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给予你同样的祝福。”
“那么,明天再见。”
说完,人偶师转身离开十字豪宅。
(小丑视角)
在这四十九天里,我就像进入休眠了一样。
身着白色睡衣的女人坠落到夜色中之后,我被某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正当我在猜想自己接下来会被如何处置的时候,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这个人再次把我扔在了地毯上。眼前就是女人跳下的阳台,我就这样在原地躺了一会儿。
这时,我注意到有一个声音渐渐向我靠近。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年轻女孩乘着轮椅正从我身边驶过。她好像丢了魂似地,cao作轮椅的手法笨拙生硬。
她把轮椅行驶到阳台,低头往阳台下看着,在那里放声痛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几个男人的声音中断了她的哭声。我不能转头看不见,但好像有几个男人上楼来。他们花了好长时间呆在阳台上,并冷漠地向轮椅女孩询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不一会又作鸟shòu散。不知何时轮椅女孩也不见踪影。再次期间,就再也没有人把我抱起来过。
自那之后又过了好久,终于有对话声传来,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是之前轮椅女孩的声音,另一个,感觉是个上了相当年纪的声音。
“总之,佳织你先回房间里歇着去。”
老妇人像轮椅女孩说道。至此,我终于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叫佳织。
“但是,在这种时候……”
佳织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了解你的心qíng。”
老妇人似乎深深叹了口气。”但是,事qíng已经发生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来吧,到祖母的房间去,祖母陪你一起睡。”
轮椅的行进声缓缓接近,到我耳边时戛然而止。
我终于再次被拾起。拾起我的,是一个满头银丝,面容高贵的老妇人。
“没见过的人偶呢。”
她说道,一旁的佳织点头附和。
“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完全没有头绪。”
“是吗……感觉,让人挺不舒服的呢,这个人偶。”
老妇人面带疑惑,然后伸手架住我的身躯。”把这碍眼的玩意收起来吧,这里还是装饰些其他东西比较好。”
说完,她把我带进了房间里,从杂货间里取来箱子和玻璃盒,把我藏在了抽屉最深处。被关在玻璃盒里,我再也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而就在刚才,我终于重见天日。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像是接客室的房间,悟净的出现让我大吃一惊。那个男人,似乎又是追寻我而来的。
悟净回去之后,我被女佣送进了地下室。我还以为又要回杂物间了,没想到女佣打开杂物间对面的门,这里是个设计jīng致的音乐室。房里有个兼备唱片夹的整理架,架子下方是抽屉。架子上有个存放着数十盒录音带的容器,再往上是一个放拼图的箱子,箱子上是很有气势的拿破仑画像。我就被安放在录音带容器前面,正好接受身后拿破仑的俯视洗礼。
于是,女佣把我留在了这里,关灯离开了。
02
日暮时分,水穗正和佳织在客厅里聊天时,宗彦一行人归宅。
“许久不见,小丫头出落地越来越漂亮了呢。”
宗彦少见地出言调侃,坐在了两个女孩对面。水穗满面笑容,向他与和花子一行人问好。
宗彦过去身染肠胃疾病,所以看上去相当清瘦,脸色也不是很健康。只见他颧骨凸出,眼窝深陷。虽说由于赖子的过世,他继承了整个公司,但作为一个大企业的社长,他这种形象好像有点显得过于弱质了。他本人也许也注意到这点了吧,意图用嘴边的胡须和金框眼镜来掩盖自己的弱质。
而与他贫弱的形象相反,和花子的丈夫近藤胜之就显得有气势的多。近藤的身子谈不上高,但由于他过去练过柔道,拥有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板。油光满面的面庞横向扩张,给人一种jīng力旺盛的印象。
“你好像是到澳大利亚去了是吧?听说那边的男人有些热qíng过头,我还一直担心我们的水穗妹妹会被骗走呢。”
说着胜之开口放声大笑。水穗注意到这个叔父从刚才开始目光就在自己的大腿附近游移。她今天穿的是深褐的紧身裙。
“您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可比某些日本人要绅士的多。”
水穗含沙she影,故意动作夸张地紧紧并拢双腿。
和花子在一旁带着笑颜沉默地听着两人的jiāo谈。虽说她身材娇小,面容质朴,但总体上可以说的上是个和式美人,这点与赖子和佳织共通。幸一郎的三个女人里,只有水穗的母亲琴穗张了一副带有异国气息的面庞,而水穗似乎也继承了母亲这一特点。
除了宗彦这些亲戚之外,一行人中还有一个水穗不认识的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单色的制服套裙,看似年轻也年过三十了吧。她端正地站在一旁,好像是在炫耀自己匀称身材似地昂首挺胸。眼角略吊起的双瞳与挺直的鼻梁让人联想到冷漠清高的猫咪。
通过宗彦的介绍,水穗得知这个女人叫做三田理惠子,是宗彦的秘书。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像模特似地挺着胸膛向水穗问好。声音虽小却清脆腔圆,相当富有魅力。
“那么,我们先回房间小歇一会了吧。”
宗彦说完站起身,和近藤夫妇一起朝楼梯走去。三田理惠子也理所当然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去。
“那个女人盯着爸爸后妻的位置。”
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佳织以少见的险恶语气对水穗说道。她指的好像是理惠子。
“那个秘书吗?”水穗问道。
“没错,妈妈还尸骨未寒……她太过分了!”
