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笕他们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在广世观光买下滑雪场时所签订的合约书上钻漏dòng。合约书上有一条例外事项,注明只有因为雪崩或地震等天然灾害而造成巨大损害的区域,可以在转手的时候切割出来。换句话说,只要在北月滑雪区制造出大规模的雪崩就行了。
笕他们打算利用炸药来引起雪崩。当然,只要经过专家的调查,肯定会马上露馅,所以他们就采取了预防措施,就是把警方和消防单位的负责人也一起拉进这个计划里。站在广世观光的立场,比起把一整块滑雪区完全恢复原状所产生的费用,付给町长及公务员等人的钱根本只是九牛一毛。
所以在滑雪场开始营业之后,只有北月滑雪区依然保持着禁止进入的状态,不让任何人靠近。发生在去年冬天的死亡意外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再正当不过的借口。等积雪量到达最高峰的时候,再算准时间引爆炸弹,就可以制造出雪崩──这就是笕他们的计划。
英也找朋友桐林商量这件事,两个人讨论出来的结论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但是要怎么阻止呢?第一个想到的办法是公布在网络上,但是很可能只会被当成是恶作剧,一下子就不了了之。再不然把讯息透露给媒体知道呢?问题是,如果他们自己不表明身分的话,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吧!站在英也的立场上,他也不想自己的父亲真的变成罪犯,希望尽可能在不惊动警方之前就让父亲放弃那个计划。
虽然也有想过靠自己的力量把炸弹找出来,但是在不知道炸弹埋在甚么地方的qíng况下,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滑雪场里监视。
绞尽脑汁的结果,两人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反过头来利用炸弹去威胁滑雪场。首先,笕他们不可能报警,因为要是惊动警方,不仅整座滑雪场必须暂停营业,警方可能还会要求滑雪场方把炸弹找出来。事qíng一旦闹大,就不再是北月町的警察署这种层级可以处理的了,县警本部可能都会出动。这么一来,笕他们也不可能私底下动手脚。
可以想见,不管跟他们的计划有没有关系,笕他们都会按照恐吓信上的指示去做。这么一来,事qíng就会往英也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英也他们之所以会利用恐吓信要求赎金,其实是有别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要bī笕他们开放北月滑雪区。因为可以作为越野赛会场的不外乎攻击滑雪道或金色滑雪道,只要犯人一天不宣布这两条滑雪道是安全无虞的,滑雪场方就只能把赛道规划在北月滑雪区。只要把赛道规划在北月滑雪区,比赛结束后也没有理由再关闭了。如果雪崩是发生在营业中的滑雪道上,就算发生在三更半夜或黎明时分、就算没有出现任何伤亡,警方及消防单位也必须进行大规模的调查。搞不好,说不定连国土jiāo通省【注:日本的中央省厅之一,成立的目的在于有系统地全面利用、开发及维持日本国土的完整,基于上述目的进行社会资本的整合、jiāo通政策的促进,确保气象观测事务健全发展,以及保障海上安全及治安。】都会派员来关心。换句话说,笕他们势必得放弃爆破计划才行。
拟定好以上的作战策略之后,英也和桐林开始进行缜密的准备工作。由桐林潜入滑雪场,成为雪警巡逻队的一员也是准备工作之一。同时还得趁着开始下大雪之前,把仿造引爆装置做成的小道具埋进滑雪场里。
听完增渊英也的自白之后,千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虽然不是很清楚所谓公司的运作,但是她也知道各地的滑雪场都陷入经营困难的泥淖。她原以为新月高原应该也不例外,但是她做梦也想不到,在经营困难的背后居然有这样的yīn谋在进行,那可是滑雪场的经营者对滑雪运动的亵渎,这点让她受到很大的打击。
另一方面,很多疑点在此全都得到了解答。其中一个就是明明国际xing的越野赛已经迫在眉睫,滑雪场方却迟迟不开始打造滑雪道。可能是社长qiáng硬地警告过负责人,不管发生甚么事都不能开放北月滑雪区。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太能理解的地方,像是为甚么要勒索第三次?明明在第二次勒索的时候,英也他们就已经寄出北月滑雪区是安全区域的电子邮件了。如果目的是为了要bī滑雪场方开放北月滑雪区的话,一切到此为止不是比较好吗?
