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半小时后,迟到的晚饭被端上餐桌。一对男女坐在桌前,沉默地吃饭。男子捏着一小杯白酒,不时啜上一口。女人吃得缓慢且专心,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些碗碟上。吃过半碗饭之后,女人已经饱腹。然而,她稍歇一会儿后,又顽qiáng地把其余的米饭一点点扒进嘴里。最后,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得一gān二净。男人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仿佛自己的努力受到了肯定一般。
吃过饭,女人拿起桌上的香烟,默默地吸了半根,然后把碗筷收进厨房。
厨房里狭窄且凌乱,屋角积攒着经年累月未曾擦洗的油泥。女人低着头,在水槽边冲洗碗筷。
“魏大夫。”
女人回过头,看见男人穿戴整齐,站在厨房门口。
“我出去一下。”
女人把洗碗布扔在水槽里,背靠在橱柜上,冷冷地上下打量着他。
“朱志超,如果你现在出去惹事,会死得很惨。”女人的目光如炬,“我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我……就是出去转转。”男人有些慌乱,垂下眼皮,“半小时就回来——需要帮你买点什么?”
“止疼片。”女人面无表qíng地转过身继续刷碗。男人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能悻悻地离去。
收拾停当,女人回到客厅。来回踱了几次之后,女人又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一片灯火。
这段时间中,女人一直住在这套两居室里。而她能看到的,也只有窗外这片楼群。白天,它们或身披阳光,或一片灰暗。只有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这些冰冷的建筑才恢复些许生机。那一扇扇亮起灯火的窗户,仿佛一只只炫耀的眼睛。
平凡,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qíng。
女人掐灭香烟,扭头看着电脑显示器上的那张照片。
今天,这段视频和那个警察的模样在网络上铺天盖地。无数人在惊呼“城市之光”终于现身。赞美其qiáng悍者有之,诅咒其bàonüè者有之,还有些人,在揣测他何时能落网,以及在失去这缕光之后,C市是否会重堕黑暗。
呵呵。女人笑起来。她可以想象,江亚现在是什么表qíng。
他失去了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又被剥夺了最珍视的名号——他会变成更危险的野shòu。
只是,你……
你让孙普最终灰飞烟灭,你让我的胸中空无一物,你在生死边缘把我从地狱拽回人间,你在墓碑环绕之处宽恕要置你于死地的我……
可是,应该万般皆放下的你——为什么要去挑战那最危险的野shòu?
方木,我曾经最痛恨的人。
我知道你要gān什么,但是,你一定是疯了。
一小时后,朱志超回家了。他进门的那一刻,魏巍瞟向他的裤裆,随即就扭过头去继续上网。朱志超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从衣袋里掏出一盒芬必得放在茶几上。
夜色渐渐深沉。对面的居民楼上,灯光逐一熄灭。临近午夜的时候,魏巍关掉电脑,回头看看在沙发上已经睡熟的朱志超,起身去了卫生间。一阵细微的水声之后,魏巍用湿漉漉的手拢着头发,走进卧室,咔嗒一声锁死了房门。
几乎是同时,朱志超睁开了眼睛。
他侧躺在沙发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里还捏着电视遥控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只有卧室的门fèng下透出一道光线。朱志超纹丝不动地盯着那道光线,直到它悄然熄灭。
朱志超的眼前仍然留有闪烁的光斑,他把手伸向自己的下体。
黑暗,以及重重落下的寂静,让每一丝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朱志超圆睁着双眼,倾听着卧室里的动静。
chuáng铺的吱呀声,掀动被褥的扑扑声,女人偶尔的叹息和按摩头部时,手指与头发摩擦的沙沙声。
终于,种种声响渐渐平息,女人越来越低缓的呼吸声透过门fèng,穿到客厅里。
朱志超的呼吸却粗重起来。
他从沙发上慢慢地爬起,蹑手蹑脚地走到茶几旁,拿起外套,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而后,他悄无声息地摸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把钥匙cha进门锁里。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好在朱志超已经习惯了眼前的黑暗。他站在门口,能依稀辨清chuáng上静卧的人体。
朱志超静静地看着熟睡的魏巍,竭力平复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随即,他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慢慢地走过去。
掀开被子,一股混合着体香的热气扑面而来。朱志超的呼吸骤然粗重。他看看蜷着身子的魏巍,俯下腰去,小心地拽住她的裤子,慢慢地向下褪去。
突然,朱志超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件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一阵刺痛感传遍全身。紧接着,一只脚顶在他的小腹上,猛地踹出。
朱志超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板上。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又yù扑上,却被骤然亮起的qiáng光刺得两眼一片模糊,本能地掩面退下。
等他适应了房间里明亮的光线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门口,男xing器官可笑地坠在两腿之间晃dàng着。他睁开泪水涟涟的双眼,看到魏巍围着被子,一脸冰冷地缩在chuáng头,手里捏着一把螺丝刀。
“我警告过你,朱志超。”魏巍的声音低沉,却寒意十足,“如果你敢碰我,我会杀了你。”
“你帮帮我,魏大夫。”朱志超的五官扭曲起来,脸上是混合着乞求和焦虑的怪异表qíng,“我快憋疯了!”
