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月底的傍晚,周洁下班回家的时候,丈夫方启明还没回来。她先把肩上的皮包扔到客厅长椅上,然后拎着满手的塑料袋走进厨房。
晚饭做到一半时,丈夫方启明下班回家了。方启明问:“英子还没回?”周洁说:“还没回。现在上高中了,学校放学都挺晚的。”
方启明说:“重点中学嘛,肯定比普通中学抓得紧。”
女儿方英今年十五岁,刚刚考上市一中的高中部,入不但成绩优秀,而且容貌清秀,xing格文静,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让人无可挑剔。
周洁说:“英子最近脸色不太好,没一点血色。饭也不肯吃,不知怎么回事儿。”方启明也有点忧虑,皱眉说:“我也发现了。高中课程更紧了,身体跟不上,到时候怎么吃得消。对了,昨天你不是带她去医院检查吗?结果出来没有?”周洁说:“出来了,都好好的,就是血色素稍稍低了点儿,其它没什么毛病。”
如果说方启明夫妇对女儿有一点担忧,那就是女儿的xing格似乎变得越来越内向了。除了上学时间,方英总喜欢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做父母的也算尊重女儿的个人空间,进门前总要敲门,在得到女儿的同意后才会进入。
方启明正打算继续跟妻子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时,女儿方英回家了。方英脸色苍白,面颊削瘦,眼圈也有点儿发黑。
方英和父母打招呼:“爸,妈,我回来了。”周洁说:“英子,你先写作业吧,晚饭还得有一会儿。”
方英显得有点儿疲倦,说:“行。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特多,真怕做不完。”
晚饭桌上,方英安静地吃饭。一小碗饭,一粒米一粒米地吃了一半,就搁下来了。“我实在吃不下了。”方英愁眉苦脸地说:“吃饱了。”周洁叹了口气,说:“英子,你总共没吃到一两饭。”
方启明斟酌再三,问道:“英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瞒着父母?”方英削瘦的瓜子脸一下子更苍白了,她抿了抿嘴唇,垂着眼睛说:“没有。”
周洁注意到方英的表qíng,“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要真是有什么心事儿,你不跟爸爸妈妈说跟谁说呀?”
方英忽然显得很不耐烦,提高了声音说:“唉呀,你们烦不烦呀,我都说了没事儿嘛。”说着gān脆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饭桌,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剩下不明就里的父母亲,呆呆坐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一直温顺文静的方英,懂事儿以后,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态度跟父母说话,这令方启明和周洁感到深深的不安。
午夜时分,方英的小屋中一片黑暗。她躺在chuáng上,大睁着眼睛,看着暗影中的天花板。
做完作业就是十一点半,父母都已经睡了。那时方英就觉得身体很疲倦,可上了chuáng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方英听见父母卧室里传来熟悉的鼾声,她在黑暗中静静立了一会儿,轻轻走回自己的房间,动作缓慢地cha上了cha销。
方英没有开灯,她坐在黑暗中的chuáng沿上,痛苦地迟疑着。理智命令她什么也不要想,然而方英还是失败了。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爬到chuáng底下,慢慢地把手伸进自己那个装小玩意儿的箱子里,摸索着取出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小心地捧在胸前,摸黑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
和方英家所住的高层公寓楼相邻的,是同样二十四层高的几栋公寓。透过窗户的玻璃,方英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窗口,仍然亮着灯光。两栋楼之间约有二十多米的距离,那个亮着灯并且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里,一个人影正在做着什么运动。
方英知道,那就是林志远。和每个夜晚一样,他完成了一天的紧张功课,正在午夜时分做着睡前的体育锻炼。然后大汗淋漓的他,就会从这个房间走出去。接下来,相邻的一个略窄的窗口就会亮起灯,自然,那是林志远开始冲凉了。
2
林志远冲凉时,卫生间里亮着灯,而百叶窗总是拉开的,这使得他近乎于bào露在灯光下,令黑暗中眼睛灼灼发亮的方英一览无余。
方英的喉咙变得gān涩起来。脸开始发烫。她的手像是被某种qiáng大的力量吸引着,把刚才一直紧抱在胸前的那个东西举起来。那是一个黑色的高倍望远镜,短暂的调整视角后,对面那个亮灯的房间,瞬间就跳到了方英面前。而赤luǒ着上半身的林志远,如同停留在方英家的窗户前。是的,这是偷窥!
只有在此时,方英才对自己承认,自己的行为只有用这个词来定义。没有人知道,那个白天在学校文静羞涩的方英,那个令同学们羡慕的好学生,那个平时从不和男生玩笑打闹、自尊自重的十五岁的豆蔻少女,半个多月来,几乎每个深夜,都在借用这个高倍望远镜,于黑暗中偷偷窥视着对面的林志远。并且,最难以启齿的是,方英最渴望看到的,正是林志远洗澡时赤luǒ在窗前的身体!
