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怎么样?”小泉问道。
“正合适。”
“那就好。要我帮你搓搓背吗?”
“哦,不用了。”
“别客气嘛。”
“我可不是跟您客气,是自己已经洗过了。”
“好吧。”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便顺口问道:“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我去准备睡觉的地方。”
说着,他就带上门出去了。
我洗完澡后,又穿上之前的那套衣服,走出浴室。虽说带了替换的衣物,但万一睡觉的地方脏兮兮的可就麻烦了。
正当我坐在长凳上看书时,小泉走过来说:“卧室就在隔壁房间,chuáng上的毯子随便用。请早些休息吧。我先去洗澡。”
“有劳您了。”
我把书放在一边,朝隔壁房间走去,那里大约只有三平方米大小,几条毛毯就把房间塞得严严实实的。我也不知道该把哪条毛毯盖在身上,哪条铺在身下,就胡乱拿起一条把身子裹起,躺了下来。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我望着斑斑驳驳的天花板出身。才过了五分分钟,小泉就走了进来。
“您洗的可真快。”
“是啊,就是把汗水冲去而已。”
穿着运动衫裤的灯塔管理员高大qiáng壮,肩膀和手臂的肌ròu像哼哈二将那样结实。他关了灯,在我身边躺下。
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沉入梦乡。大概是酒jīng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父母和小妹的脸庞模模糊糊地浮现在脑海当中——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过夜吧。
就在这时,我猛地睁开眼睛。下腹传来异样的触感。
我缓缓扭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竟然发现我的牛仔裤拉链已经被人拉开,一只手正隔着三角裤抚摸我的私处。
小泉的头就靠在我的腰部。
我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身体像结了冰一样硬邦邦的。
原来如此。
我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这个灯塔管理员的猎物。他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着每一个从巴士上下来的乘客,然后寻找自己喜欢的年轻男xing,我不幸被他选中了。
我全身汗出,紧张思索着应该如何是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和他撕破脸皮,这个男人像大猩猩一样qiáng壮,和他搏斗是肯定没有胜算的。
他的手指已经伸进了我的三角裤里,再这样迟疑下去可不行。我装作沉睡不醒,嘴里嘟嘟哝哝的,翻过了身。他吃了一惊,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面朝墙壁,屏住住了呼吸,恐惧和不安在脑海中像漩涡一般飞速旋转。我无法预计他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背对着他令我更为焦虑害怕。我很想把拉链拉上,却又怕他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就这样僵直着身子躺了一会儿,他又把手伸到我的腰上,开始缓慢地抚摸起来,似乎是在确认我到底有没有睡熟,我可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
我下定了决心,假装“嗯”地呻吟了一声,又翻了个身。他的手再次缩了回去。我清咳一声,懒洋洋地抬起上身,还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用力搓了搓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也赶紧俯下身去装睡。
我一边提醒自己不要cao之过急,一边向门边匍匐爬去。随后,踩着运动鞋的鞋帮往外就走。我想让他误以为我是起chuáng上厕所,便打开卫生间的灯,随即快步来到了观测室,幸好那时候把行李放在这里。
我穿好运动鞋,拉上牛仔裤的拉链,打开铝制窗,先把背包放到外面,紧接着自己也顺着窗框爬了出去。
灯塔外侧还有两堵高约两米的水泥围墙,我背着背包,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攀爬。那家伙似乎马上就要追出来了。我从墙上纵身跃下,借着月光的些微光亮没命地奔逃。那里没有路灯,四周一片昏黑,我对此心怀感激。
是夜,我生怕小泉追来,不敢睡在巴士车站里,就在离车站不远的糙丛里钻进睡袋过了一夜。
天亮了,头班巴士早早地停在站上,我睡眼惺忪地上了车。昨夜根本睡不着,刚要入睡,就梦见那男人又追了上来,便立刻吓醒过来。
我坐在车上,朝窗外眺望着。这个地方,我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到达X车站以后,我又乘上电车,前往和佑介约好的车站。我在一家小饮食店里坐着等他,思考着该如何把昨晚发生的故事讲给他听。
佑介比约好的时间晚到了大约半个钟头,但他毫无歉意,一坐下就嚷道:“昨晚真是太棒了!我在远野市碰到一个女招待,她一个人住在盛冈,我昨晚和她共度良宵来着,这女的比我还大上了一岁,充满成熟男xing的魅力哦。”
“是嘛……”
“能在独自旅行时碰上这种事也算不错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遇可以说来听听的?”
“嗯,有啊。”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际。这个念头太过邪恶,但就是把我的心给牢牢抓住了。
“那就说来听听吧。”
“我想想啊,什么中尊寺啦……”
我把前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佑介听到一半忽然哑然失笑。
“跟我想得一模一样,你总是那么循规蹈矩的,就连一点冒险行为也不敢尝试?”
