子,但由香依然记得那件事。碰巧昨晚有人提到自殺案可能是被设局的,所以由香又想起来,才会认为或许直之就是凶手。不,她可能也不确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动手偷遗书,她应该是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结果由香的推理错了,其实凶手另有其人。凶手一定是目击由香把遗书偷了出来。真可怜,由香竟然死于自己的误解。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误解呢?

  我想起一件事,于是回头敲加奈江的房门。她看到我吃惊地“啊?”了一声。

  “想请教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事?”

  “现在健彦住的‘叶之贰’,自殺案当晚是谁住的呢?”

  虽然是个奇怪的问题,但还好加奈江并未起疑。她想了一下,两手一拍说:“哦,对,当时没人住。嗯,对,是空房。”

  “空房……”

  “是。住‘叶’栋的应该只有由香姊和直之舅舅。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抱歉,问了这么奇怪的问题。”我含糊地蒙混过去,道了声晚安随即离去。

  我的脑子又变得一片混沌。

  我想起昨晚的经历。原以为是直之的房间门开了,结果却是健彦房门的声音。这么说来,自殺案当晚可能也一样。

  可是,加奈江却说当天晚上那间没人住。

  从这点可以猜测,难怪由香会怀疑直之。“叶”栋除了自己以外,只有直之住,要是有任何声音,一定会认为是他在进进出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思考。看来由香听到声音的这种假设,应该不会错,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怀疑直之。当时一定有人进出“叶之贰”。

  纵火之后,凶手躲在“叶之贰”房里。那个人为什么不躲回自己的房间,却躲在别的房间呢?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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