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不知道,女人真是很麻烦。简单地说,她们两人都下厨房,却不愿使用同一把菜刀。所以我家不少厨具都有两套,一套老婆用,一套我妈用。”
“啊,是这样。”加贺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qíng,“所以她想买新厨剪。”
“我是这么想的。她不想让我和我妈知道,才托别人买。刻剪刀的人也认识她,很可能会告诉我妈。”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们的关系真那么不好?”
“坏得不能再坏了。”尚哉撇撇嘴,“下周我妈要去旅游,那时我才能松口气,因此现在非常期待。”
“旅游?去哪儿?”
“伊势志摩一带,还说可以吃到鲍鱼,兴致勃勃的。麻纪听了又气鼓鼓的,说自己哪里都没去过。”
“鲍鱼。。。。。。”加贺望着远方,陷入深思。
两天后,尚哉晚上回到家,发现那两人已闹得不可开jiāo。
她们并非扭打在一起,铃江坐在放着餐桌的起居室里,一脸恼怒地看电视,麻纪则在夫妻俩的房间里垂泪。
“到底怎么了?”尚哉问妻子。
“我没错,就是想收拾一下房间。”麻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就是碰了一下她的信,没必要那么生气吧?”
她说打开针线包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信封,收件人是铃江。她一看,铃江就生气了,怪她随便动别人的信。
“你没看内容吧?”
“没看。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尚哉暗想“真是服了”,来到楼下。铃江依然一脸怒气。
“妈,她就碰了一下您的信封,至于那么生气吗?真奇怪!”
铃江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别说得那么轻巧,虽然是一家人,总还得有点隐私吧。”
“可她没看内容。”
“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她不能乱碰。”
“可她也不是出于恶意。我听她说,那封信放在针线包里,她不知道是什么,就看了一眼。”
“她想给我的衬衫钉扣子。”
“哼,笨手笨脚的。”
“她练习后也进步了不少呢。反正,把信放在针线包里时您的不对。”尚哉忽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灰色信封,“就是这封信吗?”
尚哉伸手要拿,铃江慌忙抢过。“你也不能看,我都说了,我也有隐私。”
“要是那么不想被人看到,就该藏好才是。”
“你怎么听不懂呢?我都说了不是那个问题,反正我没错。”铃江起身走进旁边的卧室,“哗啦”一声拉上了门。
尚哉叹了口气。他饿了,但看样子没人给自己做饭。他挠挠头,心想,吃点茶泡饭吧。
铃江明天就要去旅游了。尚哉走出了人形町站,时间比平常略早。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头,只见加贺走了过来。
“真巧,我正要去您家。”
“又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跟您说一下比较好。您有时间吗?”
“现在?”
“就在那边,不会耽误很久。”加贺说完,不等回答便迈开步伐。
他们在刻剪刀的门口停下。玻璃门关着,但里面亮着灯。一头白发的店主坐在玻璃柜台后面,加贺打开玻璃门,店主笑脸相迎。
“每天都那么辛苦啊,刑警先生。咦,柳泽先生。”
“晚上好。”尚哉打了个招呼,他从小就与店主很熟。
刻剪刀是一家小店,只有一个L型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锋利的指甲刀和小刀等商品,像贵金属制品一样泛着光芒。
墙上也有玻璃展示柜,里面不是商品,而是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刀具,俨然一座小型刀具博物馆。
“老板,我跟您说的那个。。。。。。”
加贺话音刚落,老板就微笑着从背后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剪刀,长度不到十厘米,前端不是尖的,而是圆弧形的。
“这是什么?”尚哉问道。
“您夫人想买的其实是这把剪刀,不是厨剪。但被害的三井女士弄错了,才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怎么回事?”尚哉不解。
“老板,这种剪刀叫什么?”
老板将胳膊jiāo抱在胸前,“也没有正式的名称,我们都叫它食用剪。”
“食用剪?”尚哉仍很疑惑。
“我想您夫人跟三井女士说的应该是这个名称,但三井小姐一听就误以为是厨剪。”
“经常有人弄错。”老板笑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剪刀?”尚哉看着老板问道。
“把它放在兜里,吃饭时碰到硬的东西就剪一下,比如鱿鱼、章鱼之类。”
“还有鲍鱼。”加贺补充道。
尚哉不由得惊呼出声。加贺笑着点点头。
“没错,您母亲牙不好,但很期待这次旅游时能吃鲍鱼,所以您夫人才想把食用剪送给她。”
“这,怎么会。。。。。。”
“昨天有个女人来买食用剪,我曾拜托老板,一有人来买这种东西就通知我。我就马上赶过来,这才有幸听那人说了一番话,”加贺说道,“您猜对了,那人就是您夫人的朋友,受您夫人之托来买剪刀。您母亲明天就要出门旅游,想必您夫人也是慌了,她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朋友替她买的食用剪。”
“麻纪。。。。。。为了我妈。。。。。。”
“柳泽先生,女人是很复杂的,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好,实际可能正好相反,当然也有表里一致的qíng况。作为刑警,我局的女xing的心理最难琢磨。”
“您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或许您会局的我多管闲事。”
“不,不。”尚哉摇头,“能知道真实qíng况真是太好了,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我该怎么对麻纪说呢?”
