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是甚么样的朋友?」
「这就不清楚了……」
「应该也有寄喜帖给这位小姐吧。知道她的地址吗?」山岸尚美问。
「当然知道。因为喜帖都是我们寄出去的。──这是名册。」仁科理惠在新田面前打开一本文件,里面罗列着姓名与住址。
名册里也有北川敦美的名字,住址也和宅配的托运单写的一样。
「到目前为止没有可疑之处啊。」
「可是,托运单没有写电话就很奇怪了。」
新田赞成山岸尚美的意见。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高山小姐?」仁科理惠说:「把事qíng跟她说,请她告诉我们北川小姐的电话。」
婚礼的负责人皱起眉头。
「一定要把事qíng跟她说吗?还是找个借口问出电话比较好……」
新田轻轻地摇摇手。
「我明白你们不想让高山小姐害怕,可是耍这种小花招到头来反而麻烦。要是能问北川小姐本人,确定是她寄来的话,高山小姐也会安心吧。相反的如果不是北川小姐寄来的,那就是神秘人物寄了可疑的东西来,更没有理由不告诉高山小姐。」
可能是接受了这个看法吧,仁科理惠虽然一脸严肃但也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后,彷佛在思索该怎么说般沉默片刻之后,开始动起手指。
电话立刻就接通了,仁科理惠开始说话。以慎重的语气说出事qíng。不断重复着「基本上」「为了慎重起见」「考虑到万一」之类字眼。高山佳子可能相当惊慌。
「好的,那我等您的联络。」如此结尾后,仁科理惠挂断手机。看样子没有问出北川敦美的电话。「高山小姐说她要自己问。问清楚了再打电话给我。」仁科理惠看着新田他们。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高山小姐的反应如何?」山岸尚美问:「果然觉得很恐怖?」
「当然觉得毛毛的。高山小姐说,北川小姐是大学就认识的朋友,与其寄葡萄酒去饭店,应该会寄餐具之类的去她家吧。」
听着她们的对谈,新田也觉得确实如此。
沉闷的沉默时间开始流动。葡萄酒包裹依然放在桌子上。新田凝视它,做出各种推测。也必须考虑到最坏的qíng况。因状况而异,说不定必须立刻通知稻垣。当然,能够变成笑话一桩了事当然是最好的。
仁科理惠的手机传出来电铃声。沉闷的气氛变得很紧绷。
「喂,我是仁科。……啊,这样子啊。……是……是。」
仁科的声调逐渐低沉,脸色转白。光凭这些,新田就能掌握事态了。他和山岸尚美面面相觑。她的表qíng也变得很严峻。
仁科理惠用手挡住手机的通话口,对新田说:
「高山小姐问过北川小姐的结果,她并没有寄这种东西来。」一如预料的答案。
「跟高山小姐说,等一下我们会和她联络,请她先挂断电话。」新田说完,看向桌上的东西。山岸尚美伸手想去摸包裹,新田不由得粗bào地说:「不准碰!」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来。
新田吞了一口口水,调整气息后再度开口:「不要摸这个东西。我们会请鉴识课来。」
「鉴识课……」
「而且,不会在这里开封。因为开封前必须先用X光确认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是葡萄酒?」
「外观看起来可能是葡萄酒。可是开封的时候,不敢保证不会爆炸。」
从表面都能看出,山岸尚美的身体僵直了。
31
下午五点多,尚美感到大厅的气氛变了。这时她正在帮一名男xing客人办住房手续,却不由得抬起头来,视线在四周梭巡。
她知道大厅有刑警在卧底,也记得好几个人的长相了。此时她发现他们的模样怪怪的,大家都神qíng紧张看着大门。
尚美也跟着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高山佳子和一名男子挽着手进来了。这名男子可能就是明天的新郎渡边纪之,长得瘦瘦高高,看起来有点纤弱。
「怎么了?」听到声音,尚美心头一惊。男xing客人一脸诧异看着她。
「没有,没甚么。对不起。」急忙办好手续后,招手叫门房小弟,把钥匙卡jiāo给他,指示他带客人去房间。
「请好好休息。」尚美鞠完躬后,再度看向大门。渡边纪之和高山佳子正在看婚礼海报,说不定在想象他们自己明天的模样。新郎想的或许是:妳的婚纱比这个模特儿穿的婚纱漂亮喔。新娘倒是还好,但新郎似乎满脑子都是幸福的想象。
两人眺望了海报片刻,便走向柜台。一旁的新田以眼神传出暗号。事先就已经决定了,这对新人由尚美来接待。
「欢迎莅临东京柯迪希亚饭店,两位要办理住房手续是吗?」
「嗯,我姓渡边。」渡边纪之说,依然和高山佳子挽着手。
「您是渡边纪之先生啊。恭候多时。这次真的很恭喜您。」低头鞠躬,递出住宿登记表。「那么,请您填写住宿登记表,只要填渡边先生的部份就可以了。」
这次和平常不同,钥匙卡早就准备好了。渡边纪之在填写住宿登记表之际,尚美窥视高山佳子的神qíng。她明显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虽然脸上略带笑容,但也露出胆怯之色。未来的丈夫,难道没有从她这个表qíng看出甚么吗?看来渡边纪之是个相当迟钝的男人。当然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显现出来。
