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错了,这不是一个正确的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贪恋权利,怕死的人,可是看着他脸上的老年斑,我竟然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
是非成败转头空,成王败寇,这些文人笔下可以在很多年后编排这些人,却始终无法否认,有些人,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老人,他也曾像我这样年轻过。而他经历的,可比我们所有人经历的凶险加起来的都要多。
“所以宋队长让我过来通知您,这次,一切都错了,他让我回去之后,去江西。”我道。——有些话,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错了就错了嘛,那小宋还不回来?感觉愧对我这个老骨头?没得事,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年轻时候豪气云天,说过与天斗地斗人斗,其乐无穷,那都是年少轻狂的话,做不得数。哪个能与天地斗?”他说完,自嘲般的哈哈大笑。
自始至终,没有怪谁,更没有恐惧与慌张,有的,只是淡然。
“小李啊,去对那边喊话,就说我说了,不管咋样,我都能比他老蒋活的久。”他又是大笑着道。
jiāo待完之后,他又叫住那个他口中的小李,道:“我亲自去跟他说。”
我跟这个小李,就跟在他的身后,海风没能chuī乱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他站在船头,跟对面那个同样可以举足定江山的老人嘲笑道:“我听说你吓的要尿裤子,连抽三支下下签,菩萨垂泪?我们两个打个赌,谁先走就罚三杯酒,如何?”
对面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我不知道为什么,泪流满面。甲板上的人都是。
可能是海风,比较刺眼吧。第十一章 龙虎正一 一路上,我没有感受到来自于老人任何的压力,他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说什么在海上批示文件的话就略先矫qíng了,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并不属于中国的海域,我们就这样走着,像巡视自家的领土一般。在这个地点被a确认是错误的,需要求我去江西做什么安排的时候。
a的紧张有目共睹,可真正的事主却不慌不忙的,我跟着他,在海上绕行,他还在海上兜了很大一个圈子,见了在几个岛屿上驻守的军人。
这才返航,到岸边的时候,他最后一次把我叫进了他的船舱,亲手递给我一支烟,笑着道:“小娃娃,小宋让你去江西,其实我是反对的,整那些个歪门邪道的gān嘛?但是我知道,我拦不住,自古以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对嘛?都说我破四旧是因为执念,因为信的深了才恐惧,跟嬴政的焚书坑儒是一个路数,真是可笑至极。这些个封建余毒,那些个木偶神胎,我就算他们真有其神,他就有资格让我的人民去虔诚跪拜?人人平等,当是空话?别的我不说了,去江西,把机会留给他吧。”
“年轻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道人,说我家祖坟,特别是我爷爷的那个坟地天罡带煞气,龙气过旺而折损后人,注定一世帝王之相,我当时不信,可是有人信嘛,老汪那个特务头子几次用炸弹去轰,当地百姓却拼死护着,为了嘛?不是为了他们本地可以出个朝廷,说白了,还是祖宗庇佑,这个庇佑,不是什么yīn德加持,而是十世行善,当地人感恩祖上的善举,所以我就琢磨着,这个什么狗屁的风水yīn德,都比不过一个善字,与人为善,人感其恩,自然拥戴,这跟治国是一个道理。”
“之后十年,我知道我肯定要在青史之中留下败笔,但是很少有人敢说,就算我走了,也不会有人让他们说,文人傲气常有,傲骨不常有也,有些东西他们看不透,自认为知晓了凤毛麟角就可以奋笔疾书,带动着一批连凤毛麟角都不知的人大肆的渲染,真的gān起来了,政权不还是在枪杆子手中?流血的是谁?得利的是谁?乱天下者,必文人也,就跟当时老蒋以为乱天下的是我们一样。十年,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我看到了,也就只是看到了而已,有些东西,不是我不管不安排,而是没时间安排,清毒疮也要带块ròu不是?骂名,背了就背了,谁奈我何?”
“人年纪大了,话多,小伙子别介意,心中积郁,不求天下知,也想有心人,经历了一些事儿之后,有的话,说是迷信,我也信了点,我又见了年轻时候那个道士,这次没有嗤之以鼻,但是也没有奉为座上宾客,只是普通的谈话,他跟我说,乱世降帝星,文成武德辅之,这是天道,三星归位,更是天道,这话我信,所以嘛,要么都活着,要么,都得死,这是天道,与天斗?老咯,斗不动了。”他笑着说,说着说着,竟然在那把躺椅上睡着了。
而我,则拿着笔,把这些话,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因为我怕我脑袋笨,会遗忘,甚至会错老人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话中给我的暗示。
上了岸之后,我跟船上的将士们告了别,此刻,我才理解a的那种破釜沉舟的心qíng,其实这一次荒岛之行,a在一开始,就把希望压在了吴三省的身上,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可是他却做了,因为那句话。——没有时间了。
我火速的赶往基地,这一次的事儿,是我第一次在这个队伍里,真正意义的独当一面,可是可笑的是,别人都以为我有所谋划,但是说一句不怕诛心的话,其实我除了要去江西之外,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去江西要gān什么!江西是一个省,具体是要去哪个城市?这我也不知道!
