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这个家有一段时间了,对这类事不是很了解。”
水穗的语气有些冲,但悟净不以为意,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问了您这么无聊的问题,真是抱歉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完,人偶师打开门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水穗心中感叹。
入夜,晚餐结束时,松崎来访。他说近藤夫妇待会也会来造访,他们约好一起商量葬礼的事宜。水穗把他领带接客室之后,端来了咖啡。
“事件的搜查有进展了吗?”
松崎眨着弱气的双眼,询问水穗道。
“鬼晓得……”她摇了摇头。
“警察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瞧他们搜得底朝天,应该会有什么进展了吧。”
水穗嘴里说着,窥视松崎的表qíng。他也有杀人动机,今早青江的话在水穗脑里复苏。但是面前这连虫子都不敢杀的男人,真的有胆量杀人吗?
“这样啊……底朝天啊,他们连宅邸里也搜了吗?”
“没有,家里只搜了音乐室而已。但他们好像对宅邸周边和后院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是吗……”
松崎不知为何坐立不安,矮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双眼来回瞄着接客室。他慎重地抱着膝盖上的皮包,似乎是有什么重要文件在里面。
“警方的人还没有去过公司吗?”
“不,他们来过。还问了一些经营状况如何这一类相当唐突的问题。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好。”
松崎取出香烟,以此为契机,水穗一句失陪,离开了接客室。
之后近藤夫妇来了,胜之在静香的陪同下来到接客室,留下和花子一人在客厅看电视。水穗端茶水到客厅时,和花子已经把电视关了。
“水穗,过来一下。”她低声招呼水穗。
“警察找到犯人的线索了吗?”
松崎也向水穗问过同样问题,大概是因为她是这家里最好问话的吧。
水穗给出的回答与对松崎时一样。
“这样啊……”
和花子一瞬间苦恼地低下头,又立刻抬头看向水穗。
“水穗你也真倒霉呢。难得回来一趟,竟然遇上这种事。”
“我完全不介意的啦。”
“你妈妈这趟要回来吗?”
和花子询问水穗母亲琴绘的事。琴绘今天下午有给水穗打过电话,说自己会回来出席宗彦的葬礼。水穗把这件事告诉和花子,
“是呢,无论如何,葬礼至少还是得来出席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水穗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她指的是无论有多恨宗彦的意思。
“水穗,我随口问一下……”
和花子在沙发上滑动身子,靠近水穗。她声若蝇蚊,水穗不得不也把头靠近她。和花子在她耳边低语道。
“警察不是发现沾血的手套和义兄睡衣的纽扣了吗?他们有没说些什么?”
“没有啊。”
说完,水穗反问道,“难道那些东西让您知道了什么?”
和华子慌忙摆手,“没这回事啦。我只是问问而已。”
说完,她站起身,“我去瞧瞧接客室那边怎么样了。”朝接客室方向走去。
感觉有些奇怪啊,水穗内心疑惑。莫非和花子也认为杀害宗彦的凶手是宅邸里的人?
这个晚上永岛也来了。他说自己非常在意事件的进展,没办法傻傻呆在家里。
“佳织小姐的状态如何?”
