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罪5_岳勇【第五部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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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红姝的房门前,心怀忐忑地敲了敲门,却无人应门。今天是星期天,她应该在家呀!正自疑惑,忽然听到“吱”的一声叫唤,一道红光自打开的窗户里闪进屋去。

  他心头一跳,尽管只是电光石火的那么一瞬,但他已然看清,那居然是一只火狐。心中一个念头尚未转过,门已打开。

  余子非走进屋,红姝背对着他,坐在屋里。

  他的一只手伸进口袋,握着那只玫瑰形状的戒指盒,手心早已渗出汗珠。他走到红姝面前,正要鼓足勇气将戒指掏出,却忽然看见红姝的脸色,比以往愈发的苍白,眼圈红红的,脸颊上明显带有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

  余子非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红姝,谁欺侮你了?”

  他不问还罢,这一问,红姝竟愈发悲伤,双肩轻轻耸动,又流下泪来。

  余子非更加着急,扶住她的肩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姝伤心泣道:“我妈出事了。”

  余子非问:“出什么事了?”

  红姝泪眼婆娑,看着他问:“你开车过来的时候,经过白石路,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个路边菜市场?”

  余子非一怔,点点头说:“看到了,那里有一个露天菜市场,很多人都在那里卖菜和买菜。”

  红姝说:“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一个卖狐狸ròu的摊子?”

  余子非说:“看见了,一个家伙在那里现宰现卖,后面放着几个铁笼,里面还关着几只狐狸。”

  红姝又问:“你有没有看见那笼子里关着一只火狐?”

  余子非挠挠头说:“这倒没注意。”

  红姝伤心恸哭:“笼子里关着的那只火狐……就是我母亲。”

  “什么?”余子非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说,“那只火狐,是你……母亲?”

  红姝垂下眼帘,睫毛扑闪,声音也低沉下来,说:“余大哥,实不相瞒,我并非人类,乃是一只已经修炼成jīng的火狐。只因那天你打伤了我的脚,将我惹恼,便化为人形想找你报仇。不想与你相处半月时间,处处得到你的照顾,心中渐生感激之qíng,一时竟无法对你下手……”

  余子非差点儿惊呆,看着她喃喃地道:“你、你不会是在给我讲《聊斋》里面的故事吧?”

  红姝摇头说:“非也,我说的都是真的。请君想想,世间若无鬼魅狐仙,又何来聊斋故事?”

  余子非的头脑渐渐从混乱中清醒。他想起那天在青阳山打伤一只火狐,最后躺在路边的却是这位红衣女子。他想起昨天上午自己坐在画廊等候红姝,但红姝进入画室,自己却浑然不觉。他想起刚才敲门无人应答,但看见一只火狐自窗口闪入之后,房门应声打开。他还想起了她那缥缈的眼神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气质……

  最后,终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意中扮演了一回现实版聊斋中的男主角。

  “这么说,你、你真是一只……”

  红姝含泪点头,忽然跪在他面前,泣声道:“我母亲误入猎人圈套,眼看就要成为屠夫刀下亡魂,您若能救我母亲一命,红姝愿意以身相报。”

  余子非扶起她说:“我要怎样,才可救得你母亲?”

  红姝说:“你去菜市场,找屠夫买下那只红狐,然后载到青阳山放生,就算是救了我母亲一命。”

  余子非说:“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去。”

  他“噔噔噔”跑下楼,开车来到那菜市场,果然看见那个卖狐狸ròu的摊位后面的铁笼子里关着一只火狐。就喊:“老板,这只火狐,我要了。”

  满脸横ròu的屠夫看他一眼,脸上堆起生意人的假笑,说:“先生,您可真会挑。好嘞,我这就给您宰了它。”

  余子非忙摆手说:“不,不,我不要ròu,我要活的。”

  屠夫收住刀说:“也行,省得俺动手。”

  余子非拿出钱包问:“要多少钱?”

  屠夫说:“八万。”

  余子非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这么贵?”

  屠夫说:“据捕到这只狐狸的老猎人说,这可是一只千年红狐,吃了它的ròu,不敢说长生不老,至少也能延年益寿。要您八万,一点也不贵。”

  余子非想起红姝那双婆娑泪眼,和跪地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咬牙说:“行。这只火狐我要了,但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你等会儿,我这就去银行取钱。”

  屠夫咧嘴一笑:“行,您可得快去快回,迟了被别人买走,可别怨俺。”

  余子非从银行取了钱,买下火狐,直接把车开到青阳山,打开笼子,火狐回头朝他望望,闪身钻进山林深处,再也看不见踪影。

  余子非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抽泣声,蓦然回首,却见红姝正站在山道边,朝着红狐隐身的方向挥手道别。

  回到人工湖边的单身公寓,余子非终于鼓足勇气将揣在口袋里的求婚戒指掏出来,双手递到红姝面前。红姝痴痴地看着,竟再次流下泪来。她说:“你的心意,我早已明了。只是你明明已知我乃异类,为何还要如此垂爱红姝?”

