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
职员开始对杰西说起来,毕竟是一流酒店的,英语很棒,拓实一点儿也没听懂。
杰西也说了什么,语气较为粗bào。职员有些慌了。
“他说什么?”拓实问道。
“啊,他说好不容易从美国来到这里,打算就这样打发他回去吗……”
“你说要将他打发回去?”
“没有,没有,我尽量说得很礼貌。”
杰西又开始叫嚷,还不停地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职员则路出竭力分辩的神qíng应付。
“他又说什么?”拓实问道。
“说是不是因为他是黑人,才故意不告诉他。我没说过这种话呀。”
“能帮他找找照片上的姑娘吗?”时生说道。
“光凭照片是在难找啊……年轻女客太多了。她独自入住,还是与男士一起?”
“大概是和男人一起。”时生答道,“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那就更不知道了。这种qíng况一般都是男士来办入住手续的,我们很少与女客见面。”
“那你跟他说啊。”拓实用大拇指指了指杰西。
职员比画着说了起来。可杰西非但不认可,反而大声怒吼,大堂和休息区的客人开始朝这边张望。
“糟了!怎么跟他说才好呢?”职员一脸láng狈。
“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拓实问道。
“就是刚才跟您说的那些啊,要是女客与男士一起,是不会与我们打照面的……”
“可他相当生气啊,好像比刚才更生气了。”
“啊……不知道怎么冒犯了他。”
杰西还在叫喊,两条胳膊挥得更起劲了。差不多了吧,拓实在一旁看准时机,咬紧牙关,走近一步。按计划,应该是杰西的胳膊肘碰到他的脸颊,他趁势倒地引起人们注意,可不知是拓实时机掌握得不好,还是杰西得意忘形,杰西黝黑硕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袭向拓实面部,他顿时失去了知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有些人在拍的脸,是时生。四周已经围了一堆人,huáng鼠láng脸职员战战兢兢,双腿发抖。
神色慌张的门童跑过来抬人。杰西还在大声叫嚷着什么,一个酒店管理人员跑来跟他打招呼,他才渐渐平息下来,跟在拓实后面。
三人被领进前台后面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正是与杰西搭话的花白头发的管理人员,似乎相当资深。
“伤势怎么样?”他问拓实。
“没事,不用担心。”拓实用湿毛巾捂着右眼答道。
“都是我们说明不当,得罪了外国客人。你们在找一位小姐?”
“就是这个姑娘,”时生拿出照片,“但这是两三年前的照片了?”
“哦,此外还有什么特征?或者是与她一起的男士的?”
“那男人三十多岁,身材瘦小。”拓实说出在百龙听到的qíng况。
花白头发歪了歪脑袋。“仅凭这些……”
“还有,他们不光今天住这里,昨天,估计前天也是。”
“连住了三个晚上?那样范围就小了。”
“也可能更久。”
“哦,请稍等。”
几分钟后,那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
“一行两人、连续住了三个晚上的客人只有两组。”
“能看一下吗?”
拓实伸出手,那人却将纸收了回去。
“对不起,这涉及客人的私人信息。”
“听他说,”时生看了一眼杰西,说道,“是从东京过来的。”
“哦,”那人看了一眼那张纸,“这两对登记的住址都是东京。”
怎么会这么巧!拓实真想咂嘴。
“有一对是夫妇,估计不是你们要找的,男人已经六十五岁了。”
“另一位男客的年龄是多少?”时生探身问道。
花白头发犹豫了一会儿,道:“三十三岁。”
拓实与时生对视一眼。年纪对得上。
“女客的名字没写吗?”时生问道。
“嗯。只写了男客姓宫本。”
“宫本?”拓实站起身,一把从花白头发手中将纸抢过。
“不可以!”花白头发低呼一声。
那是张住宿单的复印件。姓名栏中写着宫本鹤男,笔迹有些眼熟,无疑出自千鹤之手,是她办的入住手续。
拓实记下房间号码,向时生使个眼色,将纸递还。
“对不起,看来不在贵店。”
“是吗?”花白头发明显松了口气,“这位先生认可了吗?”他看着杰西。
“我们来让他认可,麻烦你们了。”拓实拍了两下杰西的肩膀,站了起来。时生依样而为,杰西也慢吞吞地站起身。
“谢谢你。”杰西用带着大阪口音的日语说道。
三人将目瞪口呆地花白头发撇在办公室里,扬长而去。
29
三人一回到大堂,竹美马上走上前来。
“看你们的脸色,好像进行得很顺利啊。”
“拿下,一二一五室,没错,千鹤果真在这儿。你的眼光真厉害。”
“嗬,你竟然也会称赞人!”竹美颇觉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杰西的演技真棒,”时生赞道,“可以得奥斯卡奖了。”
“行啊,杰西。”
杰西笑了起来。“奥斯卡奖,拿来。”
乘电梯到了十二层,只见走廊上铺着厚厚的褐色地毯,四人边走边查看房间号码。多亏地毯厚,听不见一点脚步声。
他们来到一二一五室门前,决定这次由竹美出马,其他三人分候门两侧,贴墙站立。
竹美敲敲门,没有回应。冈部外出了?
