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卫东却淡定的道:“稍安勿躁,我们先不要动,且等苗寡妇划下道来。”
果然,海盗船竟朝着戚家军驶来,片刻功夫,距离就到了火pàoshe程之内。戚家军将士不由得紧张起来,海盗船的弗朗基大pào威力十足,刚才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大船稳固,也不可不防。pào手们自觉到位,准备将红衣大pào推出去,摆好姿态迎战。
谁知霍卫东却吩咐道:“不用装pào,原地等待。”
“将军……”尤勇不安的想劝阻。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戚家军几百将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海盗船耀武扬威的驶过来,而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被轰沉的船只的残骸和十几具倭寇的尸体。
霍卫东对待海盗竟如此容忍,顾怀清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那苗寡妇,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怀清此言一出,就看到尤勇面带不满的冷冷瞪了他一眼,而戚家军其他将领的脸色则透着一点尴尬,大伙儿都不说话,齐刷刷的看向霍卫东。
霍卫东无奈,只能低咳了一声,道:“苗寡妇是纵横东海一带的海盗头子。”
顾怀清奇道:“既是海盗,又怎会由一个妇人领导,还是个寡妇?”
霍卫东瞥了一眼,只见海盗的船开得缓慢,一时还靠不上来,便耐心的给顾怀清解释起来。
“这苗氏来历不明,有人说她本是江湖女子,也有人说出身风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虽身为女子,却武艺出众。她最先跟了一个海盗头目,后来那海盗死了,她便成了寡妇,自立门户,聚集了一群海盗,在东海海域劫掠,道上都管她叫苗寡妇。”
顾怀清问道:“那朝廷竟然放任不管吗?”
“苗寡妇率领的这伙海盗足有数千人之多,武器装备jīng良,占据海中的几个岛屿,行踪诡秘,神出鬼没,朝廷曾两度派人围剿,但苗寡妇狡猾异常,根本就抓不到她,两次都无功而返。何况,沿海最大的祸害是倭寇,海盗只是劫掠往来商船,不像倭寇是上岸烧杀抢劫,所以朝廷打击的重点是倭寇,对于海盗则以招安为主。”
顾怀清见方才苗寡妇pào击倭寇,进退有度,显得有勇有谋,虽未见面,想来必是一位奇女子,心中对她颇有好感,便道:“海盗也是我大齐的人,若不是迫于生计,估计他们也不愿沦为海盗,若能设法招安,就最好不过了。”
“哈哈!招安苗寡妇,说起来也很容易,还不是我们将军一句话的事儿!”说话的是霍卫东的亲卫胡二,一个看起来有点二的粗鲁汉子。
尤勇板脸叱道:“你闭嘴!将军的事岂容你随便玩笑!”
胡二才不怕尤勇呢,他本是霍卫东的发小,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跟随霍卫东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为霍卫东挡过刀。人虽有点混不吝,却很受霍卫东的信任,只是向来跟尤勇不太对拍。
胡二两眼一瞪,吼道:“关你屁事啊!老子说错了吗?那姓苗的娘们儿早就对咱们将军有意思,只要将军点头纳了她,招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段明臣和顾怀清对视一眼,虽然地点不合时宜,但心里都燃起了一点八卦的火苗。
第46章 海盗威武
怪不得一看到苗寡妇的船,戚家军就表qíng诡异呢,霍卫东那么笃定海盗船会自己靠上来,甚至敢于撤掉火pào不设防,原来背后有这么一段孽缘呀!
段明臣忍不住看了霍卫东一眼。霍卫东的原配周氏乃是江南名门淑女,奈何红颜薄命,生产时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嫡子。原配已过世五年,霍卫东却一直未续弦,他家世好,本事高,长得也俊,难怪人家苗寡妇会动心。只不过,俩人身份差得太悬殊,霍卫东好歹一个正三品大员,前途无量,就算是续弦,估计也要娶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娶个海盗回家,他家里第一个就不能同意。
霍卫东被段明臣看得有点不自然,说道:“你别听他们胡扯,没有这回事。”
说完,霍卫东就径直跑上舰桥,眺望海盗船的动向。
顾怀清八卦起来,拉着胡二继续八卦。胡二本就是个二货,就把霍卫东跟苗寡妇那点子事儿全部倒了出来。
其实事qíng也很简单,苗寡妇三年前有一次乔装上岸,采购补给,不巧却碰上倭寇来袭,苗寡妇虽身手不错,但因为掩藏身份带的手下很少,寡不敌众,抵挡不住倭寇,就在这时,霍卫东正好率兵前来围剿倭寇,不仅击退了倭寇,还救下了受伤的苗寡妇,又送她去医馆治疗。
苗寡妇被英雄救美了一回,心下感动,又见霍卫东生得一表人才,竟然芳心暗许。不过,那时候霍卫东并不知qíng,只是来打倭寇,顺手救了个人,直到苗寡妇回去后送来重礼答谢,才知道她的身份。
这还没完,此后苗寡妇隔三差五的寄信送礼物过来,虽然每次都被霍卫东婉拒,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qiáng,这么一来二去的,苗寡妇心悦霍将军一事,便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等顾怀清和胡二八卦完,苗寡妇的船也差不多靠上来了。只见那黑色海盗船高大坚固,不输于戚家军的豪华战舰,船沿密布凸起的尖刺。
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头绑黑巾、jīng赤上身的海盗,相野雄飞被倒吊在桅杆下面,浑身湿透的扑腾着腿,活像一只癞蛤蟆。
在一群狞恶凶悍的海盗中间,一身艳丽红装的苗寡妇显得格外醒目。她翘着二郎腿,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嘴里叼着个烟斗,她的脚边跪着两个海盗,小心的伺候着她吸水烟。
海盗船逐渐靠近,眼看着就要撞上戚家军的战舰,苗寡妇扬手一挥,海盗船便在咫尺之遥停了下来,两船的距离近到只要纵身一跃,便可跳上对方的船。
这一边,戚家军受霍卫东的命令,列队于甲板,严阵以待;那一头,海盗们手持明晃晃的刀剑,蓄势待发。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相当紧张。
段明臣望着倒吊在海盗船上的相野雄飞,心里评估着冲上敌船抢人的难度。
霍卫东猜到段明臣的想法,摇头劝道:“贤弟切勿冲动,海盗都是亡命之徒,你贸然冲过去,搞不好激怒他们,一怒之下杀了相野就麻烦了。待我先跟苗寡妇jiāo涉看看。”
霍卫东走近船舷,对海盗船高声道:“苗夫人,霍卫东有礼了!方才感谢你们协助剿匪,只是你们擒获的这位倭人乃是朝廷钦犯,可否看在霍某的面上,将他jiāo给我们?”