我跟大龙和哈德门,开车,直奔江西,一路上畅通无阻,我虽然不知道去了要gān什么,但是我却清晰的知道时间的紧迫xing,我在车上,翻阅着江西的地图和一些文化景点,想要找一个方向。
最后,我还是把这个目标锁定了,江西省境内的龙虎山,这个道教的祖庭,因为这里是唯一跟我们的目的,有重叠的地方,我曾经听a说过,在最开始追寻长生不老的时候,首选是三教中的长生之术,三教,哪三教?释道儒三教。
而在传说中,最有神仙风范,一说起长生就能让人想到的,道士绝对是首选,连和尚都比不上他们的打扮里就具有的仙人风范。而作为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最不缺的,就是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
我在车里啃着牛ròu块,暗道:“难道这次a在走投无路之下,又要找龙虎山的天师们,寻求长生之法,再不济也是求一个续命的金丹?”
有了一起确切的目标,尽管这个目标也仅限于我的猜测,还是让事qíng简单化了点。到了新余之后,我们首先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大龙去联络这边的人,在必要的时候,要尽一切的办法来配合我们的工作。而哈德门跟我,则去报亭,买了非常多的关于龙虎山的资料,包括整个江西的地图分布等等,报亭老板看我俩的眼神儿都变了,还以为是要在这里策划什么活动的特务分子。
我们俩回了招待所之后,很快的,哈德门就递给我一本资料。这是一本正一教的介绍,翻开扉页,我一下子就惊呆了。
张,密密麻麻的全是张。
我对这个姓氏极其的敏感,并不单纯的是因为张起灵这个人,更多的是,a口中那个维持三界秩序的神秘家族,张家。——以天下江山为局,以万物苍生为棋。
这个张字,一下子就让我基本上明了。至于张公子曾经猜测的,受命于天实际上是受命于张,所以张家的根据地应该是在泰山封禅台的话,a在当时其实并没有给予肯定,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你比想象中的聪明。
难道张公子的那个推测是错误的,这个正一教的张天师的张,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张”字?
我忽然就又想到了那个道士,那个在海里骑龙乘风破làng的道士。一下子就基本上算是理清楚了头绪。那个道士,极有可能,就是这里的张天师。
a让我来这里,是让我来找那个**道士的?
想明白这个以后,我们俩就专注于正一教的资料。这个n,俗称五斗米道,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古时候想要入教,需要jiāo五斗米,再一看这个教的历史,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张角于中平元年二月率太平道起事后,同年七月,汉中地区张修也率五斗米道响应。尼玛,竟然这么大的来头?甚至资料上说,郑和下西洋所带的两个法师,其中有一个就是张天师。
这个教的所有的掌教真人,似乎名字都不重要,都在刻意的去显现一个“张”字,这让我更加确认了这个张跟张起灵这个张之间的联系。
之后的资料就不需要再去查,我们在得到这个之后,火速的联系了大龙,这一次事关紧急,必须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特别是在船上跟那个老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做事儿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与自信。
“全国范围内,通缉吴三省,当然,新余市,将是最重要的一个地点。”这是我在接下来的会议上说的话。对,现在我甚至暂时的,掌控一切。
我不管吴三省到底来江西是不是来了这里,要做什么,我都要阻止他,我不允许,此时有任何人任何事儿,gān扰到我的行动。
然后,大队人马登龙虎山,上正一观,大龙跟哈德门其实很少接触到我跟秦培深陷其中的秘密,所以他俩非常不解我的举动,这个我表示理解,毕竟有些事儿,不经历就没有发言权,可是,我能跟他们说什么?说我在海上的经历?那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我们在上山之前,忽然收到一封来自北京,万里加急送给我的挂号信。
信里是疯狂的糙书,笔力遒劲,龙飞凤舞剑无痕。竟然是我在船上相处的那个老人给我赵三两寄来的亲笔信。
“上龙虎山,敬之,打老日末,我登龙虎山,山中天师命教徒夹道欢迎,口中声称万岁。后小邓闻之不信,亦登山,天师命教徒列队以迎,称千岁。其懊恼而归,后戏言,此生仅能千岁命乎,岂非汉曹阿瞒命也?”
我合上信,叠好,放入口袋,让本身准备跟随着一起上山的官员们全部下山,解除了对龙虎山暂时的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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