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选择了若山宏美?
这世上的男人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糙薙原本以为自己早已见怪不怪了,可他却实在是难以理解真柴义孝的这种心思。即便没有孩子,但只要能和绫音这样的女子生活一辈子,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您说的真柴先生曾经jiāo往过的女子,都是怎么样的人呢?”
猪饲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听真柴说起过有这样一个人,但他没介绍给我认识。他这人有时神秘兮兮的,或许当时决定在订婚之前不打算公开关系吧。”
“那当时他和那女子是好说好散的吗?”
“我想应该是吧。他也没和我好好谈过这事。”说完,猪饲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盯着糙薙说,“你们不会是觉得那女的可能与此案有关联吧?”
“倒也不是这意思,我们只是希望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被害人的qíng况罢了。”
猪饲苦笑着摆手道:“如果你们是在猜测真柴他当时把那女的给叫到家里去了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那家伙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绝对的。”
“因为……真柴先生他嘴里是不会同时叼两支烟的,是吗?”
“没错。”猪饲点头道。
“我明白了。我会参考的。”糙薙看了看钟,站起身来,“你在百忙之中还协助了我们,实在是万分感谢。”
他刚一转身向出口走去,猪饲便赶到了他身旁,替他打开了门。
“这可……真是不敢当。”
“糙薙先生,”猪饲向他投来认真的目光,说道,“我无意出言gān预你们的搜查行动,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真柴他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只要一调查,估计就能查出许多他以前的事来,但我个人觉得他的过去和这案子之间没有联系。如今公司正处于非常时期,还望你们尽量别再旧事重提了。”
看来他是担心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就算我们查到些什么qíng况,也不会泄露给媒体,请您放心。”说罢,糙薙走出了房间。
他的心中还残留着不快,当然,是针对真柴义孝这个人的。他对真柴义孝单纯把女xing看作是生孩子的工具这一点,心底里感到愤怒不已。想来他那样的人,在其他方面也抱着一种同样扭曲的人生观吧。比方说,在他眼中,员工不过就是为了让整个公司运转的零部件,而消费者则不过是他榨取钱财的对象罢了。
不难想象,他的这种观点之前一定令许多人受过伤害。既然如此,有那么一两个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yù除之而后快的也不奇怪。
若山宏美的嫌疑也并不能完全洗清。虽然内海熏认为她是不会下手杀害自己腹中胎儿的父亲的,但听猪饲这么一说,他觉得如此断定为时过早了。虽然真柴义孝他原本似乎打算和绫音分手之后就和宏美结合的,但这却是因为她怀上了他的骨ròu,而并非是因为他真心爱她。因此,完全有可能是他当时对宏美提出了什么自私自利的要求,使得她怀恨在心。
话虽如此,面对内海熏提出的观点,即宏美虽是第一发现者却不把有毒物质的残留痕迹抹掉这一很不合逻辑的说法。糙薙却不知如何反驳。不留神忘了?这种想法有些说不过去。
糙薙心想,总而言之,还是先把真柴义孝在和绫音相遇之前jiāo往过的那名女子给找出来吧。他一边想着找人的顺序,一边走出了真柴的公司。
真柴绫音像是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糙薙发现她的黑眼珠在微微地晃动。这话果然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您是问……我丈夫以前的恋人吗?”
“向您提出如此不愉快的问题,实在是万分抱歉。”他坐着低头致歉。
此刻他们两人正坐在绫音暂住的旅馆的茶座里。糙薙打电话说有事相询,约她见一面。
“这事和案件有什么联系?”
听到她的询问,糙薙摇了摇头,说着:“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但既然您丈夫很有可能是被人给杀害的,那么我们就必须得把所有有杀人动机的对象都给找出来,所以就想反查一下过去的qíng况罢了。”
绫音微微翘起嘴角,两眼看着糙薙。惆怅的微笑。
“你们觉得他那人其实根本不会和对方好说好散的,就像和我分手一样,是吧?”
“不……”他很想表明自己并非这意思,但还是打住了。他再次看着绫音说道,“我们得到消息,说是您丈夫曾经四处寻找能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心存这种想法的男子一旦做得过了火的话,就会令对方受到伤害的。所以当时受了伤害的对象也是很有可能会对他心怀怨恨的。”
“就像我一样吗?”
“不,您……”
“没关系的。”她点头道,“那位警官是姓内海吧,估计您应该已经听她说过,宏美她最终成功地实现了真柴的心愿。所以他选择了她,而决定抛弃我。要说我心里真的就一点都不怨她,也是假话。”
“您是不可能行凶的。”
“当真如此吗?”
