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钦握着顾怀清的胳膊,惊喜的笑道:“顾大哥,我在上面还以为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儿?”
顾怀清浅笑道:“我办差经过此地,顺便访友,不料却被当成jian细拒之门外。”
罗钦在城楼上就看到顾怀清跟两个守城士兵似乎发生了争执,当下板起脸对那两个不长眼的士兵叱道:“顾大人乃是京城来的大官儿,也是段大人的至jiāo好友,你们瞎了狗眼把他当成jian细?”
两个士兵被骂的缩紧脖子,期期艾艾的道歉:“对……对不住,顾大人,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顾怀清哪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计较:“无妨,你们也是指责所在。”
“好了,你们各自归位吧,以后不要自作主张。”罗钦训斥完士兵,才转过身来,看着顾怀清身后的小黑,迟疑的问道,“这位兄台是……?”
顾怀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随从,小黑。小黑,这位是锦衣卫千户罗钦大人。”
“小黑?”罗钦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问道,“也是东厂的……公公?”
顾怀清呆了一呆,下意识的看了小黑一眼,只见小黑本来就黝黑的脸似乎又黑了几分,脑门上青筋跳了两下,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声辩解道:“不是!”
顾怀清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原来就算是绝qíng绝爱的影卫,也有不能容忍的事qíng啊!
罗钦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么黑的公公?”
这一下顾怀清也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对公公有意见?”
罗钦被他凌厉的凤眼瞪得浑身一紧,想起之前被顾怀清修理的凄惨经历,赶紧解释道:“不敢不敢,是我嘴笨,不会说话。其实我的意思,顾大人这样俊秀优雅的人物,才有资格当公公随侍御前。”
“哟,几日不见,小罗钦倒是学会拍马屁了啊!”顾怀清似笑非笑的道,“好了,别在这里废话了,快带我们进城去见段大哥。”
罗钦为难的挠了挠头,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入城,不过段大哥与游击将军一起出城攻打鞑靼人了,此时并不在城内。”
顾怀清才明白刚才士兵说的话倒不是蒙蔽他的,段明臣果真不在城里,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眼神也忧郁了起来。
罗钦见顾怀清忧郁的侧脸,心生不忍,安慰道:“段大哥他们去了两日了,他们身上只带了三天的水和gān粮,不可能奔袭太远。我猜想,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日应该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顾怀清闻言放下心来,也重新恢复了笑容,看着罗钦问道,“那我便进城等他一等吧。”
罗钦让人打开城门,顾怀清和小黑骑着马跟随他入城,只见城楼高耸,城墙坚固,守卫森严,军容齐整,顾怀清看得暗暗点头,侯老将军治军严明,果然名不虚传。
罗钦领着顾怀清二人进了城,准备找一处让他们住宿过夜。
他多少了解顾怀清的喜好,知道他爱gān净,每晚都要沐浴,不过,边关的条件不能跟京城相提并论,西北gān旱,水源稀缺,洗澡可是一件奢侈的事儿。
军营里都是糙汉子,条件也简陋,洗澡更是没可能,罗钦怕顾怀清适应不来,于是将他们带到当地最豪华的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认出罗钦的身份,死活不肯收钱,嘴里直说:“要不是罗爷等人浴血奋战,戍守城池,抗击鞑靼人,此地早就成了一片焦土,我们这些人也要流离失所,甚至xing命不保,哪里还能做生意?你们是我们全城百姓的大恩人,怎么能再收你们的钱?”
罗钦见对方一番诚意,倒也不好再多说,便感谢了几句。
小黑掏出一锭银元,对掌柜说道:“住宿的钱可以不收,不过还是需要你们做几个拿手的菜,并且给我们的马喂上好的糙料。”
掌柜推脱不了,才收了银子下去,准备饭菜去了。此地本就物产不丰富,又是战时,食材粮食十分紧缺,不过掌柜还是做了三菜一汤,尽他所能找到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
由于罗钦晚上要值夜,不敢喝酒,只略略陪了他们一会儿,就离开了。
吃完晚饭,顾怀清美美的泡了一个澡,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一夜安睡到天明。
翌日一早,罗钦又跑了过来,说道:“今日我跟人换了班,正好可以带着顾大哥到处逛逛。”
顾怀清便带着小黑,跟着罗钦四处闲逛,顺便也从罗钦的口里了解了嘉峪关乃至西北军的qíng况。
自大齐建国以来,西北边疆就没怎么太平过,早些年太祖和太宗皇帝神武善战,将鞑靼人打得落花流水,赶出了祁连山脉,鞑靼人也四分五裂,如一盘散沙,散居在漠北。
然而好景不长,近年来鞑靼人出了一个厉害的大汗,名叫兀慕儿,逐渐统一了糙原上的鞑靼各部,形成了一股qiáng大的势力,他麾下有十万骑兵,又有蒙塔这样骁勇善战的猛将,对大齐边关的威胁也陡然加剧。
同时,西边的乌孙国也迅速崛起,吞并西昌国之后,边界也推进到哈密,与大齐接壤。乌孙国与鞑靼人私下勾连,野心也是不小。
因为有了这样的qiáng敌环伺,西北边关的防卫一直都是朝廷头疼的事,好在侯氏一族世代忠良,戍守于此地,率领当地的军民抗击敌寇,才能阻止异族人的铁骑侵入中原腹地。
就像浙东抗击倭寇的戚家军一样,在此地的军队也被人亲切的成为侯家军。如今侯家军的领袖乃是侯松龄,侯老将军年过半百,却老当益壮,雄心不减当年,几十年征战战绩辉煌,被皇帝任命为总兵,统领西北边陲的十几万骑兵和步兵。
侯总兵一共有三个儿子,然而长子和次子都已战死沙场,膝下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儿子,名叫侯玉坤。侯玉坤年仅二十二岁,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文韬武略,骁勇善战,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被朝廷御封为游击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顾怀清站在古老高耸的城墙之上,绣着“侯”字的帅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望着眼下一马平川的大好河山,听着侯将军英勇抗敌的英雄事迹,胸中也豪qíng激dàng,热血沸腾,恨不得能随着他们一起出征,讨伐蛮夷敌寇,守护中原百姓。
看着说的唾沫横飞的罗钦,顾怀清忍不住问道:“你说得这么带劲,为何留在此地,而不跟着段大哥他们去征讨敌人?”