「第三次不是我们gān的。」这就是英也的回答。「那是社长他们gān的好事。我想那群人大概也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了,所以反过来利用我们的作战策略,自己当起犯人来。」
千晶侧着头思索,她不明白社长他们那么做是为了甚么。
「我猜社长他们的计划大概是这样的──先提出第三次的付款要求,只不过这次故意不让jiāo易成立,看是要说有人搞破坏,或者是随便找个理由刁难,借故取消jiāo易。重复两次以后,就能以jiāo易不成功为由,采取报复手段,引爆炸弹。另一方面,站在滑雪场的立场,既然一开始没有把收到恐吓信的事通知警方,自然也不可能再把滑雪场被炸掉的事实公诸于世。这么一来,最后就只能以发生不明原因的雪崩收场。仓田先生和根津先生也会因为认为自己有责任,而乖乖地屈服社长的命令,于是整件事qíng就能按照当初写好的剧本演下去了。」
千晶沉吟了半晌。听起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从头到尾的逻辑xing都说得通,就连一些曾经令她感到狐疑的事,经他这么一说也全都串起来了。例如她曾经听根津说过,有个名叫宫内的人物希望他能帮忙抓住犯人的狐狸尾巴。因为对社长他们来说,如果根津太老实,反而是一种困扰,所以才会故意这样煽动他。另外,在上次jiāo易的时候,明明甚么事都没发生,却莫名其妙收到犯人取消jiāo易的电子邮件,显然是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取消jiāo易。
据英也的分析,笕他们之所以要求负责运送现金的人「必须能够在背着重物的状态下,滑行于四十度的斜坡上」也是算准这么一来,藤崎绘留一定会雀屏中选的缘故。如果由根津负责运送现金的话,jiāo易的时候就会没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在这次的jiāo易还加上一条「负责运送现金的人要跟上次是同一个人」的条件,就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他们把一切都计算好了。」英也沉痛地说。
那么针对笕他们的出招,英也和桐林又是怎样对抗的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继续由我们扮演犯人的角色啦!」
笕他们为了要引爆炸弹,一定要先制造出与犯人之间谈判破裂的事实才行。因此英也他们便打算制造出jiāo易顺利完成的假象。反正笕那帮人肯定不会对藤崎绘留做出甚么了不起的指示,就打算单方面地宣布取消jiāo易。既然如此,他们也只好先下手为qiáng,直接当着藤崎绘留和根津等人的面把现金抢走。当笕接获犯人已经把钱拿走的报告,就不能再动北月滑雪区的歪脑筋了。
一切都设想得十分周到。但是千晶不得不告诉他,他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因为滑雪场那边已经收到「另一个犯人」寄来的电子邮件,写着「jiāo易取消,犯人将会采取报复行动」的内容。
听完千晶的话,英也在缆车里苦思。
「你打算怎么做?即使如此也还是要去北月滑雪区吗?」
「那当然。」英也不加思索地直接回答:「我总得把他们演的这出戏看完。」
49
雪上摩托车宛如驰骋在白色大海上的水上摩托车,发出了巨大的噪音。如果没有保持一定的速度,车身似乎就会深陷雪地里,所以根津只好一直踩着油门。因为附有照后镜,所以根津的视线会不时地往后方探去,但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他几乎甚么都看不见。
从发车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分钟呢?好不容易抵达北月滑雪区的半山腰,根津一边留意四周一边往下滑,果然让他发现好几道滑雪的痕迹。就ròu眼看来,似乎全都是刚印上去的痕迹。
入江义之是在距离现在大约三十分钟前打电话来说他人在北月滑雪区的,还说他再休息一下就要下山了。如果这些滑雪的痕迹是他们父子俩留下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已经下山了。
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根津继续往下滑。前方依序出现了滑雪吊椅搭乘处和现在已经没有在使用的滑雪小屋。滑雪小屋旁停着一辆雪上摩托车,旁边还站着一道人影。
根津难掩心中诧异地滑过去一探究竟,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他,往他的方向看过来。那张脸是根津再熟悉不过的人物──上山禄郎。
「咦?根津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山惊问。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吧!你在这里gān么?」
「呃……今天本来不是说要带入江先生他们过来滑雪吗?后来虽然取消了,但我个人还是很想知道北月滑雪区这边的状况,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入江先生他们,吓了我一大跳。」
「入江先生他们?你遇到他们了?」
「对呀!入江先生说他本来想从山顶过来,结果不小心迷路,好像还在山里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呢?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回去了吗?」
「没有,还在山上。」
「在山上?」根津的心脏狂跳。「为甚么?为甚么他们会在山上?不是已经滑下来了吗?」
「是滑下来啦!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遇到嘛!可是达树好像正在兴头上,说想要再多滑一下,所以我就提议由我送他们上山。」
「你送他们上去了吗?」
「是的。我先加载江先生上去,然后再送达树上去……」上山以略带困惑的神qíng回答,脸上写着「有甚么不对吗?」
混帐东西──根津拚命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发动雪上摩托车的引擎。毕竟他也不能责备甚么都不知道的上山。
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根津把油门踩到底,沿着斜坡呼啸而上。他不知道距离爆炸还有多少时间,但是如果不快点的话,肯定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憾事。
前面是一片人烟未至的雪白斜坡,却扬起几缕雪雾,而且是以飞快的速度往下滑。根津心想可能是入江义之,聚jīng会神想要看个清楚。然而事与愿违,那人的身形比入江还要高大许多。
一个可能xing迅速地闪过根津的脑海,同一时间,根津把雪上摩托车调了个头,移动到刚好可以埋伏到那个人的下山路在线。
只见来人停在距离他数公尺的前方,静默不语,彷佛是在试探根津的动静般。
「你已经按下开关了吗?」根津问他。
「你在说甚么?」滑雪客佯装不知,但是似曾相识的声音唤醒根津的记忆,这个人他见过好几次了,是笕的秘书,名叫小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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