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夜,一个散发着浓郁芳香的淡绿色身影,于寂静的陈氏墓园中飘dàng。
“此地尚可,乃难得的养尸之地,今夜就在此稍事休息。”成熟而优雅的女xing声音从淡绿身影中传出。
这是一个诡异的身影,于朦胧的月色下犹如鬼魅一般,艳丽,且神秘。淡绿色的绸缎宛若来自山间瀑布,从宽大的斗笠边缘直冲入地,使高贵的躯体完全隐藏于碧水般的恬静之美当中,仅从绸缎fèng隙露出一只迷人的紫色眼眸。
她在一块墓碑前席地而坐,淡绿的绸缎与长及膝盖的茂盛野糙融为一体,宛若隐藏于糙丛中的薰芳花蕊。虽不易显露于人前,但难掩浓郁的芳香。
不消片刻,于绸缎fèng隙中若隐若现的美眸突然睁开,诡秘的笑声随即于墓园内飘dàng:“嘻嘻……没料到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当下仍有鲜嫩的尸体,而且还葬于养尸之地,还让吾遇上,实乃天大巧合。”言尽,便站起来“走”向墓园深处。
从斗笠边缘垂下的绸缎,不长也不短,刚好垂到地上,使她的双腿不露于人前。而且她的步伐极为平稳,与其说“走”,还不如说像鬼魅般“飘”。
她看似缓慢地飘动,但一瞬间便已到达墓园深处,于绸缎fèng隙中隐现的美眸,散发着邪恶的气息,默默凝视足下松散的泥土。良久,优雅的声音从绸缎内传出:“心愿未了,何以心安;心神不宁,皮囊不化;煎熬七魄,禁锢三魂……与其保存ròu身于此养尸地中,承受永无休止的痛苦,何不与吾jiāo易,了却遗愿……”话毕便是良久的沉默,她似乎在等待某人答复,但在这死寂的墓园里,除了她就只有安静的尸体。
“吾就知道汝不会错过此难得的机遇,嘻嘻……”她于诡秘的笑声中蹲下,一只完全包裹于洁白绷带内的手臂从绸缎fèng隙中缓缓伸出,落在松散的泥土之上,优雅的声音再次于寂静的墓园中回dàng:“若要吾出手相助,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汝此刻惟一能与吾jiāo易的,就只剩一副臭皮囊已。”
死寂再次笼罩着yīn森的墓园,良久之后她再度开口:“汝确定与吾jiāo易?此乃不可反悔之事,心愿得了,汝的一切都归吾所有,包括汝的ròu身与灵魂。”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略带不悦:“汝乃已死之身,竟敢与吾讨价还价!罢了,吾就当积德抵孽,替汝出了此口怨气,但汝需向吾奉上此生最珍贵之物。”短暂的沉默后,她就笑道:“嘻嘻……凡历红尘种种,皆有各自珍贵之物,汝非不曾拥有,而是懵然不知罢了。反正汝已无缘于尘世,再珍贵之物亦带不进冥府炼狱,予吾又有何不可?”
话毕,洁白的绷带下似乎有微细的东西在蠕动,不一会儿一条通体血红,长约半截小指的幼小蛆虫从绷带下钻出来,掉落地上。
血色蛆虫非常活跃,落到地上就立即钻进泥土里。片刻之后,从泥土里传出一声可怕的呻吟声,松散的泥土随即朝天飞弹,一只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二
夜深,偏僻的田园小路上虫声低语,恬静中隐约有一份肃杀的气息。
三名学子于朦胧的月色下,摇摇yù坠地朝着校园前进。突然,其中一名瘦削的男生停下脚步,蹲在路边不停地呕吐,吐得连眼镜也丢到地上。
同行两人中一名肤色黝黑的健壮青年,在他身部揉了几下,笑道:“小麦,你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看你现在这熊样多丢人。”
小麦把腹中一切吐个gān净后,拾起眼镜戴上,回头道:“不喝白不喝,反正又不用我埋单。”
同行的另一人是个胖子,他瞥了小麦一眼,讥讽道:“就算有梓轩付账,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要是喝死了,他可不会为你的身后事埋单。”
小麦没有理会胖子的嘲笑,继续蹲着稍事休息。突然,他紧张地四周张望,似乎想到什么,哆嗦着向健壮青年问道:“恺敏,我们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
“走这条路回学校比较快啊,走大路的话起码要半个小时,从这里走十来分钟就行了。”恺敏不明就里的回答。
“不行,不行,我们马上回头,晚上绝对不能走这条路。”小麦似乎在一瞬间就醉意全消,急不可耐的往回走。
“你发什么酒疯啊!”胖子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接着酒劲把他瘦弱的躯体提起些许,“刚才老ZI说继续喝,你他MA说一口也喝不了,非要马上回宿舍睡觉。现在快到学院了,你他MA的又要老ZI走回头路!是不是想老ZI揍你一顿?”
