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清失笑道:“你倒是挺有爱心的啊,你把它弄回来,它娘亲找不到它怎么办?”
虎妞甩了甩尾巴,不满的瞄了一声,似乎在辩解。
顾怀清猜想,这只小白猫可能是跟母猫失散了,或者是被丢弃了,无家可归,虎妞才会把它捡回来。
顾怀清捏着小白猫的颈皮,将它提溜起来,小白猫在顾怀清手里蜷成一团,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顾怀清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只小公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最有趣的是长了一对鸳鸯眼,一蓝一huáng异色双瞳,很jīng神也很健康。
顾怀清叫小厮送来一点虎妞吃剩的鱼ròu和鱼汤,装在小瓦盆里,小白猫立刻冲上去,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望着吃得正香的小白猫,再看看隔壁的围墙,顾怀清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顾怀清用柔软的厚棉布包着小白猫,抱着它跃过围墙,悄悄的朝段家的灵堂望去。
出人意料的是,段明臣竟然不在灵堂里,念经做法事的僧人都撤了,纸钱、花圈和白幡也收了起来,只有门头上挂着白色的挽联,堂前燃烧着一对白蜡烛。
正当他猜测段明臣去了哪儿的时候,听到段家的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呼喝声,夹杂着拳掌破空的声音,顾怀清的嘴角微微扬起来,看来段明臣在练功呢!
顾怀清心里还别扭着,不想让段明臣发现自己主动来找他,就站得远远的偷听了一会儿,直到练武的动静停止下来,段明臣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朝后堂走来。
顾怀清心里一惊,赶紧将小白猫放在段明臣行走的必经之路上,然后迅速的翻身越过围墙,做贼似的溜回自己家里。
段明臣听到院子里有衣袂翻动的声音,加快步伐赶过来,却已是人去院空,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明明来了都不肯现身,怀清心里还在怨着自己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突然听到一声尖细的喵呜声。
段明臣循声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个棉布包,一只小白猫悉悉索索的从里面爬了出来,它倒也不怕生,抬起小脑袋,一对鸳鸯眼好奇的瞪着段明臣。
哟,好可爱的猫咪!
段明臣呆了一呆,然后慢慢的弯下腰,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小猫的头,叹道:“你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小猫毫不客气的抱住段明臣的手指啃了两下,不过它rǔ牙都没长齐,咬人也只是跟挠痒痒一样,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段明臣几乎没有做心理挣扎,将小猫一把抱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家的围墙,然后慢悠悠的走回屋里。
围墙的那一头,顾怀清亲了亲虎妞的脑袋,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顾怀清没有贸然跑去跟段明臣见面,上一次闹得不欢而散,虽然自己打人也有错,让他拉下面子主动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万一段明臣不接受,还摆个臭脸呢?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太丢份儿了,他才不gān呢!
不过,也许自己的那一巴掌还是有用的,看上去段明臣已经从低谷走出来,再给他一点时间,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吧?到时候再去找他也不迟。
休沐过后,顾怀清忙得脚不点地,几乎没有碰到段明臣的机会。
太后娘娘每年都会在这个季节召开赏jú会,受邀请的不仅有宫里的妃嫔,还有朝廷命妇和贵女们,可谓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顾怀清身为东厂提督太监,要负责赏jú会的安全保障工作,加上宁贵妃怀孕,萧璟也要求加qiáng宫里的监管,他身上的活儿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相反的,段明臣丁忧在家,倒是闲得发慌。他是忙惯了的人,突然清闲下来,着实不适应。顾怀清也整日见不着人影,以前他们也都很忙,不过上朝的时候总归能碰上一面,但如今他丁忧在家,不用上朝,自然也见不着顾怀清了,这让他倍感失落。
深夜,天上飘着雨,顾怀清拖着疲惫的身子,骑马回到家里。虽然身上穿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但还是淋湿了衣裳。
管家将顾怀清迎进门,赶紧让小厮给他打来热水擦脸,准备gān净的衣服给他换。
顾怀清换好衣服,摸着饿瘪的肚子走出来,只见桌上放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jī汤,那jī汤金huáng色的,却一点不油腻,仔细闻还带着中药的清香味儿。
他是了解自己家的厨娘的,jī汤是会炖,但手艺却没这么好,也不会用这么考究的佐料。
顾怀清抬眼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一边给他盛jī汤,一边咧嘴笑道:“是隔壁段大人亲自送过来的,还特地嘱咐我,要一直用小火炖着,等您回来趁热喝。”
顾怀清嘴角微翘,鼻子里嗯了一声,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了一些新鲜的小杂鱼回去,说是做给小猫吃的。”管家说着,又一拍脑袋,“啊,瞧我这记xing,差点忘了,段大人还给了这支药膏,让您记得涂伤口。”
顾怀清懒洋洋的接过药膏来,打开闻了闻,应该是治烫伤的好药:“哼,伤都好了才送,马后pào!”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难以掩饰带上了几分喜悦。
管家偷觑顾怀清的脸色,心里都替他们着急。这两位爷本来好得如胶似漆,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谁知这一趟差事回来,竟然闹僵成那样,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顾怀清成日yīn沉着脸,让他们这些下人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踩了雷。照他看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这送来送去的有啥意思,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哦不,太监不急急死管家啊!
