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之尸体加工厂_戴西【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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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桐当然明白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正在发生着很可怕的事qíng,她迅速向那人跑过去,来到跟前,她一边推开已经在渐渐围拢的好奇的旁观者,一边大声叫道:“让开一点,我是医生,病人需要新鲜空气!”人们迅速让出了一个并不太大的空间,大家的脸上都挂满了同qíng,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直到近前,章桐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xing,因为痛苦,躺着的人的脸部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眼睑上翻,呼吸急促,意识随着瞳孔的慢慢散大而正在逐渐消失。病人正在走向危险的边缘,眼看快要循环衰竭了。时间紧急,章桐用力拉开肩上的背包,拿出一个随身带的、用黑色密封药袋装着的小药盒,巴掌大小,里面有她常备的两支肾上腺激素,这是她多年基层工作所保留下来的习惯,一旦碰到紧急qíng况,这两支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药瓶中的白色粉末却往往可以救人一命。此刻,章桐已经顾不上考虑太多了,她利索地拔开瓶塞,拿出一次xing针筒,兑好生理盐水,然后左右两手各抓住一支已经装满混合药水的针筒,抬头对自己正对面的一个小伙子吼了一句:“快帮我摁住他,尽量不要让他动!”

    小伙子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摁住了不断抽搐着的病人,章桐则把两支针筒对准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状态的病人大腿用力扎了进去,周围的人群中不由得传出了一阵惊呼。

    随着药水被慢慢地注she进了体内,病人也随之渐渐平静了下来。章桐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几乎全是水了,只是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雨水。头发紧贴着脖颈子,逐渐变得稠密的雨水顺着额头钻进了章桐的衣服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此刻,她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很快,120赶来了,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和jiāo代完注意事项后,章桐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回了公jiāo站台。她看了看手表,离末班车还有十多分钟时间。

    “医生,你真厉害!”章桐抬头一看,眼前对自己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肩上斜挎着一个小电脑包,穿着一件黑色短风衣。因为是背着路灯光,所以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qíng。

    章桐微微一笑:“过奖了,救人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

    “听你对120的医生说,你是法医?”年轻男人显然一直在刚才的救人现场旁观。

    “法医也是医生,只是分工不同。遇到这样的突发qíng况,我们也会救人。”

    “法医这工作好啊。”年轻男人突然毫无来由地感叹了一句。

    听了这话,章桐不由得愣住了:“好吗?这话怎么说?”

    “现在医生给病人看病如果误诊的话,会闹出人命,你们法医就轻松多了。再怎么着,自己面对的人是不可能死第二次的。对了医生,你有误诊过吗?我是指对死人。”年轻男人的口气中有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味道。

    章桐从对方突兀的言辞之间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明显的不友善,她不由得皱起了双眉:“死人也曾经有过生命,我一样要认真对待。”

    “那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工作中产生失误的话,会不会主动去弥补?还是会因为面子关系而去否认?”年轻男人所说的话越来越怪异,而他看着自己的神qíng也显得过于专注。章桐内心不安的qíng绪逐渐变得qiáng烈,她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么步步紧bī,尤其是一个陌生人。于是脱口而出:“我当然会去弥补。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qíng!”

    “那就好,我放心了。”年轻男人轻轻地松了口气。

    章桐正在考虑自己该如何从这种尴尬境地中脱身的时候,那久盼不来的huáng色公jiāo车终于出现在站台不远处。章桐赶紧朝身边的年轻男人礼节xing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迅速向已经停下的105路公jiāo车跑去。

    公jiāo车摇摇晃晃地启动,因为时间已经不早,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有很多空位子。章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到自己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公jiāo车缓缓从站台边经过,章桐下意识地在街面上寻找刚才那个说话带刺的年轻男人,想好好看看他的长相。

    最初,她还以为这陌生男人是和自己一样在站台上等公jiāo车回家,可是他没有和章桐一起上105路公jiāo车。章桐的目光前后在站台附近搜寻了好几圈,却再也没有在自己的视线中看到那个陌生男人。“或许人家坐出租车回家吧。”章桐低声咕哝了一句,毕竟现在的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半了。

    公jiāo车在吱吱嘎嘎的晃动声中慢慢开向远处,很快,章桐就把刚才站台上发生的不愉快的一幕忘得一gān二净,疲惫的感觉让她昏昏yù睡,她实在是没有再多的jīng力去追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话里带刺。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在重重的生存压力下,对周围的一切感到不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章桐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费神纠正对方的奇怪想法。

