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别,就是六年。
我想过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联系他,原因无他,我混的相当不如意,没脸去见我的朋友,我太了解赵三两,他很聪明,他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并且我相信他一定能出人头地。
正如一句歌词上所唱: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请你忘记我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记起了我
如果你正承受不幸
请你告诉我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了我,这个人,我不认识,他却认识我,他告诉我,他叫陈立人,有一个人委托他找到了我,这个人告诉他,找到我之后,告诉我一个名字就可以了,这个名字叫赵三两。
我以为我的兄弟发达到都可以找侦探来找我的地步,可是他却给我两样东西,一本未完成的悬疑小说,一封亲笔信。
我这才知道,我的兄弟成了一个作家,这本小说,就是他的著作,他在书里,用了我的名字。
他没有忘记我,这很好,我决定去找他,畅怀大醉,我也想告诉他,三两,虎子六年来,从未忘记过你。
可是当我看了信之后,我泪崩了,赵三两疯了。
我的兄弟他疯了。
听过一句话说,不疯魔,不成活。我理解他为什么会疯,因为他太执着。已经到了不到南墙心不死的地步。
信是那个yīn阳怪气的老头写的,他详细的安排了我需要做什么,需要配合他演什么戏,并且说这样的话,可以拯救我的兄弟。
我信了他,并且着手安排,跟陈立人一起找了信里jiāo代的演员。并且一次次的排练,因为这个,我辞掉了工作,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一切就绪,我见到了他,我的兄弟。
他身上看不出疯的痕迹,依旧如同几年前那样阳光帅气,岁月的磨砺让人眉宇之间更加锋利,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刀,睿智,沉着,自信。
或许这一切,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我严格按照计划的内容,在骗着我唯一的兄弟,我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我甚至偷看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思索时候眉头紧皱的表qíng,我的心都在滴血。
有些事qíng明知道是错的,却依旧要做。
尽管我问过那个老头,说这样骗他,三两的病痊愈的几率有多少,老头回答说只有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能猜到答案的话,就可以痊愈。
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紧张着,我怕他看出什么,看出是我在演戏,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但是我更怕他猜不到结局。那么他的病,就可以陷入一个恐怖的轮回之。
他回了福建,我在这边寝食难安,因为我害怕我们计划的戏码太过恐怖诡异,从而吓走了他,让他最终选择了逃避,那就等于他自己放弃了治疗的机会。
好在,他回来了,但是他这次的回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入住的酒店,并不是我家,由不得我们来表演。
我找到了酒店经理,我想用钱来贿赂他,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用那个老头的钱,这一次,是因为我真的身无分。
废话,他是那个老头的徒弟,更是我的兄弟。
可是,你们不会明白我遭受了那个经理怎么样的冷嘲热讽,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一个傻bī,因为我们即将在酒店里做的事儿,关乎着酒店的声誉,关系到这个经理的饭碗,如果事qíng传出去,他们的信誉必将一落千丈。
这些都不是我那个五万块的红包可以衡量的。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跟他详细的解释了我们的良苦用心,这次计划对我哦恩关于的重要xing,他都不为所动。
毫无办法的我跪在了他的办公室。
跪给了这个年纪比我还要小的人。
男儿膝下有huáng金的道理,我懂。可以huáng金有价,兄弟无价。你吴老狗可以为徒弟散尽家财,身患绝症而不去治,我陈老虎一样能为兄弟舍去膝下万两huáng金!