“你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对了,那鲍鱼。。。。。。”加贺竖起食指,“您母亲期待的可能是烤鲍鱼块。那是当地特产,和生鱼片不一样,非常软,牙不好的人也能吃。”
“是吗?”
“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您夫人。”加贺竖起食指放到嘴边。
尚哉到家时,店门已经关闭,麻纪正站在厨房里尝炖菜,铃江坐在桌边整理票据。他说了一声“我回来了”,只有铃江答应了一声,麻纪没有转身,可能又在生闷气。尚哉担心,如此一来,麻纪颇费周折买来的食用剪也很难送给母亲了。
尚哉准备上楼换衣服时,发现走廊里放着旅行包,应该是母亲的行李,尚哉心想,或许麻纪已将剪刀送给了母亲。他偷偷打开包,之间里面放着装有洗漱用品和替换衣服的塑料袋,没有食用剪,看来麻纪还没送给母亲。
他正要合上包,忽见包内侧口袋里有个信封,正是前几天铃江藏起来的那个,他好奇地拿了出来,发现是伊势志摩的特产店寄来的。
里面有一份宣传册。尚哉翻开册子,不由得笑了。
那是,“伊势志摩限量版HelloKitty”的宣传册,印着伊势虾HelloKitty吉祥物,松阪牛HelloKitty手机链等商品的照片。
尚哉心想,那个刑警说得对。他不必担心麻纪会以怎样的方式将食用剪送给铃江,因为他她们之间自有jiāo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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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钟表店的狗
店里虽有空调,米冈彰文的腋下依然汗水淋漓。每当他将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指尖时就会这样,所以他一向将替换的T恤放在店里。等工作告一段落就换衣服,他握着镊子想。
他终于把一根只有一毫米粗的螺丝钉cha进正确位置,喘了口气,这时,店门忽然开了。他心想,这个客人来得真是时候,如果自己正在做细活,会因惊吓而弄散零件的。
进来的是个男人,穿着一件T恤,外罩一件短袖衬衫,夹着一个小公文包,年龄大概比彰文大,三十五岁左右。他身体结实,脸上没有赘ròu。见他面带微笑,彰文放下心来。但仔细看去,男人的目光异常犀利。
“欢迎光临。”彰文说道。
来人满脸笑容地摆摆手,又将手伸进后裤兜,“对不起,我不是来买表的。这是我的名片。”
彰文看了一眼名片,全身不由得僵硬了。此人是日本桥警察局的刑警,姓加贺。
“出什么事了?”彰文问道。
“嗯,有点事。。。。。。”刑警答道,好像并不像对他详述,“这里有位寺田玄一先生吧?”
“有,是我的老板。”
这家店叫寺田钟表店。
“听说是这样,他在吗?”
“在里面,需要叫他吗?”
“麻烦了。”加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店里有个小工作间,再往里是寺田家的住房。玄一正站在工作间里,面对一个正在拆卸的挂钟,双臂jiāo抱,嘴撇成“ヘ”形。
“师傅。。。。。。”彰文叫道。
“是齿轮。”
“啊?”
“齿轮的齿掉了,而且掉了两个。”玄一伸手指着挂钟。
彰文看了看他指的位置,点点头。在结构复杂的齿轮组合中,有个齿轮正处于玄一说的状态。
“这不太难吧?”
玄一转动着瞪大的眼珠,抬头看着彰文。“为什么?”
“反正不是小齿轮,只要把齿焊上就行了。我也可以做。”
“你是傻瓜吗?”玄一声音低沉,“怎么将掉下来的齿焊上根本不重要,问题是它为什么会掉下来。”
“多年用下来不都会那样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说不难?都掉了两个了啊。即便焊上这两个,也不能保证其他齿不会掉下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你认为如果再掉了就再焊上就行了?”
“。。。。。。要把齿轮全都换掉?”
“至少得这样。”玄一再次将视线转向挂钟。
彰文明白了玄一为什么一脸为难。这个挂钟是古董,不可能找到零件,需要重新手工制造齿轮。彰文还记得顾客把挂钟拿来时的qíng景,说不想花太多钱。若是重新制造齿轮,修炼费用便会增加。而且听玄一的语气,他还担心其他齿轮。看来又要和客人发生争执了。想到这里,彰文郁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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