方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不知这是因为内心qiáng烈的羞耻感,还是因为那种不为她所了解的、来自身体深处的奇异感觉。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时,方英觉得自己几乎要昏迷过去,身体被说不出是极度的痛苦还是极度的快乐所侵袭。
手中的高倍望远镜很沉,随着方英身体的颤抖微微晃动。镜头里的林志远一无所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女孩子,正浑身颤抖地从望远镜里凝视着他。
短短的几分钟里,方英像是被电流击穿,除了那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快感,几乎启动了其它所有的感觉。很快,她看见林志远冲完了澡,关水,用毛巾擦gān头发,擦拭赤luǒ的身体,离开窗前,一手关掉了卫生间的灯。此时,望远镜里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这个充满痛苦和快乐的过程,就此结束。
两分钟后,林志远房间的灯熄灭了。
方英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望远镜被慢慢放到地上。她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了chuáng上。富有弹xing的席梦思chuáng垫如同催化剂般,将方英从偷窥中获得的那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冲动,更加不可抗拒地激发出来。她微闭起眼睛,慢慢抬起手,隔着薄薄的睡裙,轻轻抚摸自己的身体。快感如同岩浆般冲入大脑,使得方英产生忘我的迷失……一切过后,她的身体被极度的松弛和疲倦占据,无力地躺倒在chuáng上。泪水从她眼睛里涌出来,她开始在黑暗中绝望地哭泣,却不发出一丝声息。
米朵从一个梦境中挣扎出来,瞬间的恍惚后,又不可自拔地陷入另一个梦境。
她夹在一群人当中向前走着,周围的人让她感觉很熟悉,却又回忆不出那些面孔究竟是什么人。却看到一个男人从大门后走出。到了近前她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婚前唯一的恋人章子群,也是自己大学里的选修课的讲师。他一直走到离她很近的面前才停住,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充满哀愁。她变得伤心起来,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他们开始缠绵地接吻……
“别伤心……”普克说,吻着米朵的嘴唇。“对不起……”米朵对着梦中人说,睁开眼睛醒过来,心仍隐隐伤心地疼痛着,却发现普克的脸就在面前,是他的吻唤醒了米朵。
普克用手去擦拭米朵的脸颊,柔声问:“又做梦了?”米朵这才发现自己一脸的泪水。她明白刚才自己做了一个梦,这个梦里米朵在和自己婚前的恋人接吻,不知道为什么她为此觉得伤心。
“对不起。”米朵喃喃地说,闭起了眼睛。自己深爱的丈夫就在身边,而她却梦见和旧日的恋人接吻。虽然明知只不过是一个梦,心里仍然有种背叛的羞rǔ。
此时才凌晨四点,可普克的眼睛却很明亮。米朵知道普克睡眠一向不好,担心普克明天的工作。米朵说:“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明天都有工作呢。”
3
很快,米朵又在普克身边睡着了。渐渐地,普克的意识也恍惚起来。隐约中,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座刀削般的绝壁前,仰头向上张望,心中有隐隐的绝望,一只红色的鸽子在半空中飞翔。
清晨,方英在父母的bī迫下,硬着头皮吃了早餐后,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出了家门。
还是在初中时,方英就按照父母的期望,把自己中考的目标定在了市一中。市一中是省重点中学,也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几乎每个学生和家长都知道,进了市一中的高中部,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跨入大学的门槛。
方英很争气,不仅考上了一中高中部,并且入学成绩在新学校中排在第三。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方英的父母为她举办了一次庆祝宴席,请来方家在这个城市所有的亲戚好友,尽qíng地享受了一次女儿为他们带来的荣耀。
身为主角的女孩子却和平时一样,脸上挂着一个微笑,清丽的面孔上显得很平静。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方英心里,也有着一种欣喜,只是那种欣喜和她父母的全然不同。她的欣喜来自于一个小秘密,那秘密和一个方英从未与之有过对话的男生有关,他就是林志远。
的确,除了想为父母争气之外,方英在为中考奋斗时,内心还有另一种更为qiáng大的动力。
搬到绿园小区后不久,方英就发现这个小区里,住着一个高个子男生。方英用了一些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天生的狡黠手段,得知了这个男生的姓名年龄和就读的学校。从那时起,方英就比从前更加渴望考入市一中高中部。
方英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林志远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会令她在第一次见过面后,连一句最普通的问话都不曾有过,就这样悄悄却牢固地驻扎进方英心头?
两人在小区门口的第一次照面时,方英就被林志远的外形及自然流露出的气质所吸引。没错儿,林志远身材很棒,揉合着少年的修长和青年的健壮。没错儿,林志远有着称得上英俊的五官,英眉浓黑,鼻梁挺拔。
方英相信,林志远仅凭着他在外形上的优势,便足以吸引众多qíng窦初开的同龄小女生。可她方英不同呀,方英从小循规蹈矩,接受着传统和严格的教育。
自从上了初中,身边的很多女生们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业余时间里,她们公开宣布自己是哪个英俊明星的追星族。很多女生的文具盒里,都收藏着各自偶像的照片,她们甚至不忌讳当着别人的面亲吻照片上冰冷的人像。
还有些女生们,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打量周围的异xing。私下里,她们悄悄评论班上哪个男生最帅,哪个男生最酷。有些发育较早的,感qíng萌芽较快的,开始若隐若现地与男生有了接触。有个女生已经有过和异xing接吻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