不过管家到底只是管家,主人的事儿不容他置喙,也只能在心里面腹诽几句。
顾怀清连喝了三碗jī汤,又吃了一些jīròu,用了一些米饭,肚子撑得滚圆,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此时雨已经停了,云层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cháo湿,一轮新月如钩,悄悄爬上树梢。
四下里静悄悄的,突然隔壁传来一阵笛声,曲调悠扬婉转,缠绵悱恻,仿佛qíng人在呢喃轻语,又似是倾诉相思,淡淡的忧伤,浓浓的思恋。
顾怀清静静的站着听了一会儿,心像是被牵扯了,人不由自主的往围墙靠近。
笛声chuī奏了几遍,却戛然而止,顾怀清按捺不住,一跃跳上围墙,几乎是同时,那一头也有人跃上围墙,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
段明臣一把拽住顾怀清,将他带入怀里,不等顾怀清有所反应,湿热的吻就封住了他的唇。
“唔……”顾怀清先是瞪大了眼睛,很快就被那霸道的吻弄得身体发软,被男人按在怀里肆意揉搓。
段明臣将顾怀清吻得软作一团,才抱着他跃下墙头,搂着他进了里屋。
等顾怀清缓过劲来,却发现自己的衣襟都被解开了,赤luǒ的胸膛露在外面,凉飕飕的。
“哎,gān什么啊?”顾怀清吃了一惊,奋力挣扎起来。
第137章 倾诉心事
“哎,gān什么啊?”顾怀清吃了一惊,奋力挣扎起来。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段明臣按住顾怀清,手指轻轻的拂过他胸前,细腻如白瓷的皮肤上留着几个暗红的疤痕,就像是jīng美的瓷器有了裂痕,看起来格外刺眼。
“抱歉,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段明臣又是悔恨又是内疚,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顾怀清受不了段明臣的摆了摆手,道:“不要紧的,我涂过药了,很快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我给你的药呢?拿出来,我帮你涂。那药是高仁心给的,治疗烫伤很有效的,涂上就好,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又不是女人,留不留疤有什么关系?”顾怀清嘴里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乖乖的把药膏拿给段明臣。
段明臣挤出带着薄荷的糙绿色药膏,温柔的给他的伤口敷上,一边敷一边轻轻的chuī,眼中全是怜惜之色。
“还疼不疼?感觉怎么样?”
顾怀清摇摇头道:“不疼,就是有点痒。”
“不能用手挠,忍个两三日,就好了。”段明臣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都是大哥的错,以后保证不会了。”
“你也不故意的,我没有怪你啦。而且,我不也打了你吗?我们扯平了。”顾怀清伸手摸了摸段明臣的脸,“你的脸还好吗?疼不疼?”
段明臣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上,笑道:“我皮糙ròu厚,打两下没事的。不过,你若是肯亲我一下,就更好了。”
段明臣本是调笑之语,压根没指望顾怀清会响应他,谁知顾怀清真的凑过来,在他两边脸颊啵啵各亲了一下,亲得段明臣心花怒放。
“大哥,其实,应该是我道歉才对。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尝过,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放下的,我……我不该打你的,也不该骂你,我只是担心,不想看你一直这么悲伤消沉,你别怪我……”
顾怀清说着,像是害怕段明臣会离开他一般,急切的搂住男人的腰:“大哥,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段明臣望着顾怀清的眼睛,那么漂亮,那么明亮,他想起在闻香岛滔天的洪水里,顾怀清不顾危险,拼命冲过来救他的qíng景,不由得胸口涌起一股暖流,眼圈发热,收紧手臂,紧紧抱住顾怀清。
顾怀清也反手抱住男人,感觉到段明臣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柔声道:“大哥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都说出来,说出来会好过些……”
在顾怀清的引导下,段明臣将闻香岛发生的一切,包括安王是他生父的秘密,全部倾吐出来,说到他母亲为了他牺牲自己,拉着安王一起沉入地宫时,段明臣忍不住痛哭出声。
顾怀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段明臣,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他知道,这时候段明臣需要的只是一个肩膀,一个可以倾听他心事的人。
段明臣压抑太久了,男人不像女人,可以随意哭泣发泄qíng绪,这么多的心事憋在心里,会将他压垮的,难怪他会意志消沉,这么久都走不出来,原来这背后竟藏着那么多的隐秘!顾怀清可以想象,若是换成是自己处在段明臣的位置,也很难不崩溃、不消沉。
果然自己之前还是太自以为是了,把事qíng想得太简单,顾怀清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抱住段明臣:“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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