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荣说:“可是那些钱,确实是我亲眼看见你舅舅埋进去的,如果不是被绑匪拿走了,那又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个空袋子了呢?”
“是的,当时把钱埋下去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看着,那120万确实是埋在了地下。但是那些钱,绝不可能真的像变魔术似的不翼而飞凭空消失,就算真的是变魔术,也不可能真的让某件东西从世界上消失,魔术师只不过是使用了一些障眼法,把物件转移到了另一个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当时十分确定,那些钱不可能是被人拿走了,一定还在这泥坑里,只不过有人使用了某种障眼法,让别人看不见而已。”
当时在树林里,谢英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等她老爸和胡远征收到绑匪的短信跑回车里时,她就跳下泥坑,徒手向下挖掘,果然没有挖几下,就在泥土下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的旅行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一袋钞票。
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这“障眼法”是怎么回事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装钱的那个旅行袋其实是双层的,袋子的里面,还套着一个同样的袋子,那120万其实是装在里面那个袋子里的。挖坑的时候,因为绑匪要求必须要挖一米深,所以挖坑的人站在泥坑里,他腰部以下,坐在外面越野车里的杜荣是无法看见的。
挖坑人正是利用了这个盲点,在泥坑里弯下腰,避开坑外监视者的目光,把最里面的袋子连同袋子里的120万元拿出来,埋在了泥坑一米以下的泥土里,覆盖上一层泥巴后,再在泥坑大约一米深的位置,放上外面那只已经空瘪瘪的旅行袋,最后将挖出的泥土全部推入坑内,将泥坑填上。
这样一来,当杜荣他们再次挖开泥坑时,最先看到的,就只能是那个空瘪瘪的旅行袋。再加上这时杜荣正好收到绑匪的短信,说他们已经拿到钱了,并且同意放人。杜荣急着去救儿子,自然就不会再往下深究了。
这个时候,因为小俊还没有被安全救出,谢英虽然破解了百万钞票消失之谜,却并不敢动这些钱。最后她灵机一动,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定位功能,然后把手机塞进了旅行包里面靠底侧的一个夹袋里。最后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追上了老爸的越野车。
5
在胜利路救出杜小俊后,回家路上,谢英用自己的另一部手机接收到了藏在树林旅行袋中手机发出的移动信号,她知道那一袋钱已经被人取走,于是借故下车,骑着自行车,沿着手机收到的定位信号寻找过去。
经过一番追踪,她最后终于在长江边一个废弃的涵dòng里,看到了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旅行包。当时那个包正被一个年轻汉子提在手中,那年轻汉子身边还有一个同伴,两人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牛仔服,皮肤黝黑,看上去像是从乡下进城的打工仔。后来她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明白事qíng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两个人,是某个建筑工地的工人,跟几十个民工一起,砌好了一栋房子,但包工头却把本应该用来给他们发工资的一大笔工程款赌博输掉了,几十名工人的工资加起来足足有120万。他们多次找包工头讨要工资无果,最后被bī无奈,只好铤而走险,绑架了包工头的儿子,勒令包工头三天之内支付所有民工工资,否则他们就一刀杀了那孩子,闹个鱼死网破。而他们两个,就是那些民工选出来实施这个绑架讨薪计划的代表。
他们是在星期五下午放学时,将包工头9岁的儿子绑架的。今天下午5点多的时候,包工头终于向他们妥协,答应给他们支付120万元工资。包工头还发短信给他们,说他把钱装在一个旅行包里,埋在了青阳山东面树林里一棵系着红气球的杉树下,叫他们自己去拿钱。这两个人顺利拿到钱后,马上给包工头打电话,告诉他,他儿子被藏在长江大堤下金威汽车修理厂内一辆报废的红色夏利车里。金威汽车修理厂原本是青阳市一家大型国营汽修厂,但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倒闭多年,厂内已无人居住。
两人给包工头打完电话,就把钱藏在了那个被杂糙掩盖的涵dòng里,说是大白天提着这么一大袋钱在街上走很危险,所以先将钱藏在这里,等晚上召集到所有民工后,再把这些钱分发下去。等他们藏好钱离开后,谢英立即钻进涵dòng,把旅行袋拿走了。
杜荣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为女儿捏了一把冷汗。他现在才知道,这被绑匪拿走的120万元,是经过了一番怎样曲折惊险的经历,才最终被女儿夺回来。看着这一袋失而复得的钞票,他忽然觉得女儿长大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家里耍大小姐脾气的疯丫头了,她已经是一个机智冷静聪明而且有担当的大人了。
“我的好舅舅,”谢英忽然转过身,盯着胡远征道,“你知道那两个民工所说的,拖欠他们工资的包工头,是谁吗?”
