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病人叫李明,症状为头皮裂伤和左前臂锐器割伤,伤及神经和肌腱,并有轻微脑震dàng,送诊时间为前天晚上。据主治医生回忆,患者为男xing,自述35岁,身高在175CM至180CM之间,相貌平平,没有明显特征。不过给医生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患者就诊时qíng绪极不稳定,结合头皮裂伤的位置(头部右侧偏上)和左前臂的锐器割伤,怀疑患者系自伤。
院方介绍,李明不辞而别的原因应该不是无力负担医疗费,因为他预jiāo的医疗费里尚有3000多元余额。警方按照他留下的地址进行调查,结果查无此人,看来李明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是个假名。
尽管此人无从追查,但是至少可以提供这样一个思路:此人可能与姜德先和谭纪都认识,姜德先和谭纪不约而同的探视对象就是他。如果上述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必然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双双放弃探视,“李明”也从医院不告而别。
这次的聚会只有四个人:Q小姐、T先生、罗家海和Z先生。
Z先生面色yīn沉,不停地吸烟喝茶。T先生也冷着脸,抱着肩膀一言不发。
Q小姐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时看看T先生,又看看Z先生。倒是罗家海显得置身事外,躲在窗帘后,掀起一角朝外面窥视着。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Z先生终于开口了,但是语气qiáng硬,“我们彼此之间不要私下里接触,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对不起。”Q小姐看T先生要开口反驳,马上抢在他前面说道:“我们下次不会了。”
“现在H先生只能在家养病,”Z先生似乎越来越生气,“J先生也在短期内不能来参加我们的行动了。这全都因为你们……”
“我们怎么了?”T先生终于忍不住了,“我和Q都很关心H先生,J也是。H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朋友不该关心一下么?”
“朋友?”Z先生冷笑一下,“我们只是互相帮助的搭档!”
“只是搭档?”T先生激动地站起来,“当我们知道教化场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联在一起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罗家海!”
“Z,你当时也同意去救L,其实,你也是把我们当作生死与共的朋友的。”Q小姐柔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不是么?”
Z先生低头不语,片刻,他回头看看依旧站在窗边的罗家海。后者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总之大家一切小心。”Z先生低声说:“我们既要完成计划,拯救我们自己,也要保护自己。”
他叹了口气,“其实上一次行动让我很不满意,J先生选择的地点太危险了。”
“只要他自己觉得合适就行。拯救自己比杀死那些混蛋更重要。”T先生的语气也有所缓和,“别担心,我们做了这么多次,不是没事?”
Z先生笑了笑,挥挥手说:“大家散了吧,分头走。T,你先走吧。”
T先生走后,Z先生看了看罗家海,开口说道:“L,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一直站在窗边,仿佛木雕泥塑般的罗家海终于回过头来,“嗯?”
Z先生示意罗家海坐到自己对面,“本来计划先解决你的事qíng,好让你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可是现在H先生的qíng况很不好,我们可能要先帮助他,你的事往后拖一拖,行么?”
“行。”罗家海很快回答。
“多谢了。”Z先生友善地笑笑,拍拍罗家海的肩膀。在那一瞬间,罗家海似乎有一个本能的躲闪动作,但是很快他就坐正了身子,端起一杯茶。
Q小姐看看手表,“下一个是我还是L,或者你?”
“你先走吧。”Z先生说道:“一会我送L回去。”
Q小姐点点头,刚要起身,Z先生又开口了:“Q,我有件事要问你。”
“嗯?”Q小姐面朝Z先生,表qíng有些紧张,“你问吧?”
Z先生并不急于发问,而是细细地端详着Q小姐的脸,直到那张脸慢慢变红。
“Q,你是不是在跟T恋爱?”
方木放下电话,跟边平请了个假,驾车向天使堂开去。
周老师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这次在工作时间让他去天使堂一趟,估计是有重要的事qíng发生。
刚转入天使堂门前的马路,方木就看到几辆高级轿车停放在路边,几个衣着光鲜的胖子和几个剪着平头,皮衣黑裤的男子被附近的居民团团围住,似乎在争执什么问题。方木无心他顾,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径直开到天使堂门口。
停好车,绕过热qíng地扑上来要求划拳的二宝,方木匆匆地跑进二层小楼。
周老师和赵大姐都在,他们坐在周老师的房间里,面色yīn沉。见方木进来,周老师挥挥手示意方木坐下,赵大姐则哼了一声就把头扭过去。
方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开始都不说话,这让方木越发的迷惑,又问了一遍,周老师才抬起头,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赵大姐看周老师不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方木,你单单资助廖亚凡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方木听出赵大姐言辞不善,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把目光投向周老师,“这是怎么了?”