“出去!”魏巍指指门口,“我帮不了你!”
“孙普没有治好我!”朱志超挥舞着双臂,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你又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如果不是我帮你弄来了jīng神鉴定,你已经被枪毙了!”
“是你让我吃了那玩意儿!”朱志超向魏巍bī近一步,眼球可怕地凸起,“然后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
他猛地拍向自己赤luǒ的下身。男xing器官晃dàng起来,又颓然垂下。
就是这个女人,在那个夏日凭空出现。然后拉着他亲切地jiāo谈,一如那些在J市的日子。后来,他是怎样被她带到那家麻辣烫店里,朱志超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在他还在回味唇齿间的热辣鲜香的时候,下体却莫名其妙地膨胀起来。在炎炎烈日下,泉涌般的汗水丝毫不能带走哪怕一丝一毫的yù望。他像一只饿极了的野shòu一样,茫然地在酷热如荒漠般的城市里左突右闯。直到他的大脑被shòuyù燃至彻底沸腾,直到他在新竹小区里遇到那个出来扔垃圾的女人。
事后想想,那个女人并不漂亮,甚至还带着令人厌恶的体臭。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是一个可供发泄的异xing,对于一个脑子里只剩下xingyù的公shòu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他还是害怕了。特别是看到女人因为窒息而凸起的双眼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杀了人。
他飞也似的逃走了,带着yù望被满足后的巨大惬意与空虚,以及深深的恐惧。
这份恐惧,既来自于杀人的后果,也来自于对自己居然如此疯狂的震惊。
朱志超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去qiángjian一个女人并杀死了她。
然而,几天之后,当那诅咒般的焦虑与不可名状的躁动再次涨满他身体的每个角落的时候,朱志超突然想起那碗麻辣烫的诱惑味道。
于是,他再次奔向那条街,那家狭窄肮脏的小店,带着难以遏制的渴望与冲动。
朱志超不知道的是,当他急匆匆地走进“渝都麻辣烫”的时候,魏巍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摘下墨镜,扬起嘴角,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成了这里的常客,也成为在那个全球瞩目的夏天里,让整个C市谈之色变的变态色魔。
那个女人却消失了。
直到朱志超以“痊愈患者”的身份出院,直到那个百无聊赖的夜晚,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难以消解的躁动,听到墙角传来的轻声呼唤。
朱志超不知道魏巍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只是察觉到她的虚弱,以及对某件事qíng近乎病态的狂热。在她断断续续地出现的那些日子里,魏巍总会要求他带她去吃一些廉价却热量丰富的食物,似乎她在平时并没有机会获取更多的营养。然后,就在朱志超去结账或者去卫生间的时候,魏巍会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些空空如也的盘子。
在农历大雪那天晚上,魏巍再次凭空出现,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斑斑血迹。她没有对朱志超的追问做任何回应,简单地清洗和包扎了伤口之后,她就在chuáng上昏睡了整整两天。
从此,魏巍在朱志超的家里住了下来。
“我帮不了你!”魏巍始终握着那把螺丝刀,警惕地盯着朱志超,“你可以自慰,但不要在我面前!”
朱志超抬起头,泪水充盈的双眼露出混合着屈rǔ与怨毒的神色。他迈动双脚,慢慢bī近魏巍。
“魏大夫,你可以杀了我。”朱志超死死地盯着魏巍,“但我无论如何也要做,你不知道那种滋味——比死还要难受!”
魏巍举起螺丝刀,竭力向后缩着身体。
“你别过来!”
话音未落,朱志超已经扑过来,一把拽掉魏巍身上的被子。魏巍尖叫一声,本能地抬脚去踢,却被朱志超抓住脚腕,用力一拉。随着一声闷响,魏巍仰面摔倒在chuáng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朱志超已经重重地压上,一只手卡住魏巍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地撕扯着她的裤子。
魏巍挣扎起来,挥动手里的螺丝刀,在朱志超身上连连戳刺。很快,鲜血从朱志超的手臂和肩膀上冒出来。然而,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拉着魏巍的裤子,咬牙切齿地向下撕拽着。
突然,魏巍停止了反抗。朱志超三下两下扯掉魏巍的裤子,又去脱她的内裤。刚把内裤褪到臀部以下,朱志超就愣住了。
魏巍仰躺着,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在剧烈地起伏。
她手里的螺丝刀,正深深地顶在自己枯瘦的脖子上,顶在不停跳动的颈动脉上。
“来吧。”魏巍低声说道,声调中带有艰难的哽咽,“如果你有兴趣jianyín一个死人的话。”
一个全身赤luǒ的男人跪在半luǒ的女人双腿间,手里还拽着这个女人的内裤。四目对接,震惊与决绝,yù望与杀意,在午夜的空气中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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