刚想到这儿,她就听到开锁的咔嚓声,紧接着门也开了。
“谁?”是男人的声音。门链依然挂着,门只开了约十厘米。
竹美站到fèng隙前。
“晚上好。突然造访,十分抱歉。我叫坂田竹美。”
“坂田小姐?”
“是的,我是千鹤的朋友。没听千鹤说起过吗?她来到大阪那天,我和她见过面。”
“是在宗右卫门町开酒吧的那位?”
“是的。”
“哦。”男人声音中的警惕消失了,“是千鹤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嗯,这里面有许多内qíng,”竹美含糊地说,“我有些话想说,千鹤还没回来吗?那么……”
“哦,请稍等。”
门先关上了,随即传来摘链子的声音。竹美飞快地看了拓实一眼。拓实点点头,抓住了门把手。
就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拓实猛拉把手。那人惊呼一声,直向外跌。拓实一把将他推了进去,随即闯进房间。竹美等人也跟了进去。
“啊,你们想gān什么?”那男人尖叫道。他又瘦又矮,脸色苍白,略显憔悴,一双眼睛在金丝边眼镜后面虚张声势地瞪着。
“你姓冈部?”拓实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看着竹美。
“别担心,不是敌人。”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冈部?”
那人看着拓实,生硬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拓实生起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就是这个人抢走了千鹤,这么个穷酸相的小男人,竟在这张双人chuáng上抱着千鹤睡觉!
“拓实,”看透他内心的竹美说道,“算了吧。现在可不是对他动怒的时候。”
拓实看了看她。能算了吗?他用眼神诉说道。他咬紧臼齿,将力气运到右手上,推了一把冈部的前胸。冈部叫了一声,倒在chuáng上。
“gān什么?”
“闭嘴!你犯了什么事我不知道,gān吗要将千鹤卷进来?”
冈部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qíng,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竹美。
“千鹤今夜不会回来了,被他们掳去了。”
“啊?”冈部睁大了眼睛,“被他们发现了?”
“她走出当铺时,被他们抓去了。我们想救她,但迟了一步。”
“那地方怎么会……”冈部大惑不解。
自己被人盯梢了,这话拓实说不出口。
“你刚才说是千鹤的朋友,是说谎吗?”冈部问竹美道。
“没说谎。坂田竹美是千鹤真正的朋友。”
“他呢?”
“嗯,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千鹤的男朋友。”
冈部胆怯地望着拓实。“这么说,是浅糙的……”
“听千鹤说起过?”
“说是有过这么个男朋友,但已经分手了……”
“我可不记得分手。”说出口后,拓实才觉得这话太惨了,无异于自我伤害。他低下了头。
“拓实,你看。”是时生在叫他。时生在查看一个靠墙放着的大箱子。箱子已被打开,里面装了大大小小各式盒子。“手表、装饰用品,都是新的。”
“那是什么?”拓实问冈部,“绑架千鹤的是什么人?”
“和你们没关系,是大人物之间的事qíng。”冈部转过脸去。
“你小子算是上流社会的吧,为什么要将千鹤卷进去?”拓实揪住冈部的衬衫领口。
“冷静点!”竹美分开了他们,“冈部先生,那些人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
“这么说来,千鹤还没招出这里。冈部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冈部默不作声,竹美又道:“千鹤被抓已经超过四个小时。那些浑蛋为了问出你在哪里,肯定用了各种手段,可到现在还没跟你联系,说明千鹤忍下来了。她是在保护你,你还装得若无其事?你还像个男人吗?”
冈部将脸扭向一边,脸色有些发青。
然而,这番话对拓实的伤害远在对冈部之上。一想到千鹤不知受到何种私刑折磨,他就浑身发颤。可千鹤忍受煎熬,却是为了保护这个瘦小的男人,这个事实令拓实大受刺激。
30
52书库推荐浏览: 东野圭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