“你说,”赵大姐站起身来,手指着方木的鼻子,“你是不是对亚凡有什么坏心眼?”
方木惊讶之余更有些恼火,“这是从何说起啊?”
“小赵!”周老师抬手喝止赵大姐,“你不了解qíng况,别一上来就跟机关枪似的。”
赵大姐狠狠瞪了方木一眼,气哼哼地坐下不说话了。
“方木,你也别着急。”周老师递过一根烟,“你最近是不是送给亚凡什么东西了?”
“是啊。”
“你看,你看!”赵大姐又跳起来,手指着方木不断地抖动,“他自己都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方木火了,“那些衣服、裤子,还有文具什么的,你们不也都看见了么?周老师不是还嘱咐你分几次给廖亚凡么?”
赵大姐愣住了,刚才还咄咄bī人的手也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哎呀,小赵,你就别在这儿瞎搅和了。”
周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心形的缎面小盒子,递给方木,“这是你送给亚凡的么?”
“这是什么?”方木心下纳闷,随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是一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
“这是谁送的?”他茫然地看看周老师,又看看赵大姐,“送给廖亚凡的?”
周老师仔细看看方木,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撒谎,几秒钟后,他转头对赵大姐说:“应该不是小方送的。”
赵大姐有些尴尬,“那能是谁呢?”
方木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廖亚凡的枕头底下。”
“会不会是她在外面捡的?”
“不会。”周老师摇摇头,“这孩子要是捡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会jiāo给我的。”
“是啊。”赵大姐cha嘴,“前些日子,亚凡捡了不少易拉罐,卖废品的钱都如数jiāo给我们了。”
“那会是谁送给她的呢?”方木皱起眉头。赵大姐打趣道:“这下你这警官可以大显身手了,帮我们立案调查一下。”
方木还有点生她的气,不冷不热地“唔”了一声。赵大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我去看看孩子们”,就转身出去了。
赵大姐一出门,周老师就压低声音问道:“真不是你送的?”
“周老师!”方木又委屈又好笑,“我哪买得起那玩意?我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一都jiāo给这里了,哪还有那么多闲钱啊。”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周老师笑着摆摆手,“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送她太贵重的东西。”
“哼,赵大姐可不是这么想的。”
“你别在意。亚凡是个女孩子,我这个老头不好过多关心她生活上的事qíng,小赵平时cao心得多一些。再说,她也不知道你和亚凡之间的渊源——不知者不怪嘛。”
方木笑笑表示理解,紧接着眉头又皱起来,“那会是谁送的呢?”
“现在还不知道,等亚凡回来问问她就清楚了。”周老师想了想,“这孩子不会去偷东西,我只是担心她jiāo上什么坏朋友。”
方木沉默了一会,想起一件事。
“拆迁的事qíng怎么样了?”
这件事显然让周老师更郁闷,他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长叹一声。
“不是很顺利。”周老师用手按按太阳xué,“开发商给出的补偿款太低了,附近居民都不满意,双方谈崩了。”
方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别上火。就算拆迁,一时半会也落实不了,最起码要等到明年chūn天以后。”
“希望如此吧。好歹让我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和赵大姐尖利的叫骂声。周老师望窗外瞄了一眼,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方木见状,来不及问什么,也跟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大乱。刚才方木在路边看到的那伙人站在院子里,二宝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赵大姐冲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连嚷带叫,孩子们也纷纷帮腔,一时间,嘈杂声不绝于耳。
周老师跑过去把二宝抱起来,二宝的嘴唇破了,血和泪水、灰尘混在一起抹在脸上,看上去凄惨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周老师语调微微颤抖,听得出他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为什么打人?”
原来,刚才赵大姐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忽然从门口闯进了一伙人,对着小楼和院子指指点点,嘴里还说着“这栋楼要拆掉”、“把大树砍倒”之类的话。赵大姐问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伙人没理她,还冲到菜地里一通乱踩。偏偏这时二宝又挤过去跟那个领头的胖子玩猜拳,胖子嫌他身上肮脏,躲了几下没躲开,一巴掌扇到二宝脸上,又把他踹倒在地。
周老师的脸色越听越yīn沉,给二宝擦脸的手也不停地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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