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歌舞厅里的一名钢琴师,后来结识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吴家三公子吴三彦,做了他的红颜qíng人。
一年前,因见吴三彦落魄潦倒,再也榨不出油水来,就转而投向了早已对她垂涎三尺的宋博的怀抱。
宋博的妻子,也即吴家四小姐吴亚男,可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对丈夫管得极严,所以宋博与苏美倩的jiāo往极其隐秘,两人在一起厮混了一年多时间,旁人却还并不知qíng。宋博常常为此暗自得意。
在食堂吃罢了晚饭,天刚黑下来,宋博就让两个保镖开车护送着他往界山口行去。
苏美倩就住在界山口回民街的一幢小洋楼里。
汽车刚刚驶到回民街路口,宋博就喊停车。
他让两个保镖坐在车里,在路口等他回来。他自己却跳下车,朝着回民街步行而去。
走了约莫一里多路远,拐个弯儿,就来到了苏美倩的住处。敲门进去之后,才发现苏美倩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旗袍,腰身裹得紧紧的,胸臀饱满,旗袍下摆开叉很高,露出雪白丰腴的大腿。
宋博一见之下,顿觉yù火焚身,抱起她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就往chuáng上滚去。
他在苏美倩的chuáng上,一直折腾到半夜时分,方觉尽兴,又光着身子躺在chuáng上抽了一支烟,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穿衣下chuáng。
苏美倩在身上随随便便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将他送到大门口。
两人又相拥在一起,亲吻抚摸缠绵了好一会,宋博刚刚退去的yù火又被她撩拨起来了,她却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巧笑道:“馋猫,快回去吧。要是通宵不归的话,你家里那只母老虎一定会将你生吞活剥的。”
宋博吞了一口口水,只得悻悻离去。
他刚转身走出不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昏暗的街灯下,正有一个年轻人,在距离自己身后十余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人剃着平头,目光犀利,透着一股杀气。
他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多次跟踪窥探自己的那家伙,不由心头一惊,正要掉头逃跑,一只手却无意中碰到了藏在口袋里的那把手枪,顿时胆气为之一壮,心中暗想这小子一路跟踪自己,自己刚才与苏美倩幽会的事,一定被他窥视到了。要是传扬出去,被家里那只母老虎知道了,以她的泼辣xing格,多半会要跟自己离婚。自己一旦跟她离婚,就不再是吴家的女婿了,那刚刚坐上的吴氏产业恒生纱厂总经理的位子,自然也坐不稳了。
想及此,不由恶向胆边生,忽然掉转脚步,直朝对方走过去。
那年轻人见他面对面朝自己走来,却并不惊慌,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瞧着他。宋博边走边大声喝道:“好小子,想要杀我宋某人,却还没那么容易!”
待走到距离那年轻人还有十来步远时,他突然掏出手枪,“砰”“砰”两声,朝着对方胸口连开两枪。
年轻人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并未倒下。
宋博以为自己枪法不准,没有打中对方,于是又连开数枪,将剩下的子弹一口气she光。
这回他亲眼看见三颗子弹都打在了对方身上,却又像遇上了弹簧似的,纷纷弹了开去。刚好有一颗子弹跳到他脚下,他用鞋尖踩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手枪里she出的竟是橡胶弹头,根本不可能打死人。
他心中正自惊疑,忽然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却是岳子琦领着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宋博大喜,高声叫道:“岳探长,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
岳子琦却径直朝他走来,盯着他厉声道:“宋博,你就别再假惺惺演戏了,警方现已查明,你才是谋杀吴氏三兄弟的真正凶手。现在,我们警方要正式拘捕你。”
宋博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岳探长,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岳子琦沉着脸道,“我们刚才在苏美倩住处的地窖里搜到了小半瓶没有用完的砒霜,还有一把铁锹。铁锹虽然已经用水清洗过,但上面仍然可以提取到一些残留的泥土。经过我们检验,上面的泥土,土质与吴家祖坟前那个置吴二彦于死地的陷阱中的泥土土质相同,应该是在挖掘那个陷阱时遗留下来的。可以断定,这两样东西,正是凶手杀害吴大彦和吴二彦后遗留下来的证据。”
宋博叫道:“不,你们弄错了,这两样东西不是我留下来的。那是苏美倩的住处,你们应该去抓她才对。”
岳子琦道:“你会相信她一介弱质女流,有能力拿着一把铁锹,去挖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么?我们刚才已经询问过她,这两样东西不是她的。她还说她的住处,除了她自己居住,平常只有你经常来,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这两样东西,不是你偷偷留下的,还会是谁?”
宋博辩解道:“我若是凶手,又怎么会在钱柜里放炸药,自己炸伤自己?”
岳子琦微微一哂,道:“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吴家兄弟死亡后,你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你也是警方最重要的怀疑对象。你为了打消警方对你的怀疑,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场爆炸闹剧,想以此说明凶手另有其人,而且你也是凶手想要谋杀的对象。却不知你的这一番举动,非但没有打消警方对你的怀疑,反而还更加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试问凶手设计谋杀吴大彦和吴二彦,计谋是何等周密,心思是何等巧妙,轮到要杀你时,又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竟然会因为安放的炸药量不足,而没有将你炸死?”
