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黑_王稼骏【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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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下子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尸体应该就在他面前呀?难道他看不见吗?

  我走近几步,隔着他的肩膀看去,原本躺有尸体的地面居然空无一物。

  尸体消失了!

  我偷偷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我离开此地仅仅过去了十二分钟。在这样一个yīn暗的角落,有谁会发现尸体,并且如此迅速地运走了尸体呢?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乱发男人站起身子,膝盖发出清脆的关节摩擦声。

  “也许吧。”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处理了尸体的人是妻子。但是妻子究竟为什么要杀人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心想先把眼前这个人打发了吧。

  “也许是个醉汉,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灯光太暗,我看走眼了,误以为是个死人。”我随口编道。

  “你看到的不是醉汉!这里确实出过事。”乱发男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凝视着一根根jiāo错复杂的脚手架,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你怎么知道?”

  “就在不久前,这里有个男人头部遭到了重创,可能是被某种钝器用力击打所致。比如像那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绿化带旁的地上,横着一根脚手架上所用的钢管。

  “你是说有人用这根钢管砸了那人的脑袋?”我心中庆幸他没有猜到砸人的凶器是根甩棍。

  乱发男人慢慢朝我走来:“你看这片绿化带上有些痕迹,像是刚才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植物被压弯了一片,泥地上还有四个拇指粗细的圆dòng。

  “是救护车上的担架。”不等我细想,乱发男人又开口说道,“一定是有人抢在你之前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把尸体运走了。或者,那个人并没有死。”

  他究竟是谁?

  我并不在意是谁拨打了急救电话,我更关注的是,这个头发蓬乱、不修边幅的男人到底是谁?他的每一句话,都令我震惊,仿佛他刚才目睹了一样。

  “我们走吧!”他朝我摆摆手。

  “去哪儿?”

  “去医院找那个人。”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我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可笑,单单这个区就有三四十家医院,就凭我们两个人,走断腿也不一定能找到。

  乱发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从你离开这里,直到我们一起回来,是十二分钟左右,在这个时间范围里,能够派出救护车并且迅速抵达的医院,只有景泰市立医院这一家能做到。我们去那里找人,绝对没错。”

  我只觉得嘴里的唾液变得黏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论事qíng是否真如他所料,他那种自信的语气就足以让我信服。

  “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我叫左庶。”他边说边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何他能从一个空白的地方,推断出一系列发生过的事件。因为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是一颗名侦探睿智的心。

  我只觉得脚软,连迈步的姿势都变得不自信了,我看着地上那根钢管,再看看左庶毫无防备的后脑勺,顿时泛起一阵杀意。

  犹豫片刻,左庶已经走出了办公楼的yīn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伫立等候我。

  我清晰地看见路边高高的灯杆上,一个灰色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左庶所站的位置。

  难道他发现了我吗?

  完全乱了章法的我,惴惴不安地快步迎了上去。

  Chapter 3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令人印象深刻,并不是因为他们特立独行,而是因为他们独一无二。

  果然,如左庶预料的一样,我们在景泰市立医院找到了那个男人,被救护车送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医院里来了警察,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里,询问着有关男人死亡的qíng况。

  “遇到熟人,我去打个招呼。”左庶对我说道。

  我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揉揉左肩的痛处,侧头留意着那边调查的qíng况。

  左庶与前来调查的警察像是相识已久,亲密地握了握手后,左庶也加入了他们。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妻子来电。

  “喂,老公,我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你啊?你在哪儿呢?”

  我很难把温柔的妻子,和刚才恶魔般挥棒的样子联系起来。

  “我就在一楼。”

  “这么晚了,你在一楼gān什么?”

  “我喝点儿茶,马上就上来了。对了,你说给我买茶叶,买到了吗?”我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茶叶呀!噢,我去的时候店家打烊了,所以我没买到,我明天会再跑一趟的。”妻子显然对我的问题准备不足,答得结结巴巴。

  “我手机快没电了,不跟你多说了,喝完茶我就上楼。”

  左庶领着警察朝我走来,我慌忙挂断了电话,在口袋里卸下了电池板,偷偷藏起了手机。

  “这位先生就是我刚才向你提起的,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本打算报警,可一直没有找到电话,于是遇上了我……”左庶向警察介绍着我,突然他一顿,神qíng紧张地面向我,问道,“有件事,我忘记问你了。”

  难道他发现我在说谎了吗?