苗寡妇放下水烟袋,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从一群乌泱泱的海盗中,袅袅娜娜的走过来。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生得姿容艳丽,凤眸含威,身段极为窈窕,曲线玲珑,虽不像沈意婵那般倾国倾城,却别有一番江湖儿女的飒慡英姿。
苗寡妇与霍卫东遥遥对望了一眼,道:“一别多日,霍将军风采依旧呢。”
不等霍卫东说话,她突然咯咯娇笑一声,“本来呢,将军有令,妾身岂敢不从?然而海盗也自有海盗的规矩,对待倭寇,我们向来是割了脑袋丢海里喂鱼的,将军却要带走活口,这未免让妾身为难了……”
霍卫东淡淡的道:“那依夫人的意思,要如何才肯放人?”
苗寡妇水汪汪的眸子在霍卫东脸上溜了一圈,那含qíng露骨的目光,跟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子差不多,也亏得霍卫东沉得住气,还能那么淡定的跟她说话,段明臣和顾怀清都暗自好笑。
苗寡妇见霍卫东装模作样,暗骂真是磨人的冤家,眼见自己的qíng意被他一再忽视,她虽是海盗,却也是有心气儿的,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冷哼道:“道上的事儿,自然有道上的规矩。这样吧,只要你们能胜过我手上的长鞭,这倭贼就jiāo给你们处置!”
乍一听,似乎是不难,毕竟苗寡妇再厉害也只是一介女流,戚家军qiáng手如云,别的不说,霍卫东的两个铁卫尤勇和胡二就有万夫不当之勇,何况还有东厂和锦衣卫高手助阵,但是霍卫东的表qíng却并不轻松。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苗寡妇已经划下道来,若是不迎战,戚家军以后还怎么有脸混下去?
尤勇率先出列,跟霍卫东请求道:“将军,我愿出战。”
尤勇是戚家军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xing格老辣沉稳,霍卫东点头道:“好,你务必小心,不可轻敌。”
尤勇躬身领命,在戚家军的呐喊助威声中,纵身跃上海盗船。
苗寡妇自然听说过尤勇的大名,当下娇笑一声,柳腰一拧拔地飞起,一双玉足在杆上连踢借力,稳稳的立在船桅的横杆上。
在烈日下,苗寡妇俏立在高高的桅杆上,红裙如火,衣袂飘飘,身如弱柳,仿佛随时被海风chuī走。然而高手却看得清楚,那根桅杆不过手臂粗细,若不是有极高的轻功,在上头根本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对战了。
苗寡妇手握黑色长鞭,娇声道:“尤将军,请了!”
尤勇明知对方的意图,但这时候也不可能退缩了,于是也跟着跃上桅杆。
若是在平地jiāo手,尤勇可以说鲜有对手,但是地点换在这样刁钻惊险的地方,除考验功夫之外,更多的要看轻功。苗寡妇身形娇小,腾挪灵活,对于地形也更为熟悉,而尤勇则相反,他的功夫走刚猛一派,下盘稳,轻功却并非他的特长。
苗寡妇一声娇叱,抢先出招,她的鞭法狠辣凌厉,每一下都照着尤勇要害招呼,尤勇一上来就失了先机,加上轻功不如对方,而且他的武器是剑,比起苗寡妇的长鞭来短了一大截,在这方寸之地,他的身法完全跟不上苗寡妇,武器也吃亏,很快就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段明臣只看了几招,就在心里摇头,那苗寡妇十分聪明,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长处,扬长避短,专门攻击对方的短处,看起来这一场比试胜负已定。
果然,不过十几招之后,苗寡妇一鞭缠住尤勇的小腿,尤勇站不住,直接从桅杆上摔落下来,落入海中。
海盗们立刻发出震天的吼声,挥舞着刀剑大声呐喊:“哦哦哦!老大威武!”
而霍卫东和戚家军则脸色难看,尤勇被人从海里捞起来,跪在霍卫东面前请罪。霍卫东叹了一声,把他扶起来,也没怪罪他,反而好言安慰了几句。
坦白说,这一仗败得窝火,若在平地,尤勇应当可以稳赢苗寡妇,但毕竟qiáng龙不压地头蛇,苗寡妇利用地利,赢得也是光明正大。苗寡妇武功确实高明,更有绝佳的轻功,戚家军虽猛将如云,但他们擅长的是骑马打仗的硬功夫,要在细细的桅杆上拼腾挪小巧的功夫,这可难倒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再换一个人上去,照样赢不了,可是难道就这样认输,眼睁睁的看着海盗猖狂得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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