宋博这才渐渐明白过来:“所以你给我的手枪里,才会装上橡胶子弹?”
岳子琦道:“应该说你在医院天台试she的第一颗子弹,是真子弹,剩下的五颗子弹,都是打不死人的橡胶子弹。我们这样做,就是要让你思想麻痹,觉得我们警方好像真的被你牵着鼻子走,对你一点也没起疑心。只有你放松了警惕,我们才有机会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
宋博道:“吴家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要杀死吴氏兄弟呢?”
岳子琦冷笑道:“原因很简单,你想夺取吴家的产业,你想当恒生纱厂的总经理。”
宋博瞧了那个跟踪自己的年轻人一眼,忽然跳起来道:“不,你们都受骗了,我大哥二哥都是他——吴灿谋害的,他将没有用完的砒霜和粘有泥土的铁锹放到我qíng人的住处,为的就是要嫁祸于我,为的就是要借警方之手置我于死地,好替他死去的父亲报仇。”
岳子琦怔了一下,瞧了那个年轻人一眼,然后又盯着他道:“原来你说的那个跟踪窥视你的‘吴灿’,就是他?”
宋博叫道:“不错,就是他,他就是吴三彦的儿子吴灿,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岳子琦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说的吴三彦的儿子吴灿,确实已经回国,但他回国之后就参了军,一直在前线跟日寇作战,根本没有回过青阳。”
宋博一愣,指着那个年轻人道:“那么他、他又是谁?”
第9章 连环杀局(3)
岳子琦微微一笑道:“他叫刘超,是我们警局一名年轻探员。吴三彦死后,我们在你的住处暗中搜查到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吴三彦jīng心绘制的纱厂设备改良图纸。这是吴三彦毕生心血所在,绝不会轻易拿给别人。而且还有目击者看见你曾在青阳山顶将吴三彦推下山崖。种种线索表明,吴三彦其实并非跳崖自尽,而你宋博,和他的死绝脱不了gān系。于是我们就派出一名得力探员一直跟踪调查你……你今晚到回民街来幽会qíng妇,也是他跟踪发现之后,及时通知我们的。我们趁夜赶到,先制服了你那两个守在路口的脓包保镖,然后秘密搜查了苏美倩的住处,果然发现了你杀害吴氏兄弟的重要证据。为了夺取吴家产业,你不惜设下连环杀局,杀害吴氏三兄弟。如此罪大恶极之辈,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宋博还要挣扎狡辩,早有两名警察拥上前来,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5
岳子琦带着探员刘超和几名警察,押解着宋博,返回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大街上空dàngdàng的,没有一丝儿风,显得异常闷热。
宋博一边被两名警察推搡着往前走,一边哭丧着脸说:“岳探长,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那天在青阳山顶,是我三哥主动约我去的,当时我的手还没碰到他身上,他就已经自己摔下了悬崖。还有,那份纱厂机器改良图纸,也是他主动jiāo给我的,绝不是我使用什么手段抢夺来的。至于杀我大哥二哥的人,就更不是我了。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岳子琦瞧了他一眼,冷声笑道:“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是杀人凶手,那谁是杀人凶手?你他妈的就一心一意等着吃枪子吧。”
宋博一听自己要被枪毙,吓得双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嘴里不住地哀求:“岳探长,饶命啊,饶命啊……”
岳子琦听到他的求饶声,忽然停住脚步,瞧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想活命嘛,这个……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
宋博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糙,忙道:“岳探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岳子琦眉头一挑,露出一脸yīn恻恻的笑容,道:“我们这些兄弟,为了你这桩案子,跑前跑后可是忙了好一阵,也实在是辛苦。如果你肯拿出二十万块钱来慰劳慰劳咱们,咱们就在这半路上将你放了,对外就说你是中途逃跑的。”
宋博心头一喜:“二十万元?好说好说,这笔钱兄弟还拿得出来。我在纱厂办公室有个钱柜,里边装着二十多万元私房钱,我这就带你们去取。”于是一行人又掉头朝恒生纱厂方向走去。
纱厂有不少工人在上夜班,但办公区内却看不到一个人。
宋博领着岳子琦他们取了钱,岳子琦将他带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解开他身上的绳索,jiāo待道:“记住我的话,连夜出城,有多远逃多远。我们会即刻发出通缉令,从此以后你就是被警方通缉的逃犯了,千万别再回青阳城来,否则再被抓住,神仙也救不了你。”
宋博心里虽然不大qíng愿,但事已至此,还是逃命要紧,也顾不得多想,朝着岳子琦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一转身,就朝城外跑去。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旁边的探员刘超才忍不住对岳子琦说:“探长,这样做不大好吧?咱们拿着这些钱,于心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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