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海薰没有回答,双眼盯着咖啡杯里面。
“假如已经察觉,她为什么没有责难她丈夫和若山宏美呢?周末开家庭派对还叫若山宏美来?一般不会这么做的吧?”
“的确,换其他寻常女子的话,察觉的当时就已经闹上了。”
“你的意思是,他太太这人不简单?”
“虽然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但我总觉得她这个人非常聪明,不仅聪明,还很能忍。”
“你是说,因为她能忍,所以连丈夫搞外遇也忍了?”
“她知道即使大闹,大骂一通,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一闹,反而还会失去两样宝贵的东西,一个是稳定的婚姻生活,另一个则是一名优秀的弟子。”
“的确,总不能把丈夫的婚外qíng对象一直留在身边啊,她这种虚有其表的婚姻生活,又有什么价值呢?”
“人的价值观是多种多样的。如果是因为地位而烦恼,还说得过去,而夫妇看起来幸福美满,还能举办家庭派对,至少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在金钱方面,也不需要付出辛劳,她能够专心做她喜欢的拚布。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让这种生活泡汤的傻瓜。或许她打算等待丈夫和弟子之间的婚外qíng自然消亡,结果她等于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她少有地说了一大通,之后似乎感觉自己这番话有些武断,反省道;“这是我想象的,未必准确。”
糙薙喝了一口可可,没料到比预想的甜多了,他不禁皱起眉头,连忙用清水漱口。
“她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心机好深的人啊。”
“这可不是心机,而是聪明女人所特有的一种防卫本能。”
“内海,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本能?”
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可没有,如果我的配偶搞婚外qíng,我肯定不顾一切地大发雷霆。”
“想一想你配偶的下场,倒也真是令人同qíng呢,总而言之,我是无法理解,明明已经察觉了婚外qíng,居然还能装作满不在乎地继续婚姻生活。”
糙薙看了看时间,距离和猪饲由希子通完电话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猪饲夫妇的家,也是一户不比真柴家逊色的豪宅。贴着红砖花纹瓷砖的门柱旁边,还有一处专为来访客人而准备的车库。多亏有这个,内海才不必四处寻找收费停车场。
家里不只猪饲由希子一个人,她丈夫达彦也在,说是接到妻子的电话,知道刑警要来,这才特意赶回来的。
“公司那边不会有事吧?”糙薙问。
“公司里英才群集,不必担心,只不过估计今后还得费时向客户解释,因此我们也期盼案件能够早日真相大白。”猪饲说着向两位刑警投来窥探的目光。“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真柴义孝先生在自己家里去世了。”
“这我知道,但这事既然惊动了警视厅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事故或者自杀吧?”
糙薙轻轻叹了口气,对方可是一名律师,估计敷衍xing的解释骗不了他,而且只要他愿意,他也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了解事qíng的详细经过。
糙薙先声明请他绝对不要外泄,之后就把砒霜中毒致死和从喝剩的咖啡中检测出有毒物质的qíng况告诉了他。
与猪饲并排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由希子双手捧着圆圆的脸,她睁大双眼稍稍有些充血,糙薙以前没见过她,不清楚她胖乎乎的体形是否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
猪饲缓缓把看样子像是烫过的头发拨到脑后。“果然如此啊,我想如果只是突发急病而死的话,那么警察上门,以及遗体送去解剖,就很难解释了,退一步讲,他这人根本不可能自杀。”
“您的意思是,他杀是有可能的?”
“我不清楚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杀害他。更何况还是毒杀……”猪饲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那您知道是否有什么人对真柴先生怀恨在心呢?”
“如果您是问他在工作中有没有和谁有过冲突,那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那都是因为商务往来中双方各不相让所致,对方恨意并非冲着他个人来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纠纷,出面承担的人也并非是他,而是我啊。”说着,猪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那么在私生活方面呢?真柴先生是否与人有过什么过节?”
听了糙薙的提问,猪饲把背靠在沙发上,跷起了腿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真柴先生虽然是很好的搭档,但在私生活方面,我们一直坚持互不gān涉原则。”
“但他不是邀请你们参加家庭派对吗?”
像是惊讶于他不懂人qíng世故似的直摇头;“正是因为我们平日里互不gān涉,才会举办家庭派对,像我和他这样整日奔忙的人,是需要讲究张驰有度的。”
言下之意,似乎在说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làng费在jiāo友上。
“在家庭派对上,您是否注意但什么特别的qíng况呢?”
“如果你们是想问我当时是否预感但他会出事的话,我只能用NO来回答。当时我们觉得很开心,感觉过得很充实。”说完,他皱起眉头,“可没想到短短三天之后,他就遇上了这样的事qíng。”
“真柴先生当时有没有和您提起他周六周日要去见什么人吗?”