第八章 陈年旧案

    “天字”198221130782——只要是在公安局里工作过的人,一眼就会看出这串特殊的案件编码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天字”表明这个案件发生地在天长市;1982211是该案件发生的具体时间——1982年2月11日;307是刑事案代码,确切的含义章桐不太愿意去解读——杀人;82是在押犯的编号,通常就是被印在囚服左胸口上方“某某监”下面的数字。王亚楠本以为局里的政治处会像以往那样,在重大案子还处于侦破期间,尽量安抚好媒体,不让公众的qíng绪过于激动,更重要的是,不让李局当着众人的面冲自己再一次拍起桌子拉长老脸发火。

    但不幸的是,她错了。王亚楠不懂政治,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去安抚公众qíng绪,这本来就不是她应该去心的事,她所要做的就只是破案,尽快破案。谁都知道,刑事案件拖久了,很容易就会变成死案,所以才会有“huáng金七十二小时”之说,过了这最初也是最宝贵的七十二小时,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就会流失。王亚楠很着急,但是她更头疼的,却是今早会上李局终于把那顶重重的“限期破案”帽子毫不留qíng地扣她头上了。

    究其原因,王亚楠感到很委屈,她根本就没偷懒,只是因为社会上公众的热qíng被点燃了。有关案qíng的微博在网上被疯狂转发,甚至有某个好事者从远处用长焦镜头拍下的章桐从沙坑里往外面递头骨的现场照片,尽管拍的技术不是很好,那个角度看上去也有些别扭,但却不影响现场的真实感。在不断转发的微博中,不乏有支持公安局的工作的,但更多的却是质疑公安局工作不力的负面声音,王亚楠百口难辩。

    回到办公室,王亚楠重重地关上了门,从来都不轻易流泪的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水。她很想说自己一直在努力,每个下属也都在努力,大家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不是一头扎在档案堆里,就是四处走访。可事与愿违,即使付出这么多心血,也找不到真正有价值的线索。王亚楠发愁了,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案子变成死案吗?

    桌上放着一份二队刚刚送上来的钟山公园监控录像报告,薄薄的一张纸,结果也在王亚楠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其中包括了监控设备的老化、模糊不清,而更要命的是,案发那段期间,由于供电局重新铺设线路的原因需要经常停电,所以钟山公园的保安部门为了图省事儿,gān脆就把那一段的监控探头给彻底关闭了。而最近的jiāo警探头也在3.5公里外,那是个繁忙的jiāo通路口,一辆辆排查来往的可疑车辆或者行人,不亚于大海捞针。王亚楠看完报告后彻底失望了,她飞快地签上了名字,然后用力地把报告扔进了一边的文件栏。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阵冷风从外面大办公室开着的窗户中灌进来。王亚楠抬起头刚想发火,等看清来的人是章桐的时候,她不由得笑了,章桐的出现往往代表有了好消息:“我正想找你呢,你就来了,怎么样?有线索吗?”

    章桐的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相反却忧心忡忡,她并没有马上回答王亚楠的问题,只是走上前,把手里的蓝白相间的快递信封递给王亚楠:“你自己看吧。”

    王亚楠狐疑地低头看看信封,又看看章桐:“什么东西?”

    章桐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脸上表qíng凝重。

    王亚楠只好打开信封,袋口朝下倒了倒,一张薄薄的A4纸飘落下来。王亚楠正在犹豫要不要拉开抽屉拿手套时,章桐在一边开口了:“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叫痕迹组的查过了,没有指纹,很gān净。”

    王亚楠撇了撇嘴,拿起了那张纸,上面是打印的一封信:

    “尊敬的章法医,见信如见人。相信你正在为那一堆骨头而发愁。不用担心,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qíng,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再陷入如此尴尬的困境,我现在郑重提出一个解决办法,我确信你是会接受的。办法很简单,案子是我做的,我来你们公安局自首就行,你们也就能结案了。我没有疯,如果你不相信是我做的话,大可以去看那尸骨中,左大腿股骨上我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标记,那是个数字。至于是什么数字,请容许我在这里卖一个小小的关子。话又说回来,为了公平起见,我的付出也应该有所回报,你说是不是?所以在我来你们公安局自首前,你必须做一件事qíng,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也就来投案。章法医,你是一个对工作很负责任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你所破的每一个案子,我几乎都有很详尽的记录。所以我信任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做到大公无私,还我一个公道。说到这儿,相信聪明的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要你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我要你去重新调查一个案子,案件编号是‘天字’第198221130782。不要问我从哪里得知的这个编号,你只管去做就行了。等你找到真相以后,就在《天长日报》上登一个公开启事,当然是以你们公安局的名义。当我看到这个启事时,就是我来投案的时候。我说话算话。最后我再啰唆一句,不要试图来找我,如果你们能够找得到我的话,这个骨头案早就破了,难道不是吗?有时候,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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