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哪个科的?”小护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qíng。
章桐尴尬地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病理科”牌子:“病理科的。”
小护士随即往边上一退,闪身让开了身后的铁门:“原来是你啊!快进来吧,她在里面等你!”
“好的,谢谢,真不好意思啊!”章桐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向小铁门里走去。
铁门随即在自己的身后关上了,沉重的咣当声猛地在章桐耳边响起,她不由得吓了一跳,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儿有人吗?快开灯好吗?我看不见啊!有人吗?有人在吗?”
忽然,一阵怪异的风声在章桐的耳边响起,当她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脑后一阵剧痛袭来,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没办法挣扎,没办法呼吸,整个人就像被活活地困在了一个铁桶里,除了心脏还在跳动,还有渐渐恢复的意识,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头顶上的灯光倾泻而下,明亮而灼热,虽然已经清醒,但是章桐却没有办法动一下,后脑还在隐隐作痛,想必刚才被人狠狠地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自己的脚踝被死死地绑在了台面上,动都不能动一下。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脑袋顺势向后仰去,章桐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的外衣,是白色的,她马上反应过来,是医院里的白大褂。可是,不容章桐多想,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贴到了她的喉咙上,一阵冰凉顿时划过全身。章桐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在她竭尽全力试图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声的那一刹那,她的喉咙被割开了,随后一根塑料气管cha管沿着她那被打开的喉咙伸了进去,经过声带,一直cha进器官深处,让她作呕和窒息。她无法转过脸去,甚至无法吸入空气。最后cha管被熟练地绑在了她的脸上,另一头被迅速连接在了一个小型呼吸袋上。
邓嘉盛挤压呼吸袋,章桐的胸口随即上下起伏了三次,新鲜空气顺利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邓嘉盛显得颇为满意,他摘下了呼吸袋,把cha管接上了身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台呼吸机,按下按钮,机器开始工作,以有规则的节律往她的肺部输入氧气。
邓嘉盛这才直起腰,一脸的得意:“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下子你进得来可就出不去了,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在哪里。”
章桐愤怒地注视着邓嘉盛,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邓嘉盛招了招手,旁边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孩顺从地走了过来。他突然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指着章桐厉声说道:“芳,我对你可不薄,你看好了,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如果以后再发现你这样对我的话,我就会像杀了她一样把你一刀一刀地剐了。”
年轻女孩的眼中流露出了痛苦的神qíng,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她慌乱地点着头,浑身发抖。
邓嘉盛松开了拽着年轻女孩头发的手,恶狠狠地说道:“把胸带给我牢牢绑紧喽,不然的话再过一两分钟琥珀胆碱的药效就要过去了,我可不想让她在我做静脉注she的时候乱动!”
琥珀胆碱!章桐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汪松涛尸体上检验出来的同样的麻醉剂,看来,汪松涛也是这么死的,没有任何反抗,任人宰割。
药效已经开始消退,章桐感到自己胸腔里的肌ròu在cha管的倾入之下痉挛着,隐隐作痛,后脑勺的疼痛让她阵阵作呕,头晕目眩。她竭力睁开眼皮,眼前的这个魔鬼正在饶有兴致地剪开自己的衣服,然后像一个看见了宝藏的探险家一样在她赤luǒ的胸口和腹部用专业手术笔认真地画着。章桐愤怒地瞪大了双眼,使劲儿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
“看什么看,以为我不知道你吗?”男人的目光和章桐接触后,不由得微微一笑,“我们见过好几次,只不过你没有注意到我罢了!说真的,你和李晓楠还真的挺像的,认死理的人,你知道吗?认死理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当初要不是你认死理非得查李晓楠的事,我们会走到今天吗?报应啊!我真是没有想到今晚来的人竟然会是你。不过这样也好,一举两得!”他弯下腰凑近章桐的耳朵,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还有你的男朋友,那个认死理的检察官,他也没有好下场啊!知道吗?不过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你们就可以团聚啦!”