  “什么……什么事?”我只觉心脏“咚咚咚”撞击着我那层薄薄的皮肤。

  “你怎么都出汗了?”左庶的语气充满着刺探。

  “也许是刚才走路有点儿热。”我抹去了脸颊流下来的汗滴,催促道,“你到底是要问我哪件事?”

  左庶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罢了。”

  “这个呀!呵呵!”我心中舒了口气,“我叫殷玮。”

  “请你把看见尸体时候的具体qíng况,再向我描述一遍好吗?”开口问话的警察块头敦实,个头不高,他认真地端起记录板,笔尖抵着空白的纸,低头翻着眼睛盯着我的嘴巴。

  我重述了一遍对左庶讲过的话,他们听得都很认真,左庶时不时皱一下眉,似乎对我说的话存在疑问。

  我偷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左庶拉着那位警察到一边,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警察点了下头,便独自离开了。

  “左庶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觉得留在这里,不但刺探不到任何有用的qíng报,反而会露出破绽。我现在只想好好和妻子谈谈。

  “殷先生,你方便同我一起去趟七楼吗?”左庶笑着对我说。

  “七楼?”那不是医院的心血管内科的病房吗?我心中一怔,“为什么要去七楼?”

  左庶搔搔头,说道:“警察初步怀疑,死者是遇到了拦路抢劫,他身上的手表钱包都被洗劫一空。但经过调查,死者是一名器官捐献志愿者,他愿意在死亡后捐献自己的器官,他当时就是在七楼签署的书面证明。”

  是我在离开前,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伪装成被洗劫过的样子。既然如此,警察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名志愿者的呢?

  “这么说来,医院有人认识他?”我旁敲侧击地问道。

  “不是。”

  “那怎么会知道他是捐献者?”我顺理成章地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这句话。

  “在救护车前往救治死者的时候,救护车惊动了那幢办公楼的门卫,门卫认出了死者正是办公楼里的员工,听说名字叫毛文杰。”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记忆中我听妻子提起过他。

  “已经查出了死者的身份,我看我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七楼吗?”左庶话中有话。

  “可我得回家了啊!都这么晚了。”我指指走廊墙上的挂钟。

  “那好吧。”左庶摊开双手,冷不防问我道,“这挂钟可能不准,我手机也没带,你能看看你手机几点了吗?”

  我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后,才知道中计了,急忙解释:“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啊!原来这样,难怪你刚才需要找人求助。你不是不能带手机吗?况且关机也不需要卸下电池板!”左庶遗憾地耸耸肩,“算了,我还是问医生时间吧!再见。”

  左庶说完,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了。

  这么多年以来,医院所独有的气味总让我不舒服,可能是小时候打针留下的心理yīn影,我一直没有从中走出来。

  景泰市立医院由蓝白两幢建筑所组成,蓝色的楼为急诊部,高为八层。另一幢白色的则是住院部,足有二十多层,左庶想去的正是这幢楼七层的心血管内科病房。

  我绕过医院的保安室,爬上住院部后方的铁栅栏,那上面挂着“小心高压电”木牌的电缆线只是摆设,这是医院里的电工偷偷告诉我的。大学时苦练引体向上,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处,我轻松地越过了铁栅栏,踩在一排空调外机上,一直走到了一扇磨砂玻璃窗前。

  轻轻拨了下铝合金窗框,它被打开了,透出节能灯的白光。

  我撑着窗台爬了进去,双脚稳稳地踏在了地砖上。四周冷色调的墙砖上,传来轻轻的流水声,我转身合上了窗户,扳上了锁窗的搭扣。

  这里是住院部二楼的公共男厕所,由于每间病房都有独立的洗手间,所以设在走廊上的厕所专供探访的家属使用,而住院部在十点以后禁止家属探访,所以这间厕所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进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脱下外套和外裤,露出了里面蓝白相间的条纹衫,我对着镜子拉紧腰带,忽然看见自己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用手一摸,huánghuáng的,带着颗粒感,这才回想起来可能是在办公楼下面不小心碰到的铁锈。梳洗gān净后,我把脱下的衣裤搭在手臂上,从男厕所走了出来。

  我并没有去坐电梯,生怕遇到上楼的左庶,我打算从紧急通道的楼梯间走上楼,从那里上楼,可以直接避开电梯的位置进入我的病房。假设左庶要去询问一些志愿捐献的相关qíng况,一定是跑去护士站或者医生办公室,完全不可能经过我所走的楼道。

  自己体力不佳,每一级台阶都耗费了我不少体力,不过今晚的一系列巧合,让我的脑细胞兴奋不已,巧的是那个死者被送进了距离最近的这家医院,而他竟然还是在这家医院签署的捐献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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