“这我没听说。”猪饲说着转头望向妻子。
“我也没听说,我只是听说绫音准备回娘家……”
糙薙点点头,拿圆珠笔的未端挠了挠太阳xué,他渐渐断定从这两人口中无法获得有用的qíng报。
“家庭派对是不是经常办?”内海薰问。
“大概每两个月或三个月一次吧。”
“每次都是真柴家吗?”
“在他们刚结婚不久,我们也曾经招待过他们,后来就一直是在他们家办,因为我妻子怀孕了。”
“在绫音女士和真柴先生结婚之前,你们就认识她了吗?”
“认识啊,因为真柴和绫音认识的时候我也在场。”
“您的意思是……”
“当时我和真柴去参加一个派对,正好绫音也在,那以后,他们就开始jiāo往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猪饲回忆道,“大约一年半之前吧。不对,或许没那么久。”
听了他的话糙薙忍不住cha嘴道;“他们是一年前结的婚吧。我觉得这都可以叫闪婚了。”
“这倒也是。”
“真柴先生想早点要个孩子。”由希子在一旁cha嘴说:“可一直没遇上合适的对象,所以他有些着急了吧。”
“你别尽说些闲话!”猪饲责怪完妻子后又转头望着他们说,“他们夫妻相遇和结婚,与这次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糙薙摆摆手,“目前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就想也多少了解一些的家庭生活qíng况。”
“是吗?我能够理解你们为了搜查,希望多搜查被害人信息的心qíng,但如果超过限度的话,可是会有麻烦的。”猪饲换上一副律师的面孔,目光略带恐吓地看着他们。
糙薙低头说了句“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之后回望律师的眼睛说:“好抱歉,我们还得向您请教些事qíng。这也是例行公事,希望您不要介意。如果您能告诉我们这个周六周日两位是怎样度过的,我们将不胜感激。”
猪饲撇了撇嘴,缓缓地点了一下头:“你们是在查我们的不在场证明吗?唔,既然你们非查不可,那也没办法。”说罢,他从上衣口贷里掏出随身手册。
上周六在自己的事务所完成工作后,晚上客户出席了一场酒宴,而周日则是陪另外的客户打高尔夫球,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由希子回答说她一直都在家里周日她的母亲和妹妹来过。
这天夜里目,黑警署召开了搜查会议。警视厅一科的管理官首先做了陈述,说是本案存在极大的他杀嫌疑。他这番发言的最大依据,就是用过的咖啡粉里检测出含有剧毒的砒霜,如果死者是自杀,估计不大会把毒药混入咖啡中服下,而且就算要在咖啡里下毒,通常也是将毒药掺入到煮好的咖啡中才对。
那么,毒药究竟是怎样掺入的呢?鉴证科虽然在会上报告了之前的调查结果,但他的结论仍旧是“尚未确定”。
今天下午,鉴证科再次对真柴家进行了调查。此次调查的目的,就是对食材,调味品、饮料、药物等真柴义孝当时可能食用的所有物品进行毒xing测试。针对餐饮器具也进行了同样的调查。搜查会议召开时,检测工作已经完成大约80%,但并未发现任何有毒物质。鉴证科负责人认为,从目前的qíng况看,恐怕剩下20%的物品中发现有毒物质的可能xing也很小。
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将下毒的目标锁定在义孝先生饮用的咖啡上,其方法有两种,要么是预先下在咖啡粉、滤纸杯子等上面:要么是在煮咖啡时掺进去。凶手究竟用的哪种方法,还无法断定。因为目前不但未能在任何地方发现砒霜,也没有义孝煮咖啡时与谁在一起的证据。
对真柴家宅邸周边的询问结果也出来了,从结果上看,案发之前并没有人看到有人拜访,当然,因为地处行人稀少的僻静住宅区,周围的住户大多也是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活,不会关心附近人家的事,所以,没人看到并不能说明当时无人拜访。
糙薙也报告了他们询问真柴绫音以及猪饲夫妇的结果,但并未提及若山宏美和真柴义孝的关系。会议召开前间宫曾经向他下达暂时保密的指示。当然,间宫也已将此事报告给了管理层,高层领导认为,问题较为敏感xing,在证实与案qíng确有关系之前,尽量控制知qíng人员的数目,或许他们也不希望媒体因此闻风而来吧。
会议结束后,糙薙和内海薰被间宫叫到一旁。
“明天你们飞去礼幌。”间宫看着两人说道。
一听礼幌,糙薙立刻察觉了目的所在。
“是要查正真柴太太的不在场证明吗?”
“没错。如今死于非命的是一名有婚外qíng的男子,既然如此,对他的老婆和qíng妇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已确定qíng妇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他老婆那边的qíng况如何?上头指示我们能查清楚的尽快查清楚。先跟你是说清楚当天来回,我会安排当地警力协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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