胡远征脸色煞白,慌忙摇头道:“不、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不,你当然知道,因为那个包工头,就是你。你在赌桌上把本该用来给工人发工资的钱输掉了,他们讨要不到工资,昨天傍晚,就在华仔放学的路上,将他给绑架了——华仔的学校离家不远,一向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独自上下学,你从来没有接送过,对吧?所以那两个绑匪才会有机可乘,轻易得手。他们威胁你,如果三天之内不给他们结清120万元工资,就要杀死华仔。那些钱你早就已经输光了,你拿不出钱救你儿子,最后只好来打我们家的主意。”
谢英bī近他一步,接着道,“你先把一切都设计好了,然后今天上午,你趁保姆chūn花一时疏忽,偷偷抱走小俊,将他藏在胜利路那栋无人居住的大楼里,然后装模作样地跑到我家来蹭饭吃,假装正好巧遇咱们家发生的这起绑架事件……”
“大小姐,我看你是看那些日本侦探漫画书中毒了,把自己当成少年侦探柯南了吧?”胡远征忽然看着她冷笑起来,“你说我就是绑架小俊的绑匪,可是绑匪给你爸发勒索短信的时候,我一直在你家里,当时我连手机都没有碰过,怎么可能一条接一条地发出那些短信?”
“这个一点都不难啊!”谢英说,“你在网上买一张不用实名注册的手机卡,然后使用手机短信里的定时发送功能,事先将每一条短信都编写好,拟定发送时间,时间一到,就会自动发送给对方。所以我老爸收到那些短信的时候,虽然你就在他身边,虽然你没有碰过手机,但这也不足以洗脱你身上的嫌疑。”
胡远征绑架杜小俊之后,立即来到杜家,假装跟杜荣一起营救孩子。他先是在银行取钱时,用一个暗藏玄机的双层旅行包将钱装上,然后在树林里埋钱时又暗中动手脚,把两个袋子分开埋藏。
在去胜利路救小俊的时候,胡远征预先编写好的短信自动发送到了绑架他儿子的民工手里,告诉他们,钱埋在了青阳山东面的树林里,叫他们自己去拿。绑匪拿到钱后,打电话告诉他,他儿子华仔在长江大堤边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内。于是胡远征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了杜家,急匆匆去救他儿子。
“你、你这丫头,全是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胡远征握着拳头气势汹汹地道,“我告诉你,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根本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明明是你吃里扒外,串通外面的人绑架自己的弟弟勒索自己的老爸,现在被人揭穿后,竟然倒打一耙,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姐姐心怀怨恨,你觉得是她把你的亲生母亲赶走了,是她生了一个弟弟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怪你,但你也不能信口雌huáng,凭空捏造这些事实来诬陷我。”
谢英面无惧色,瞧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你闻讯赶到那个修理厂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你儿子,当你再给那两个绑匪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接电话了,对吧?我恰好知道那两个绑匪把孩子转移到哪里去了。既然你说这件事与你无关,那么那个被绑架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你儿子了,我本来想把地址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用不着了,是吧?”
“不,不,”胡远征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看她一眼,口气忽然软了下来,拉住她的衣袖说,“小英,你快告诉我,华仔被他们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去那家修理厂的时候,华仔确实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打电话给那两个家伙,他们也不接我的电话。华仔是不是有危险了?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这么一说,自然就是承认谢英说的是真的了。
胡媚媚做梦也没有想到,绑架小俊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顿时又气又怒,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对着他又踢又打,哭喊道:“你是小俊的舅舅,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你、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杜荣叹口气,默默地把妻子拉到一边。
谢英甩开胡远征扯住自己衣袖的手,道:“你知道那两个绑匪的手机为什么没有人接吗?因为我已经报警,他们俩早已被警察抓起来了。当然,这事你也脱不了gān系,我已经报告给了警察,你拖欠那些民工的工资,不但要卖车卖房偿还,而且这牢狱之灾,你也是免不了的。”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青嫂急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好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警,她进屋后问:“你们谁是胡远征?”
胡远征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女警凌厉的目光立即朝他望过来:“你就是胡远征?”
胡远征无奈地点一下头。
女警掏出警官证朝他亮一下,说:“我叫文丽,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怀疑你跟一起绑架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胡远征顿时面如死灰,乖乖伸出双手,让她给自己戴上手铐。当他被文丽推出门时,忽然回过头来,用哀求的目光看了谢英一眼。
谢英明白他的意思,告诉他说:“你放心,华仔是我抢在你之前带走的,他现在在他妈妈那里,没有受伤,也没有危险。”
致命笔迹
刑事侦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称:外教杀人案
案件编号:无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时间:民国23年10月
结案时间:民国23年11月
立卷单位:无
青阳人出洋谋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
据青阳县志记载,“至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乡人侨居美洲者达数万人,侨居南洋者,亦超过一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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