罗钦揉了揉被风chuī得通红的鼻头,悻悻的道:“按照惯例,骑兵出征,步兵守城,他们说我骑术不佳,让我留着守城。”
“怎么会?我明明记得,你的骑术不错啊!”顾怀清诧异道。
罗钦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算了,留下也好,我也不想去碍他们的眼。”
顾怀清一头雾水,问道:“碍谁的眼?”
“咳……还不是……”罗钦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表qíng,“不说了,反正段大哥自有主张。”
罗钦说话吞吞吐吐,表qíng也很怪异,言语间还提到段明臣,让顾怀清也有了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不等顾怀清继续追问,罗钦突然指着远方,欢喜的道:“啊,快看,段大哥他们回来了!”
顾怀清忙举目望去,只见遥远的地平线处出现了许多小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城楼方向推进。
顾怀清跑到瞭望镜的前面,远方的景物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有上千人的骑兵方阵,黑底金字的帅旗绣着“侯”字,果然是侯家军!
顾怀清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段明臣的身影,可能是有qíng人天生就有灵犀,顾怀清的目光轻而易举的就捕捉到在队伍前方,骑黑马穿黑色盔甲的高大男子,顾怀清开心的咧开嘴角,喃喃的叫了一声:“大哥……”
然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段明臣又不是顺风耳,自然是听不到的。
顾怀清却不管那么多,贪恋的痴望着心爱的男人,难以掩饰兴奋的心qíng。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在段明臣的身旁,有一位银袍将领跟他并辔骑行,两人相距很近,行迹十分亲密。
顾怀清通过瞭望镜端详那位银袍将领,只见他宽肩蜂腰,身姿挺拔,头戴银色凤翅盔,身披亮银色锁甲,手握一杆银枪,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四蹄健步如飞。
顾怀清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第180章 赛马风波
马蹄声阵阵如雷鸣,儿郎们杀贼破敌,得胜归来,挎着砍下的敌人首级,唱着激昂的歌曲,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
段明臣战袍染血,马背上的褡裢里装着鞑靼大将乌维的头颅。
此次他们仅有一千人出征,奔袭五百里偷袭鞑靼人的军营,剿灭了乌维率领的主力右翼军四千余人,缴获金银粮糙无数,如此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回城后必是一番庆祝。
与他并辔而行的银袍少帅侯玉坤挥鞭遥指前方的城门,大声道:“段大哥,敢不敢与我赛马,看谁先跑到城门?”
段明臣哂然一笑:“不就是个赛马,有何不敢?”
“不仅仅是赛马,输了的人,可是要受罚的!”
“哦,罚什么?”
“就罚他……一口气喝光十坛关外白酒!”
“十坛?”旁边的将士们皆哗然,谁不知道关外白酒极烈,普通人喝个两三坛就醉倒了,何况十坛?再好的酒量也要趴下!
“怎么大哥怕了吗?”侯玉坤双眸晶亮,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挑衅。
“好啊!”
“慡快,不愧是我大哥!”侯玉坤笑着竖起拇指。
“一、二、三!走!”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几乎是同时飞驰而去,飞扬的马蹄溅起漫天尘土,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大部队甩开了几十丈。
“好快!简直跟飞一样!”有人惊叹道。
“废话,段大人要是不够快,怎么能追上鞑靼大将,一刀砍落他的首级呢?”
“不过我们少将军的骑术也丝毫不逊色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谁能嬴呢?”
“我赌段大人!”
“我押少将军!”
……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奔驰而来,马蹄扬起滚滚huáng尘,在他们身后,数千名儿郎摇旗呐喊,声动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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