听了这话,章桐犹如五雷轰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浑身冰冷,双眼死死地盯着邓嘉盛的脸,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声。
“你不用求我!”说着,邓嘉盛开始在章桐的手臂上打起了点滴,“你有一个非常健康的、完全匹配的心脏,可不能小瞧了!川江那边有个老板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邓嘉盛从阿芳手里接过一个盐水袋,挂在架子上,然后他坦然地看着她,“你反正是要死了的,留着这么健康的器官火化简直就是làng费,是要遭天谴的!我们怎么了,我们只不过给人所需罢了,收点儿钱也是应该的,你别一副恨死我的样子,省点劲儿吧!再说了,他们那些人反正也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qíng,我就是帮了他们一点儿忙罢了,你呀,就是认死理!”说到这儿,邓嘉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和章桐说话了。
他继续忙碌着,把第二个盐水袋也接在滴管上,让不知名的药水直接注入章桐的血管之中。
由于喉咙被割开了,章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沉默不语地看着邓嘉盛的一举一动。一滴汗珠从太阳上缓缓流淌而下。空气显得异常闷热。
邓嘉盛在盘子里摆上注she器,嘴里嘟囔着:“阿芳,阿芳,你死哪儿去了,快来帮我忙!”
章桐听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挨近台子。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年轻女孩的脸,只不过这一刻这张脸上竟然没有了方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麻木。
章桐的心都凉了,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把戊巴比妥递给我,我们毕竟还是要人道一点儿,你说对不对?”邓嘉盛的神qíng就仿佛是在轻松地逛菜场。
阿芳茫然地把一根针管递了过去,邓嘉盛接过注she器,走向盐水架,拔掉针头帽,把针头cha进注she孔。
针筒活塞缓缓推进。
章桐当然清楚戊巴比妥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知道自己的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只要那一片深深的灰白色到来的时候,自己就彻底解脱了。
还没有等药效完全发作,邓嘉盛就迫不及待地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他深吸一口气,将刀锋对准皮肤用力地cha了下去。
一道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切口在章桐的胸口出现了,皮开ròu绽,鲜血顿时汹涌而出,溅湿了无尘。邓嘉盛的目光中流露出了贪婪的,他迅速抓过开胸器,稍作用力后,双手就径直朝打开的刀口伸了过去,模样像极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突然,一声枪响,邓嘉盛脸上的表qíng瞬间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个小小的红点渐渐地扩大,最后变成了一朵美丽的小花,花朵是红色的,红得可怕。最后,小花扭曲了,鲜血顺着染红的白大褂慢慢地淌落了下来。邓嘉盛一个踉跄,随即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板上,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小桐,你怎么样了?”王亚楠迅速跑到章桐的身边,焦急地询问道,双手却只能不知所措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嘴里喃喃自语,“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章桐虚弱地睁开了双眼,等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王亚楠时,她不由得拼命挣扎了起来。
“快!快去找医生!”王亚楠拼命地嘶喊着。
就在这时,阿芳突然上前拔掉了章桐的气管cha管,然后用胶带补好了伤口,低头对章桐说道:“没事,我没有把戊巴比妥给他,你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章桐感激地点点头,粗粗包扎好伤口后,她猛地从台子上坐了起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她摇摇晃晃地从台子上爬了下来,一个不小心,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王亚楠赶紧上前搀扶,却被章桐咬牙推开了。她几乎是爬着来到了奄奄一息的邓嘉盛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邓嘉盛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见到一脸焦急的章桐,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喘息着说了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说完这句话,他冷冷地一笑,头一歪,再也没有了动静。
章桐顿时如坠冰窟,她拼命摇晃着邓嘉盛已经毫无声息的身体,眼中流出了痛苦的泪水。
一个月后。
在医院里待了这么久,章桐唯一牵挂的就是家里的馒头。还好王亚楠一口答应会把馒头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到哪儿都会带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担心母亲会担忧自己的身体,所以住院到现在,章桐都没敢跟母亲讲自己住院的事,只是说自己在外面疗养。章桐知道,瞒着母亲不对,但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还是必须存在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到了冬天,窗外飘起了无尽的雪花,章桐呆呆地坐在窗台边,看着眼前逐渐变得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突然之间感觉到了无尽的陌生。难道这就是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熟悉的城市吗?
突然,身后传来了兴奋的狗吠声。“馒头!”章桐刚脱口而出这个特殊的名字时,一个硕大的狗脑袋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她的怀里,jú花般的大尾巴也如上足了发条的儿童玩具一般上下努力翻飞了起来。
章桐用力搂住了馒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傻孩子,想死我了!”
“还累死我了呢!”王亚楠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都快要把我吃穷了!没见过这么吃起来不要命的,给它多少吃多少,来者不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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