这是永岛进门后的第一个问题,看来对他来说,那个仰慕自己的轮椅女孩是最让人上心的。
水穗轻轻耸了耸肩。
“今天警察又来了,她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警察?他们来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水穗的回答有些决绝而粗bào,永岛不禁面显惊愕。水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摇头。
“抱歉。今天老是被问这种问题,忍不住就……”
永岛叹气点头。
“你一定也很累了吧。葬礼结束后,你还是先回去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待事qíng告一段落,我就回去。”
她对母亲也是这样回答的。
“你的心qíng我了解。任谁都想早点逃出这个状态。”
说完,他走上楼梯。大概是去探望佳织了吧。
——事qíng告一段落吗……
这一时刻真的会到来吗?水穗对此感到怀疑。凶手的被捕,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新的悲剧。
(小丑视角)
混合着烟味的空气沉淀在地面上,失去主人的椅子,电话,还有各种音响器材,空虚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寂静的时光。
周围似乎是隔音墙,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寂静的黑暗。
这是我一天里最悠闲的时光了。若是天一亮,那帮无礼的男人一定又会来把这份安静破坏殆尽。
我的大脑开始思考。我此刻身处此地的原因,这栋宅邸的历史——通过深染于这栋宅邸中的各种气息,我可以读出这个家的过去。
这个家庭的过去满溢着深重而黑暗的悲伤。这种悲伤,就像音乐一样流淌进我心间,触动我心房。
哎?难得的好气氛又整这一出吗?有人打开了房门。
门就像被调了慢动作似地缓缓打开,随后一个人进入房间,看身材应该是个男人。
男人关上门,没有打开房间的电灯,而是点亮了手电筒。然后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不一会,手电筒的光线停留在了我身处的整理架上。
我的身旁有一个箱子,就是那个标题为“拿破仑的肖像”的拼图箱子。
男人来到架子前,伸来右手打开箱盖,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什么东西,又把手伸进箱子里。我听见物体放进箱子里的轻微声响。
我极力想看男人的脸,但手电筒的炫目光芒让我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盖上箱盖,也许是因为太用力了,对盖子的边缘造成一些破损。
完工后,他打开门,关掉手电筒离开房间。当然,他关门时不忘重新上锁。
他究竟在那个箱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一无所知。
02
四月十四日,星期四。
宗彦在葬礼在竹宫企业母公司的讲堂举行。水穗自然也出席了。葬礼真是超乎她想象的体力活。在参加者排着无尽的队列轮流上香时,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矗在一旁。回复那些陌生人的哀辞,也让她感到疲倦非常。
但就算这样,水穗的工作也许算是轻松的了。静香和佳织等人根本连缓口气的空闲都没有。而近藤和松崎,则负责与公司关系人士周旋。
水穗在休息室里小歇之时,琴绘来了。她身着丧服,平日里优雅下垂的长发此刻高高竖起。
“才刚进入公司两三年的人们,一定会感慨这家公司的葬礼频繁。”
“你迟到啦!”
水穗横眼瞪着琴绘,“我都告诉过你,要早上早点来了。”
“我去了趟美容院啊。”
琴绘抚摸着头发,坐到水穗身边。她从怀里取出一袋糖果递给水稻穗,“要吃吗?”水穗接过糖果。
“真是讽刺呢。”
琴绘也扔了一个糖球到嘴里,说道。
“那样差劲的男人,仅凭赖子姐的丈夫这一身份,就可以拥有这么隆重的葬礼。”
“注意一下言辞。”
“我说错什么了吗?全是事实吧。”
琴绘的语气中对宗彦的憎恨毕露,水穗不于予评价,转移话题,
“你和祖母他们打过招呼了吗?”
水穗问道。琴绘回答已经打过招呼了。
“聊事件的事了?”
“聊了些。”
“有何感想?”
“还能有什么感想……简直吓死人了。大半夜的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杀人魔。”
“从外面……吗。但是,警方还没完全断定是外部人员作案。”
水穗压低声音说道。琴绘从她脸上移开视线。
“警察就喜欢故弄玄虚。我们可不能被他们的话给耍了。”
“这点我也知道……”
“比起这个,水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琴绘问水穗道,她好像完全没把这事件当做一回事。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等事件告一段落再说。”
“但是,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吧?今天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好吗?”
她武断地说道。
“这可不行。我也和佳织约好,会再呆一段时间了。”
“佳织她没问题的啦。那孩子比想象中坚qiáng多了。”
“妈妈!”
水穗径直盯着琴绘,“我呆在这里会坏事吗!?”
琴绘面显困扰,随后苦笑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再让我呆一阵子有何不妥?”
面对水穗的反驳,琴绘微微无奈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但你要和我做个约定,不要太过深入这次的事件。”
“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妈妈你知道些什么?”
“瞎说!我能知道什么?”
说完,琴绘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休息室。
(小丑视角)
胖警察粗bào地推门而入:“现在葬礼还在举行途中吧。”
“参拜者的数量非常大,看来要花上不少时间了。”
高个警察也跟着进入房间。
“而且还花上不少钱吧,但收到的悼念金也不是小数目。算起收入和支出,应该也没亏多少。”
胖警察一边说着,一边踱步于沙发周围。”哎?原来是掉在这里了。”他从地上拾起一把圆珠笔。
“我正苦恼到底掉哪去了呢。果然是掉在这里了。”
“看上去像是进口货呢。”
“别人给我的啦。”
胖警察把这把圆珠笔放入外套口袋。”我们也到葬礼现场去瞧瞧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东野圭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