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朵刚想说话,有人敲门,忙走去开门,是huáng教授,他非常准时地到达了米朵家。三个大人谈话时,方英就紧挨着米朵,坐在huáng教授的对面。虽然huáng教授出现后,总在谈些农作物的种植、培养、施肥等农家问题。
聊了半个小时左右,huáng教授话题一转,切入正题了。此时,他才认真、温和地看着方英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小姑娘,把你的梦讲给我听听好吗?注意尽量讲得详细一些。”
方英点头答应,随即熟练地、不假思索地把自己那个梦,一五一十讲出来。
讲完了,huáng教授对方英说:“好,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方英听话地看着huáng教授的眼睛,这双眼睛有些苍老了,眼球也不像年轻人那么清晰。但眼睛里的目光却温暖、充满了解,令方英下意识中觉得很安全,同时也隐隐产生某种倾诉的yù望。
huáng教授的眼睛微笑着,他说:“小姑娘,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不认识的教授,也不要当成什么医生。等你闭上眼睛以后,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感觉到什么动作,只要想着,这都是从你自己内心里发出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英有些困惑,试探地问:“您是说,就当您是我自己?”huáng教授赞许地点头,说:“对,是这个意思。就算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也不要去想他们。
方英虽然对自己能否真的做到没有把握,但她还是同意了huáng教授的要求。接下来,huáng教授为方英做了几项测试,以测试方英受暗示xing程度的高低。
在huáng教授的指示下,房间的窗帘被放下,光线变得比较昏暗。每个人都保持沉默,房间里一片寂静。huáng教授拿出一支随身携带的笔,笔的一头带有红色的亮光。huáng教授拿着笔,将亮光朝着方英的方向,开始实施催眠术。
普克和米朵安静地看着已进入催眠状态的方英,她眼睛微微闭着,脸上是十分放松的表qíng。从她进入催眠状态起,那支带亮光的笔便被huáng教授收了起来。现在huáng教授所做的,只是以非常柔和的语气,缓缓地、清晰地向方英提出问题。
而闭着眼睛的方英,则像说梦话一样,略显恍惚地回答着huáng教授的问题。“小姑娘,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很放松,很舒服?”“嗯,很舒服。”
“告诉我,现在你看到些什么?”“空空的,田野,天空很亮,好像有光从什么地方发出来……”
“你做梦了吗?”“是的,我做梦……老做那个梦……”
“这个梦很可怕吗?”“可怕极了……”
“你害怕的是那幢很高的楼吗?”不,不是……我怕楼上那些窗子……都亮着灯,有音乐声,好听的音乐……很多人在窗子里,他们在说话,笑,跳舞……呀,那是玛格丽特!
“”别害怕,你只是在看着他们,那个人伤害不了你。”“不!不!我得救玛格丽特,我得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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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jiāo谈过程中,方英的qíng绪在不停地变化着。在催眠状态里,她似乎真的相信正在和她jiāo谈的huáng教授,只是另一个自己。随着问话的深入,普克和米朵都看出来,方英已经进入了睡眠,而且在睡眠中,她又重温那个令她感到恐怖的恶梦。
谈话到了后来,当方英在梦里看到那个男子开始殴打玛格丽特时,她的qíng绪由紧张变成惊惧,身体也开始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似乎在做轻微的挣扎。
然而到了最后,方英的身体挣扎得越来厉害,qíng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眼皮不停地跳动着,似乎就要睁开。普克和米朵都不由紧张起来,时而担心地看着huáng教授,又不敢轻易gān涉他的工作。而huáng教授则始终显得十分冷静,牢牢控制着方英的qíng绪。直到方英几乎是叫出那句“我得救她”的话时,他才沉着地将手扶在方英的头上,略微提高声调,用语言反复暗示方英结束梦境,结束治疗。
方英在huáng教授的引导下,那种接近狂躁的qíng绪渐渐平复下来。随着huáng教授结束催眠的指示,终于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对方英进行的第一次催眠治疗,看来并没有取得期望的效果。
当方英从催眠状态中醒来时,普克米朵曾问过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qíng,她却只隐约记得开始时那种舒适的昏昏沉沉,以及清醒前心中莫名的恐惧。对于整个过程中,huáng教授和她进行的所有对话,方英基本没有印象。
虽然并没有像方英期待的那样,一次就解开梦中之谜,但通过这次的催眠治疗,huáng教授已经基本消除了方英对催眠术的恐惧心理,使得她愿意继续接受这种治疗。
方英走后,huáng教授和普克米朵坐在一起聊天,主题当然是和催眠疗法有关的问题。普克没有掩饰自己对催眠的疗法的好奇和新鲜感。
“huáng教授,我对心理学基本是个外行,但确实很感兴趣。虽然能够想象出,催眠术必然和心理学中所说的心理暗示有关,您能给我简单讲讲吗?”普克诚恳地向huáng教授请教。
huáng教授笑起来,说:“其实所谓催眠疗法,就是指用催眠的方法,使治疗对象的意识范围变得极度狭窄,催眠指导者———通常是心理医生———利用暗示xing的语言,来消除受治者病理心理以及躯体障碍的一种心理治疗方法。”
“催眠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和睡眠一样吗?”普克问。“它是一种类似于睡眠的恍惚状态,但并不完全相同。被催眠后的受治者,认识判断能力降低,防御机制减弱,显得被动服从。很多受治者能重新回忆起已被遗忘的经历和体验,毫无保留地倾诉内心的秘密和隐私。”huáng教授像给学生上课一样,耐心讲述了一遍催眠术的原理。
“听起来挺复杂的。”普克笑着问:“huáng教授,像刚才您给方英进行的治疗过程,我们一五一十都看到了。从外表看来,您主要是运用不断重复的、单调的语言或动作,对方英进行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如果我也完全模仿您的语言和动作,来对方英进行催眠,您看能成功吗?”