“树哥,这条路真的不能走……”小麦于哀求中yù言又止,只是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胖子发出愤怒的咆哮,并没有会意对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
恺敏上前劝阻并问道:“我们之前也经常走过这条路啊,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小麦你今晚怎么了?”
“墓园,前面的墓园……”小麦指着远处隐没于高大榕树丛中的yīn森墓园,一再对胖子使眼色。
“那墓园关我们屁事啊!”胖子怒目圆睁,举拳yù打。他的记忆显然因为酒jīng而变得模糊,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以至于完全没能领会对方的暗示。
恺敏怯弱地后退几步,yù言又止,经反复思量后才开口:“树哥,这条路真的不能走,你不记得学长曾经说过,那墓园遍地都是无名尸。”他在“无名尸”三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想给对方最后的暗示。
胖子愣一愣,似乎已领会对方的暗示,但却因恼羞成怒,冲对方叫骂:“老子就要走着条路,你YA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把你埋在墓园里!”
小麦互抱双臂,于略带寒意的晚风中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从牙fèng中挤出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走。”
“我看你YA是不想活了。”胖子yù推开恺敏,上前揍他。
“方树,你喝多了……”恺敏竭力拦住胖子,并回头对小麦骂道:“你别再说话行不行,少说一句又不会死!”
在两人推搡的时候,小麦突然目瞪口呆地指向远方,颤抖地说:“婷,婷悦……”
胖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随即怒吼:”老子今晚就算不把你埋了,也得把你裤裆里的把儿拧下来!”说罢便使尽全身的蛮力把恺敏推到,冲到小麦身前揪着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准备bào打一顿。
“婷悦,真的是婷悦……”恺敏凝视着墓园的方向叫道。
胖子猛然回头,随即发出惊恐的叫声:“哇,鬼啊!”
他之所以如此恐惧,皆因榕树下那个婀娜的身影。
月色之下,一名浑身沾满污泥的女生,正以诡异的步伐从墓园里走出来,缓慢地向他们靠近。零乱的长发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和铁青的脸颊。
恺敏呆诺木jī地看着昔日熟识的秀丽女生,此刻以诡异且不堪的姿态呈现于眼前,直到小麦惊叫“快逃”才回过神来,跟他与胖子一起连滚带爬地逃走。
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长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yù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甫吟》成恨有余。
李商隐这首《筹笔驿》,充分展现了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与遗憾。人生苦短,要做的事qíng多不胜数,但人往往又不懂得珍惜时间,无数理想与抱负因此湮灭于时间的洪流当中。
当生命到达尽头的时候,如果有方法能延续生命,但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您会为完成心愿而不惜一切吗?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专门处理超自然案件的**,隶属于省**厅秘密成立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案件。这一次我将要接手的,是一宗为完成心愿而超越生死的离奇案子……
老大梁政挺着他的腐败肚走进诡案组办公室,随即向我招手:“阿慕,省美术学院出了宗闹鬼的案子,阿杨处理不了。你跟蓁蓁过去找他,把案子接过来。”
蓁蓁哆嗦了一下,怯弱地问:“闹鬼了?是怎么回事呢?”
“要是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得着你们吗?快gān活去!”老大大手一挥,把我跟蓁蓁轰出门外。
省美术学院这宗案子本来由杨帆处理,他这个刑侦局小队长虽然办事牢靠,但脑筋比较呆板,每次遇到奇怪的案子总是塞给我们处理。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一定会堆满烟头,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我跟蓁蓁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展,连忙请我们坐下。不需我们道明来意,他便简要地向我们讲述案qíng——
案发时间是三天前的深夜。
当晚省美术学院三名学生——方树、麦青河及黎恺敏,在院外跟其他两名同学到KTV消遣。其后三人步行返回学院,于途中受到“不明物体”袭击,麦、黎两人侥幸逃脱,并致电110报警中心求助。
我跟伙计们赶到现场时,凶手早已不知所踪,只发现一名倒在血泊中的男生,后经证实是美院学生方树……
这回轮到我皱起眉头:“不明物体?不会是外星人吧!”
阿杨又点起一根烟,摇了摇头:“用不着外星人来捣乱,这宗案子就已经够悬的。”
“是鬼魅作祟吗?”蓁蓁的脸色不太好。
虽然跟我一起处理过不少诡异的案子,但蓁蓁至今仍非常畏惧虚无飘渺的鬼魅,这跟她剽悍的外表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么状况,难倒我们英明神武的杨队呢?”我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