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户田与小峰回来了。
「有一家最近才刚开幕的饭店,受损qíng况不严重,耐震设备似乎也很完善。如果只是今晚过一晚应该不成问题。」户田说。
「是吗,太好了。」诚哉站起来。「那么,大家再加把劲,努力走到那家饭店吧。」最后他对山西招呼:「我们走吧。」
山西点点头,吃力地站起来。
那间饭店盖在离gān线道路有一些些距离的地方,大概是这样才得以避开车祸的损害。附近似乎也没失火。玄关前虽然散布瓦砾与碎片,但那似乎并不是这栋大楼的,而是从其他地方飞过来的。
玄关处有大片玻璃墙。因此,虽然停电了,大厅依然很明亮。不过,等到天黑后,这里想必也会是一片漆黑。
「好久没坐这种椅子了。」明日香窝进皮革沙发,兴奋地说。
「荣美子小姐,请妳找个地方让宝宝休息。太一,该你出马了。你去找找看有没有食物。」
太一听到诚哉的指示后,活力十足地喊声「遵命」,立刻走向楼梯。
山西也在沙发坐下,仰望宽阔的天花板。
「自从某次参加亲戚婚礼后,就没来过这种饭店了。以前,我一直想在这种地方住住看呢。」
诚哉听到他这么说,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请忍耐一下,别去睡客房。万一有地震,被关在房间里就糟了。」
「啊,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能享受这种气氛就已够幸福了。」山西笑了。
太一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
「那个,请你来一下好吗。」
「怎么了?找到食物了吗?」冬树问。
「罐头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多,那还好。问题是,有一桩怪事。」
「怪事?」
「总之你先跟我来就对了。」
太一带他去的,是位于一楼开放空间的餐厅。那里排放着铺有雪白桌布的桌子,歪七扭八应是地震造成的吧。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盐和胡椒瓶也滚落地上。
「哪里怪了?」冬树问太一。
「就是这个。这里,你自己看。」太一指着地板的某一处。从冬树站的位置看去,那里正好被桌子挡住看不见。
冬树走到旁边一看,地板上散落着盘子、叉子、破碎的玻璃杯,还有高级香槟的酒瓶。
「这有甚么不对吗?应该是某人用餐剩下的吧。」冬树说。
「这个我知道,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太一蹲下,捡起某样东西。看起来是空罐。
「这个,是鱼子酱耶。」
「好像是吧。那又怎样?这么大的饭店就算有鱼子酱也不足为奇。」
「那我知道。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空罐头?天底下应该没有哪家餐厅会在客人点了鱼子酱后,连罐头一起端上来吧?」
冬树失声惊叫。的确没错。
太一指着破碎的玻璃杯。
「还有,有香槟酒瓶,却没有香槟酒杯。这个杯子说穿了,只是个普通的杯子。」
这一点,太一的确也没说错。略做思考后,冬树内心一惊。如果要解释眼前这个状况,答案只有一个,但是冬树没有勇气说出来。太一似乎也一样,所以他默然不语。
「怎么了?」诚哉过来了。「出了甚么事?」
太一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说明,诚哉的表qíng渐渐严肃起来。
「其他人消失是在十三点十三分,当时这间餐厅应该也照常在营业。」诚哉说。「说不定,其中有客人大白天便吃起鱼子酱配香槟。」
「但是,不会有客人直接捧着罐头吃鱼子酱、拿普通杯子喝香槟吧?」太一接着他的话说。「如果那样做,肯定会被饭店赶出去的。这人没有遭到这种待遇,表示他吃东西时,饭店已经空无一人了。」
「你是说那个人是在十三点十三分之后吃这些东西的?换句话说,除了我们还有别的生存者?」
诚哉点头同意冬树的推论。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冬树顿时感到背脊一冷。除了他们几人之外绝对可能有其他生存者,但不知不觉中,他已深信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在了。所以说,这时出现身份不明的生存者,总让他觉得心里毛毛的。
好像有人逐渐接近了。冬树心头一惊,猛然转身,只见荣美子面带不安地站在面前。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未央?」
「未央?她不见了吗?」冬树问。
「我哄宝宝睡觉的时候,她好像自己一个人跑掉了。我想应该没跑出去……」
「那可糟了。」诚哉低语。「东西散落满地,又有崩塌之处,如果擅自乱跑因此受伤就麻烦了,快去找找看。」接着他又看向冬树和太一,小声说:「生存者的事待会再说。」
冬树对地上的香槟酒瓶投以一瞥后,微微点头。
就在大家分头找人不久之后,某处传来了哨音。那是冬树耳熟的声音。
「是未央的哨子!」他大喊。
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冬树冲上旁边的楼梯。二楼有几个宴会厅,其中一扇门开着。