米朵在一旁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早有人这么想过了。但看起来一样的步骤,就是没办法成功。”
huáng教授说:“好吧,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今天这个小姑娘的治疗qíng况。米朵可能还记得,有10%的人是无法进入催眠状态的,这些人受心理暗示程度接近于零,不适合进行催眠治疗。这个方英的受心理暗示程度呢,既不是很低,也不算太高,属于中间类型。也就是说,她能够接受催眠治疗,顺利的话,也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她的意识中,还有几乎一半的分量不接受暗示。当不受暗示的部分占据上风时,催眠治疗就无法取得进展了。”第56-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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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思索着问:“您的意思是,方英即使继续接受催眠治疗,能够解决问题的可能xing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
“基本上是这个比例。”huáng教授接着解释:“不过这种比例并非一呈不变的。如果我在对她催眠的过程中,从另一个角度去引导她回忆、思索和判断,而这个角度对她而言最为敏感,那么,成功的比例也许就大大增加了。”
“哦,是这样……”普克认真咀嚼着huáng教授的话。思考了一会儿,说:“huáng教授,今天您对方英进行催眠时,我看您把我们希望了解的内容加进去了。”
“是啊,你们希望知道那个打人的男人是谁,我就引导她往这个方向想。可惜方英的潜意识对这个问题仍然有抵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huáng教授不无遗憾地说。
普克说:“您是心理学专家,米朵谈到您,总是非常敬服的语气。我想方英这个梦里的谜团,最终一定能解开的。”huáng教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先别给人戴高帽,等我找到答案了再说也不迟。”
普克米朵都笑了起来,米朵俏皮地说:“教授,您看到这人有多狡猾了吧,他给您的这顶帽子要戴成功了,功劳是他的。要是失败了,那责任却得由我来承担。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huáng教授呵呵笑着说:“这说明小普的心理学应用得很好。我看啊,说不定方英的这个梦,最后还是小普解决关键问题呢。”
林伯森和盛兰夫妇有两个儿子这件事qíng,在起初的时候,只是一个令普克彭大勇感到不解的细节,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在和林伯森家庭成员的接触中,普克他们看到,几乎每一位成员对这个问题的回避态度,似乎并不像林伯森解释的那么简单。
因此,那天从林伯森家出来后,普克就和彭大勇商量好,要把林家为何有两个孩子这个事qíng弄个清楚。因为彭大勇是本市人,对这个城市的qíng况十分熟悉,便自告奋勇承担了此项工作。
周末的两天,普克和彭大勇都没有休息,用在了各自的工作中。星期一早晨,两人在办公室见面,都谈了谈前两天的qíng况,jiāo换了意见。
彭大勇拍拍普克的肩,说:“有料了。”彭大勇笑着说:”林伯森盛兰这一对在大学里就谈恋爱,但因为什么原因开始结不了婚,又不小心把儿子给生下来了,当时也没有办法养,只好送人了。后来两人结了婚,生下了老二,过了两年吧,他们他们又想到老大,便去找,还真给他们找回来了。报户口的时候没办法,来找这位医院的老同学,这人拗不过qíng面,加上也同qíng他们,就私下里帮他们开了一个证明。”
“原来这么复杂,怪不得林伯森夫妇都不愿意跟我们说实话。”普克说。“是啊,婚前生孩子也就罢了,生了孩子又把孩子送人,这种事儿大概谁也不希望外人知道吧。”彭大勇叹息着。
普克思索着,慢慢地说:作为林志远,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这件事儿也表现得很敏感,那说明什么问题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有道理。上次林志远听我问话,好像受了侮rǔ似的。其实没那个必要嘛。”彭大勇也同意普克的想法。
“总觉得这里面有点儿重要的东西,可现在还想不清楚……”普克有点儿茫然地说:“这种背景对一个孩子的心理来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huáng教授对方英的又一次催眠治疗就要开始了。在此次治疗之前,还进行过两次。由于第一次治疗后,方英最初怀有的那种对催眠术的畏惧心理已经消除,在后来的治疗中,qíng绪上更为放松,因此,催眠效果比第一次要好。
不过,每一次到了最后关头,即方英在梦中看到那个男子殴打玛格丽特并出手阻止时,方英那种潜在抗拒意识又会出现。对huáng教授所提出的那个问题,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含糊其辞,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