尚美确认住宿登记表的填写无误后,把钥匙卡和优惠券放在柜台上。说明了附带的优惠内容后,呼叫门房小弟。门房小弟是关根刑警假扮的,他和新田一样,穿起制服都有模有样,应该不会被起疑吧。
目送明天的新郎新娘进入电梯厅以后,新田回过头来,不由得呼了一口大气。
「事已至此只能全力以赴了。」新田说。
「我还以为高山小姐会变更行程呢。」
「这也没办法呀。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她也没勇气跟男友说,可能有跟踪狂要她的命。」
「这一点我是懂啦……」
那瓶葡萄酒,不,正确地说应该是标示装了葡萄酒的包裹,已经被警视厅的鉴识课拿走了。考虑到爆炸的可能xing,看qíng况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开封。至于里面究竟装了甚么,目前还没有消息进来。
高山佳子那边,决定由仁科理惠跟她说,也问她今晚是否确定要住进饭店。饭店方面是希望今晚最好不要住进来,但高山小姐说事到如今无法改变行程,因为明天的一切相关准备,都是以今晚住进饭店为前提在进行中。当然,她也很不想让新郎知道跟踪狂的事吧。
两人住的豪华套房,由饭店设置了专属管家之后,鉴识课人员也入内调查了有无可疑物品与窃听器。很明显的,警方也考虑到嫌犯有可能是饭店员工。明天早上,新娘的婚纱礼服与花束,以及新郎的礼服都会送来房里,但在那之前待在另一个房间的女xing鉴识课人员会把这些东西全部检查一遍。
「如果寄那瓶葡萄酒来的是凶手,你认为他接下来会做甚么?」尚美问新田。
新田一脸沉思,jiāo抱双臂。
「因为不知道葡萄酒的内容物究竟是甚么,现在还无法断言。但如果里面有下毒的话,凶手应该会先确定这个伎俩是否顺利得逞吧。」
「怎么确定?」
「假设两人照着凶手的诡计喝了葡萄酒而命丧huáng泉,饭店发现两人倒下了,应该会向医院和警方联络吧。不久救护车和警车就会抵达饭店──」
尚美点点头,知道新田想说甚么。
「所以凶手会在饭店附近监视,对吧?」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这么做。问题是,要监视到甚么时候。即便救护车和警车没来,也不见得代表计划失败了。因为不晓得他们两人何时会喝葡萄酒。通常会认为是吃完晚饭,回到房间以后才喝吧。这种qíng况,即使两人都死了,极有可能到早上才会被发现。可是到了早上一定会被发现,因为婚纱之类的东西要送进房里。所以最迟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如果没有异样发生,凶手才会判断计划失败吧。」
「知道计划失败后,凶手会怎么做?」
「这就很难说了。」新田偏着头。「如果寄葡萄酒来的人是x4,我认为他不会就此罢手。毕竟已经大费周章做到这种地步了。」
「他可能在婚礼或婚宴上做出甚么事?」
「我认为相当有可能。只是,就算婚礼和婚宴平安落幕也不能大意。因为新郎和新娘明天将住在这间饭店里。」
确实如此。这种紧张感,要持续到后天早上两人退房。
办理住房的客人,又陆陆续续来到柜台。尚美当然要处理,新田也专心投入住房业务了。现在在柜台人员里,新田已经成为相当重要的战力。
大厅的氛围又变得有点奇怪,是在将近晚上七点左右时。一名扮成客人的搜查员快步走向电梯厅。
尚美看看新田。平常他没有装对讲机,但现在耳朵塞着耳机。
「高山小姐他们出去吃晚餐了。好像预约了最顶楼的铁板烧餐厅,七点开始。」
「所以刑警也去了对吧。」
新田微微一笑。
「那个刑警真幸运,可以在高级餐厅吃免费的铁板烧。不过可能不行喝酒吧。」新田说着,突然将手伸进外套内袋,掏出手机。低声说了两三句之后,挂断手机。表qíng变得很凝重。
「怎么了?」尚美问。
新田确定旁边没有人在听之后,把脸凑到尚美的耳畔。
「鉴识课的后续报告进来了。那瓶葡萄酒不是爆炸物。」声音低沉但却响亮地在尚美耳畔低语。「不过,包着瓶口的铝箔纸,被针戳了一个dòng。把里面的软木塞拿出来一查,果然有被针贯穿的痕迹。两个dòng的位置完全吻合,极有可能有人用注she针cha进去。」
「注she针的话……」
新田的眼神变得很锐利,缓缓地点头。
「不可能只是为了开dòng,想必是注入了甚么药剂。」
「药剂……是下毒吗?」
「应该是的。」新田答道:「但目前还不知道混入甚么东西。详细分析好像需要花点时间。」
尚美顿时觉得口gān舌燥,发寒打颤,浑身起了jī皮疙瘩。
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自觉,知道自己在参与命案侦查。新田甚至把侦查上的重大机密告诉自己,因此也意识到自己有相当大的责任。即便如此,脑袋里的某个角落还是没把它当作现实看待,多少带着这种乐观的想法:如此重大的案子应该不会发生吧,大肆骚动的结果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甚么都不会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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