佳织略微低下头,愤恨地咬着下唇。这种表qíng可不经常在她脸上出现。
宗彦的花心,水穗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从过去开始就不停在更换偷qíng对象。看来这次的对象是这个女秘书。
“伯母她,知道这回事吗?”水穗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妈妈她早就了然于胸了。”佳织回答道。
“因为那个女人,原本是妈妈的秘书。”
“伯母的秘书!?”
“虽说妈妈一直装作不知道,但她肯定心中有谱的。毕竟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
“这样啊……”
此刻,水穗回忆起来到这里之前母亲琴绘和她的一次jiāo谈。琴绘表明,她此次不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还因为她不想和宗彦见面。
“那个人啊,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会绝望,就会jīng神错乱的人。”——当时的琴绘在画布上动着比,用压抑着心中怒火似的语气这样说道。那个人,指的当然是赖子。
“这样的她竟然会选择自杀……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对待。那个男人,别看他长着张弱质的脸,其实是冷酷无比的。”
“那个男人?伯父吗?”
面对水穗的询问,琴绘手中的画笔瞬间混乱。也许是女儿称呼那个可恨的男人为”伯父”刺激到她的神经了吧。
琴绘转头面向水穗,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水穗,你回到十字豪宅之后,好好查查在那栋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查清你的伯母赖子,究竟是怎样被bī上绝路的。”
“要我查吗……查清了之后,妈妈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是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的!”
水穗不禁屏住呼吸看着咬牙恨齿的母亲。
——赖子伯母是被bī到自杀的……果然是佳织所说的,伯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偷qíng而导致的吗?
水穗的脑海里浮现起当时琴绘yīn霾的表qíng,佳织好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所有人,都恨着爸爸。”
她低语道,“因为大家都仰慕着妈妈。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因为,爸爸如今是一家之主。”
“佳织你也恨他吗?”
水穗问道。佳织单手抵着额头,面露痛苦之色,做出觉悟似的抬起头。
“我讨厌他,非常讨厌。”
马上就是晚饭时间,正当水穗在佳织房里消磨时间时,青江仁一回来了。佳织回应了他的敲门声之后,他轻轻打房门。
“我可以把你当做qíng敌吗?”
青江以gān燥的声音说道,“真该让你见识一下佳织知道你要回来时的那兴奋劲。要是那开心的笑容能分一般给我,我都要幸福死了。”
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佳织听的。说完,他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
“别说这种怪话。”佳织面带微怒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吧。”
青江不见一丝动摇。水穗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了,他这xing格还真是一如从前。
“研究生院那边怎么样了?”水穗以此代替问候。
“还能怎么样?无聊度日呗。我的专业是化学,成天把时间和金钱花费在那些对社会没半点用的研究上。”
“听说你今年要完成硕士学位了?”
“谢天谢地可以顺利完成学业,就业也基本确定了,接下来只要找个合适的伴侣,人生游戏就结束大半了。”
青江这么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佳织,却被她无视了。
青江仁一从大学开始就寄居在这栋别墅里。这是经过水穗她们的祖父幸一郎许可的。青江的祖父在战时帮助过幸一郎,还有着父母因jiāo通事故双亡的yīn暗过去。虽说幸一郎的这位老友已经过世,但在他生前幸一郎似乎许下约定,青江在大学毕业之前都由竹宫家照顾。而幸一郎过世的现在,就由静香继续履行这个约定。
说实在的,不仅仅有恩人的孙子这层关系,幸一郎本身似乎也相当中意青江。水穗记得他刚开始在这里寄居之时,幸一郎曾和她有过一次jiāo谈。
“仁一是个脑袋很机灵的孩子,总能沉着冷静地面对紧急时刻。怪不得青江那老家伙那么引以为傲。把他纳进门做佳织的夫婿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才不会在意门当户对这种老想法。”
记得幸一郎确实这样说过。
水穗至今也与青江有过多次jiāo往,他不禁对佳织的腿疾没表现出一丝嫌弃,似乎还对她持有爱意,甚至可以说已经把这份爱意率直地表现出来了。这份率直的xing格容易博取他人好感,更何况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佳织似乎对他没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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