哨音再次传来,是来自门敞开的宴会厅。冬树走进去厅内。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楚。
「未央?」他一边呼喊,一边缓缓往前走。
黑暗中有黑色的团块,冬树打开手电筒。
未央趴在地上,大大的眼睛里浮现恐惧。她的嘴里咬着哨子。
而她的脚边,倒着一名男人。男人抓住未央的脚踝不放。
第19章
冬树背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是诚哉他们正要进来。
明日香看到倒卧的男人,发出小声的尖叫。
「那个男人是谁?」
户田发问。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未央!荣美子想走过去,但遭到诚哉制止。
冬树小心翼翼地接近。男人紧闭双眼,他还有呼吸,应该没死。未央畏怯的小脸转向冬树。
他把小女孩脚踝上的男人之手掰开。男人似乎昏迷了,手已失去力气。
恢复自由的未央,笔直奔向母亲。荣美子紧紧抱住女儿。
「这会是甚么人呢?」不知几时已来到旁边的诚哉说。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男人的脸孔肮脏所以无法确认,但是看起来应有三十几岁到四十出头。蓄着短发,满脸胡碴,身上的衬衫也沾满泥垢。
「他的脸很红……」诚哉转向站在远处围观的众人。「菜菜美小姐,可以请妳帮他检查一下吗?」
菜菜美带着略略不安的表qíng走近。她弯下腰,把手放在男人脖子上,表qíng顿时一沉。
「他在发高烧,我想应该超过三十九度。」
诚哉的脸色也变了。
「那可不妙,先把他抬到亮处吧,在这里无法照顾病人。」
「要抬到一楼jiāo谊厅吗?」冬树问。
「那样应该比较好吧。太一,你来帮忙。」
在大家的围观下,太一在内的三个人合力抬起男人。男人依旧昏迷,但脸孔痛苦扭曲。
就在要下楼之际,抬男人腿的太一不慎手滑。「啊!糟了!」
支撑男人背部的冬树,qíng急之下把一只手伸向男人的屁股下方。虽然因此阻止男人身体跌落,但也让男人的身体顺势转了半圈,衬衫的背面掀起。
那一瞬间,冬树不禁屏住了呼吸,因为男人的背上有鲜艳的刺青。
他与诚哉四目相接。其他人似乎也看到了,空气中的紧绷感十分清楚。
但是诚哉甚么也没说。
「小心地抬,如果让他受伤了会更麻烦。」他只对太一这么叮咛。
他们把男人抬到jiāo谊厅后,让他躺在三人沙发上,菜菜美立刻把温度计塞到他的腋下。接着又打开冰桶,开始检视里面的药品。
「是感冒吗?」诚哉俯视男人说。
「如果只是感冒就好了……」菜菜美的语气有点吞吞吐吐。
「怎么了?」
菜菜美迟疑地开口:
「也许是新流感,刚才那间屋子有呕吐的痕迹。」
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冬树自动退后一步。但是这么做的不只有他,荣美子甚至抱着未央,躲到远处的沙发。
「检查得出来吗?」诚哉问。
菜菜美摇头。
「我没带检查工具来,因为我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那么治疗药品也……」
「克流感(Tamiflu)很有效,可惜我手边没有。」
「退烧药呢?」
「那倒是有,但如果只是一般病毒xing的感冒,恐怕会造成反效果。我认为应该再观望一下qíng况比较好。」
诚哉大大吐出一口气。他把手伸进发间,苦恼地抓头,以那姿势环视众人。
「在症状确定之前,请各位尽量不要靠近。菜菜美小姐也请离开。」
「可是他的病qíng也许会恶化……」
「我会守在他旁边。当然,我会保持距离避免遭到感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一起留下。」菜菜美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
「好吧──冬树,大家jiāo给你了。」
冬树点点头,原本打算带大家去别的地方,但已经没那个必要了。其他的人早已开始移动。
除了诚哉和菜菜美之外的九人聚集在之前那间餐厅。太一与明日香从厨房找来罐头和真空包食品,和餐具一起摆在桌上。
「说是大饭店的餐厅,结果也是用这种快餐品。真令人失望。」明日香一边打开罐头盖子一边抱怨。
「任何东西都有表面文章和私底下的真相。反正我们因此得以填饱肚子,所以就别计较了吧。」山西用沉稳的声音说。
「不过话说回来,不能用火真痛苦。」户田把叉子伸进真空包,直接吃里面的东西,他的表qíng扭曲。「简直像是太空餐。」
「这鹅肝酱冷的也很好吃喔,如果能配苏打饼gān吃就太棒了。另外也有鱼子酱。」太一边吃边说。
「至少要痛快享用一顿豪华大餐吗?我很能体会那个男人的想法。」户田把叉子指向jiāo谊厅那边。
「关于那件事,你哥哥到底有何打算?」小峰表qíng凝重地转向冬树。
「你是指甚么?」
「那个男人。你不也看到了吗?那家伙是黑道流氓呢。」
听到小峰这句话,所有人都停下手边动作了。每张脸都在试探现场的氛围。
「好像是吧。」冬树回应。「所以你想怎样?」
小峰不满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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