“就目前的qíng况而言,我们还并未从塑料瓶上检测出任何的有毒物质,最为稳妥的见解依然还是认为毒下在水壶上,而您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糙薙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歇了口气之后再次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只能认为有人在周日造访真柴家下的毒。估计他人擅闯的可能xing很小,所以是您丈夫主动邀请进来的。然而从工作关系上来看,我们找不出相关人物的名字。而从他极为私人的关系上来看的话,他会趁着您不在家悄悄邀请来家里的对象,自然就很有限了。”
“也就是说,要么是qíng妇,要么是前女友,是吗?”她说着拢了拢刘海,“可我也帮不了你们啊。这种事,真柴没跟我提过半句。”
“再怎么琐碎的事都没关系的。他之前就没有在和您jiāo谈的时候偶然提到过呢?”
她歪着头说道:“这……他是几乎不提过去的。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他倒可以算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似乎也不会再去那些和已经分手的人曾经到过的餐馆或酒吧。”
“是吗?”糙薙失望了。原本他还打算到真柴之前约会时常去的店里去碰碰运气。
或许真柴义孝生前的确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他家和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之中,找不到除若山宏美之外的qíng妇的任何蛛丝马迹。保存在他手机上的电话号码,除去跟工作有关的女xing外,剩下的就全都是男xing的号码了。其实,就连若山宏美的号码都没保存。
“真是抱歉,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不,您没必要道歉的。”
就在绫音准备再稍微表示一下歉意的时候,放在身旁的包里传出了手机铃声。她赶忙把手机掏出来,问了句“可以接听吗”,糙薙回答说“当然可以”。
“是,我是真柴。”
绫音刚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表qíng还很平静,但顷刻之间,她的睫毛便开始颤动起来,她有些紧张地望着糙薙。
“嗯,这倒也没什么,还有什么事吗?……啊,是这样子啊?好的,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挂断电话之后,她捂住了嘴像是说“糟了”,“或许我刚才该告诉她糙薙先生您在这儿的?”
“请问是谁来的电话?”
“内海小姐。”
“是那家伙?她都说了些什么?”
“说是她想现在再去调查一次厨房,问我是否可以到我家去一趟,她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调查……那家伙到底想gān什么?”糙薙摸着下巴尖,两眼望着前方的地面说道。
“大概是想再调查一下毒是怎样下的吧。”
“或许吧。”糙薙看了看表,拿起了桌上的账单,“我也过去看看吧,您看行吗?”
“当然可以。”绫音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那个……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也觉得请您帮忙做这种事,真的很失礼……”
“什么事?您就尽管说吧。”
“其实,”她抬起头来说道,“我是想请您帮忙浇一下花。因为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只会在这旅馆住一两天的……”
糙薙“嗯”了一声,点头说道:“给您带来不便,我们也挺过意不去的。不过现在鉴证的工作已经结束,您应该也可以回家去住了。等她的那什么再调查一结束,我就会通知您的。”
“不,我没关系的。我是自愿决定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的。而且,要独自一人住在那么大的家里,想一想就心痛。”
“说来也是。”
“我也知道自己不能总这样逃避下去,但我想在丈夫的葬礼日程定下来之前,暂时就先在这里住着好了。”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把您丈夫的遗体送还给您了。”
“是吗?那我得准备准备了……”说着,绫音眨了眨眼,“那些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回家拿行李的时候顺便给浇浇水的,可其实,我也想尽早给它们浇水,一直挺担心的。”
糙薙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拍着胸膛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这事就jiāo给我来办好了,是庭院里和阳台上的那些吧?”
“真的可以吗?连我都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呢。”
“您这么配合我们的搜查行动,我们当然也愿意帮点小忙。反正那边也有没事可做的人,您就放心jiāo给我去办吧。”
糙薙一站起来,绫音也跟着站了起来,双眼直视着糙薙的脸说道:“我不想让家里的那些花糙枯萎。”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恳切。
“您似乎很爱惜它们啊。”糙薙回想起她刚从札幌回来的那天,也曾经给那些花浇过水。
“阳台上的那些花是我还单身的时候就种的了,每一株都包含着种种回忆,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这次的事,连它们也失去。”
有一瞬间,绫音的双眸盯着远方,但紧接着便回到了糙薙身上。她的双眸中放she出勾人心魂的光芒,令他无法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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