酒店经理答应了,他告诉我说,我也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可以为他抛弃尊严。
我记得当时我笑着跪着对他道:他是一个普通人。他是我的兄弟,仅此而已。第四十五章 尾声(二) 我叫九两,陈九两,我是一个警察,如今的我已经结婚生子,我的老公,跟我是同事,他的名字叫郑江涛。
我不是一个擅长去表达的人,更不怎么会用字来叙述一个故事,但是有人委托我,要为一个故人的故事来谱写一个结尾,如果是旁人,我不会理会,可是那个人,我无法拒绝,因为他曾经如同一个昙花一般在我的心扉绽放过。
再美,也只是一瞬,正如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样,当年针对他设的一个局,我是一个局外人,更是一个最不稳定的因素,我和他一起经历了很多,从一团雾水到抽丝剥茧找出真相,我震惊于他的睿智,更欣赏他的执着。
他的名字叫赵三两,这是一个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内心深处颤抖的男人,士风流,他没有,所有靠字吃饭的人具有的东西他都没有,他只有他的一个头脑,让我叹服。他去整理事qíng的眼光到现在都在影响着我。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真相,少的只是发现真相的眼睛。
不再赞美他,因为一切的话,都掩盖不了我内心的歉疚。
当年我和他分别之后,他给我发了一个邮件,解答了全部的真相,而我的分析,虽然这个所谓的真相里有一点点并不恰当的部分,但是逻辑上基本上趋于完美,我是警察,我不能让我的好奇心gān扰了我的工作,这件不痛不痒的事儿,我终于还是放在了一边。
如果我知道,这是我跟赵三两最后一次jiāo谈的话,我不会做那个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下一次见到他,是在平顶山市jīng神病院。
我提着水果,见到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他,残破的外套,肮脏的脸,他很láng狈,láng狈到我几乎认不出那是他,跟我同行的虎子啕嚎大哭,过去用他的西装使劲儿的擦着赵三两的脸,可是那张脸,却怎样也擦不gān净。
那一双眼睛也不在睿智,而是看着我,空dòng,茫然。
我手里的水果,跌落在地上,散了一地,可是我没有弯腰去捡。在我的背包里,有一个我给他准备的礼物。
一本《yīn婚》的印刷版,这是他最后的著作。
———————一星期之前,陈老虎找到了我,那时候我还在办一件棘手的案子,这时候的陈老虎终于发挥出了他在生意场上的敏锐直觉,现在已经是齐齐哈尔有名的商人,他问我要不要去看一个朋友。我问是谁,他回答说是赵三两,他的病没有好,反而彻底的疯掉了。
我心里嘎登了一下,内心深处有一个东西,破裂了。
我快的jiāo接了手上的案子,跟着陈老虎,来到了平顶山。
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赵三两已经不在认识我,我把书递给他,他不接,而是伸出黑黑的双手看着我,眼神之满是祈求的哆嗦道:烟,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我没有烟,已经戒掉了很久,因为在几年前,眼前的这个男人拔掉了我嘴里的烟,浅笑的用我的话来攻击我道:你说的,抽烟不好。
泪水终于模糊了我的眼,所有的骄傲都在此刻被全部打碎。
陈老虎摸出烟,塞到他的嘴里,哆嗦着给他点上火,赵三两疯狂的吸着,三口烟就已经燃尽,抽完烟的他舒适的躺在角落里,仿佛现在的他,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已经忘却了所有人,所有的烦恼,他的父亲,一年前去世,现在家只有一个母亲,他却不认得了。
而他是师父吴老狗,本来就已经是肝癌晚期,他甚至没有治病,用所有的人给这个徒弟设局,失败之后,他很快死在了莆田的医院,这一切,都是陈老虎告诉我的。
——那封邮件之后,赵三两没有再跟我有任何联系,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太骄傲了,骄傲到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jīng神分裂的事实,他换了电话,注销了邮箱,搬了家,没有人能找的到他。
我本以为他到了一个无人识得他的地方,谁知道,他选择了落叶归根,回到了曾经生他养他的平顶山。
我抓住了他的手,看到他手腕上的几道伤口,几乎全身颤抖,陈老虎告诉我,他几次选择了自杀,都没有成功,终于把自己bī疯。
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赤身**的躺在大街上,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一行大字:
我的灵魂,终于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真的不是一个善于用字描述的人,所以我不知道我混乱的表达你们能不能看懂,因为我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的心,也是混乱的。
虎子当时带走了赵三两,他问我能不能帮忙把他送出国去治疗,花多少钱都无所谓都不在乎,我点头道:我尽量。
我们俩当时掏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留给了赵三两的母亲,那个满头银发脸上没有看见过笑容的慈祥老人,喝了一碗她烧的玉米糊糊,就着榨菜,却已经感觉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我们走的时候,这个老人还道:告诉三两,我身体好的很,大男人要顾及自己的事业。
我看着这个曾经把我误当成儿媳妇的老人,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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