“那也得找到机会呀。要说起来,昨晚我本来倒是可以在一个古怪的地方过上一夜的。”
“古怪的地方?”
“是一座灯塔呢。”
我把在那个小海角游玩的经历告诉了佑介,又说自己最终还是在X车站过的夜。
“那地方的奇闻在游客中间口口相传。大伙儿都说,那座灯塔偶尔会向路过的旅客免费提供食宿,然而,迄今为止,并没有多少人享受到这一待遇。这座灯塔在东北地区也算是一个传说了吧。”
“这可真有意思呐!”
果然不出我所料,佑介大感兴趣,“那我今晚就到那儿去看看吧。”
“你能行吗?我听说灯塔管理员可是一个恐怖的男人呢。”
“没问题。我可不想老和你呆在一块儿啊。”
他扭曲着嘴唇笑道。
5
和佑介分手以后,我北上到了青森县,随后游览了恐山,又返回青森车站,住进了一家商务旅馆。我一边洗澡,一边想象着灯塔之上的盛宴。
今夜,灯塔管理员肯定还会去买那种当地土酿,而佑介则会痛饮波旁威士忌。他们两人将喝得不亦乐乎,不醉不归。
佑介的酒量也很好。平素的他应该和昨夜的我一样,不会轻易醉的不省人事。
但今夜的qíng况会有所不同。
今晨与他见面时,我趁他上厕所的当口,从他的背包里找出波旁酒瓶,把我随身携带的安眠药放在里面。
今夜,他酒量再好也会沉睡不醒吧。
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次日,我乘坐巴士翻过八甲田山,在奥人濑下车,步行至十和田湖。只见许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沿着溪流漫步。我乘坐观光船游览了十和田湖之后,又坐巴士来到了盛冈。
在盛冈,我找到一家兼做椀子荞麦面店的旅馆住了下来。椀子荞麦面是盛冈的地方小吃,在小碗内盛入一口就能够吃尽的荞麦面条,以不断添加,直到客人叫停为止的吃法而闻名。我足足吃了七十二小碗,肚子都快要撑破了,终于招架不住,回房休息。
我随手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一则报道突然进入眼帘,我大为震惊,几乎跳起身来。
以上就是十三年前那桩往事的大致经过了。
次日,我赶紧买来报纸进一步了解这起事件,还把报道的相关部分仔细剪下,夹在东北地区的导游书里面。
那张剪报,现在就贴在这本照相簿里。
见过这张剪报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佑介了。旅游结束以后,我们又见了一次面。
他的照相簿如实记录了他那截止小海角便戛然而止的行程。而他注视着我的照相簿时的表qíng,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对于我将这则新闻剪下并贴在本子上的举动,他什么也没说,也没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关于此事,我们两人恐怕都是无话可说吧。这样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合上照相簿之前,我又把那则旧闻读了一遍——某个小海角的灯塔管理员在深夜被杀死在灯塔之上。
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我知道这肯定就是那把刀刃已经卷起的小刀了。
根据警方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清晨五点到八点之间,被害人在睡梦中被杀害于卧房之内。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毛毯上沾有被害人的jīng液。
我对两人之间的纠葛怀有浓厚兴趣,却也无法向佑介询问此事。
我静静地合上照相簿。恐怕又要等上十余年才会再度翻阅了。
话又说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佑介之间的“良好关系”恐怕仍将长久地持续下去吧。
新婚照之谜
1
我可不认识什么叫做山下典子的人呐,智美一边思忖着,一边拆开蓝底印花的信封,只见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巧圆润的字迹。
——嗯?难道是那个典子?
智美有些焦急地展信读了起来。
这封信果然是老朋友长谷川典子寄来的。
“智美,好久不见了,你好吗?我让大家cao了好些时候的心,这回总算当上新娘了。这一路走来起起伏伏的,我也算是历尽波折了。
“正当我即将坠入三十岁这道深渊时,这个名叫山下昌章的人解救了我。他是新潟人,比我大一岁,是公司的同事,这也算是职场婚姻吧。
“智美你也清楚吧,我的理想对象应该长的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肌肤光滑,呈巧克力色,不生粉刺,肩膀宽阔,臀部结实,体格像运动员一样高大魁梧。山下昌章却连这十分之一的条件都不符合。是朋友介绍我跟他认识的,说是人很老实。他的身材倒也qiáng壮,做丈夫算是合格了。只是他喜欢收集蝴蝶标本,这可真叫我伤脑筋呢。两居室的小房间都叫这些让人看了心里不痛快的标本盒给占满了,里面还尽是些飞蛾似的玩意儿。前阵子,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日子难过,你这个兴趣价值不菲,还是适可而止吧。说真的,我们这儿的物价可一点也不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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