  余子非含qíng脉脉地注视着她,说:“红姝,无论你是人是狐,我都爱你,此qíng对天可表,如果我说了半句言不由衷的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刚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的嘴,已被两片凉凉的软软的嘴唇堵住。两个相爱的人儿,就这样忘qíng地吻在了一起。

  吻着吻着,不知过了多久,余子非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他双手揽住红姝腰肢,缓缓向后退去,退去。他身后,就是红姝屋里那张柔软的chuáng……一夜làng漫,难以言述。

  余子非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早上。

  他伸手一摸,chuáng的另一边,已经冰凉。叫一声“红姝”,无人应答。

  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兆,急忙穿衣下chuáng,一边呼喊着红姝的名字,一边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子里收拾得gāngān净净,唯独已不见房子的女主人。

  回过头,发现枕头下露出半截信封。急忙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信笺,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字迹:

  人狐殊途,有缘再见!

  留在信封里的,还有昨晚他亲手给红姝戴上的那枚求婚戒指。

  红姝走了!他脑中轰然一响,人就呆住。他开着车,发疯般赶到青阳山,对着山林大喊红姝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山野回dàng着的古怪的风声。

  一夜之间,余子非仿佛苍老了十岁。从此后,他闭门谢客,躲进画室,日夜作画。在他画布上出现得最多的,是一位红衣少女的身影。

  他的画技突飞猛进,很快跻身于一流画家之列。

  大约过了半年多时间,报纸上登出新闻,说本地警方破获了一桩系列诈骗案,抓获了一个诈骗团伙。

  他们最惯常使用的诈骗手法是由一名面目娇好的年轻女子出面,声称自己是修炼千年的jīng怪,以色相或qíng感媚惑男人,骗取男人的同qíng和信任,然后再说某条鱼、某只鸟或某只狐狸,是自己的母亲,怂恿受骗对象高价买走放生。行骗三年有余,竟骗得赃款多达数百万元。最令人称奇的是,受骗对象众多,却罕有报警者。

  余子非看了新闻,人就有些发呆。上网查看有关这条新闻更详尽的内容,结果在网上找到了记者拍摄到的这个诈骗团伙的照片,共有两男一女。但那女的,不是红姝。

  余子非就拿出那只没有送出的求婚戒指,心里想,这只钻戒也值两三万块,如果她真是骗子,为何会给我留下?难道……

  从此后,余子非就常常对着那枚求婚戒指发呆。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遇上的,到底是狐jīng,还是骗子呢?

  帝京luǒ尸

  案件名称:帝京奇案

  案件编号:无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发生时间:不详

  资料来源:《青阳县志》

  青阳城西临长江,东靠青阳山,水陆jiāo通发达,市井繁荣,历来便是商贾云集藏勋纳贵的繁华之地。在历史上,曾经有那么一个混乱时期,某位流亡的皇帝在此建都,并将青阳城改名为帝京,军事实力一度扩张到两湖两广及川贵一带,皇朝在此延续了四代共数十年光yīn。

  据说当时的皇宫,就建在今天青阳市朝天口一带,那个占地数千平方米的古建筑群,我曾在一张民国时期的老照片上看到过,十分雄伟。可惜“文革”时,毁于一场大火,今天我所能看到的,只有遗址上几条用石头雕刻的巨龙,及县志上记载的有关这个皇朝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1

  望江楼并不是帝京最大的酒楼,但却是最热闹的地方。因为来这里,不仅可以品尝到上好的酒菜,还可以听说书先生说书。当然,别的地方也有说书先生,但他决不是帝京第一名嘴“快嘴书生”梅瘦竹。

  梅瘦竹说书和别人不同,他讲的是新人新事,是发生在本朝本代、街头巷尾的奇闻趣事。这样的故事,当然比那些老得掉牙的历史影子更能吸引人。

  这一年夏末秋初,天地间已有了丝丝凉意,但望江楼里的气氛却永远是热的。当酒楼里的角角落落都坐满人的时候,“快嘴书生”梅瘦竹便也该出场了。

  今天,照例是由他那十来岁的小徒弟乖乖儿先出场,拿着一块大红布往说书台上轻轻一罩,奉上一杯热茶,然后端端正正站在一边,恭请师父出场。

  梅瘦竹人未出场,“咳——”的一声却先传了过来。于是,本来热闹嘈杂的酒楼内顿时安静下来。

  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一把四季不变的折扇,一个jīng神矍铄的瘦老头,这便是“快嘴书生”梅瘦竹。

  梅老先生往台前一站,目光一扫,折扇合拢,先声夺人,朗声道:“诸位看官,近来帝京出了一桩奇案,诸位可知否?”

  台下众人连连摇头。

  梅老先生微微一笑,道:“那好,今日老朽就给诸位讲一段‘青壮男子离奇毙命,帝京名捕束手无策’的公案。此案尚属官府机密,从未外传,老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当差的友人处探知。在此演绎成书,以饱诸位耳福。”

  话未说完,已有人连连鼓掌,催促道:“快讲!快讲!”

  梅老先生微微有些得意,清清嗓子接下去说:“话说本朝今年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帝京北郊雷公山下有个叫雷老七的老汉,一大清早便提了个桶去雷公河边打水,准备让老婆子煮粽子吃。谁知一桶水提回家,却被老婆臭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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