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这才表示愿意收下钱,对米朵感谢再三,又请米朵留了详细的联系方式,说:“大姐,您真太善良了,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
然后小伙子又问:“请问现在几点钟?”
米朵告诉了他时间,他马上叫起来:“唉呀,再过一小时就有一趟去广州的车,我现在就去火车站。”
……
讲完事qíng的整个经过,米朵看着普克:“你觉得怎么样?”
普克似笑非笑地看着米朵:“大姐,您可真善良。”
米朵哭笑不得,顺手推了普克一下:“你怎么还幸灾乐祸?”
普克笑着说:“我可没有。我真是觉得你心地太善良了。老实说,现在骗子的伎俩花样百出,我也说不准这小伙子是不是把你给骗了,表面听起来倒是没什么漏dòng。哎,对呀,说不定人家说的全是真的呢?”
米朵苦笑一下,说:“八成是假的。”
“何以见得?”普克追问。
米朵瞪了普克一眼:“我想你肯定知道是骗子了。”
普克笑着说:“我们gān刑侦的,永远注重实证。”
米朵叹了口气:“我也不怕丢人了,告诉你吧。我看着他兴冲冲地跑开以后,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又有点儿不踏实的感觉。你可能不知道,他在那儿打电话的时候,我是看着他拨的号码,虽然听不见电话里在说什么,但那个号码我却记住了。他一走,我忽然想检验一下,就用电话卡又拨了一遍那个号码,结果电脑语音提示说,这个号码是空号。”
普克也叹了口气,说:“唉,其实损失几百块钱倒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份信任,多了一份怀疑。”
米朵忽然觉得很难过,眼圈都红了。普克心中十分不忍,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她:“也许你记错电话号码了,也许过一段时间,他真的会打电话或写信给你的。”
米朵把脸埋在普克怀里,低声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欺骗呢?”
普克温柔地抚摸米朵的头发:“因为人们心里,有了太多的yù望。”
忽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米朵忙推开普克,说:“快去接,肯定是心悦的电话。”
果然,普克接了电话后,听到是柯心悦打来的。这会儿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了,柯心悦告诉普克,刚才她在酒吧坐坐,现在已经回到姐姐家了。
普克听到柯心悦住在姐姐家,心里不禁暗自为她担心。柯心悦曾见到姐姐死亡现场的惨状,现在独自住在那里,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觉得害怕。
柯心悦说:“普克,我查到了一个可能和我姐姐的死有关系的人。”
“哦?是男人?”普克问。
“对,是个男的。他叫沈洋(阳),不知道是海洋的洋,还是太阳的阳。”
“他是S市人吗?多大年龄?”
“现在我对他还一无所知。”柯心悦郁郁地说,“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在我姐死前,他们关系非常……非常亲密。他长的什么样子,多大年龄,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一无所知。”
普克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是陆飞现在的女朋友告诉我的。我找了陆飞很多次,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去找他现在的女朋友,她叫蒋红艳,是个很泼辣的女孩子。我们吵了一架,但后来她还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她因为怀疑陆飞仍然和我姐有来往,曾悄悄跟踪过陆飞,结果发现我姐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叫沈洋。他们关系很亲密,我想姐姐的死很可能跟他有关。”
普克听了,稍想了想,问:“有什么根据吗?”
柯心悦沉默片刻,说:“根据就是,我姐本来是个感qíng专一的人,以她的xing格,不会同时跟两个男人有过密的jiāo往。可她死前,和陆飞虽然关系冷淡,但并没有正式跟陆飞分手。这不符合她的个xing,我想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普克心中暗想,柯心悦除了聪明敏感之外,其实是个不乏理xing的女人。停了一会儿,普克问:“小柯,你现在自己住在姐姐家?”
柯心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是啊,一个人……什么都像以前我来时看到的一样,只有姐姐不在了……不过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却总觉得,姐姐好像就在什么地方保护着我似的……奇怪,虽然我看见过那么可怕的场面,可现在我住在这里,心里却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感觉。”
普克有点儿为柯心悦难过,能够想像柯心悦在姐姐家里,那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感觉。他说:“小柯,希望我们能帮助你把姐姐的事qíng查个水落石出。那样的话,也算对你姐姐有所告慰了。”
柯心悦的qíng绪有些低落:“刚才我去酒吧,喝了些酒。我心里很难过,总是忘不了那些事qíng……普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能力太弱小了,虽然知道有一个男人可能跟我姐的死有关,但该怎么找到他,却又束手无策。”
普克安慰柯心悦:“别太着急,凡事总有个过程。那个叫沈洋(阳)的人,我先来帮你查查看,我们的职业查起来,会比你方便得多。”
“真的?你还愿意帮我查这事儿吗?这些天你都没跟我联系,我想你肯定是不愿意帮忙了。”柯心悦直率地说。
普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对不起,其实我这两天常跟米朵谈这事儿。只是最近单位里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身。不过我今天已经做过安排了,今天是星期三,最迟星期五,我一定抽空去一趟S市,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做些具体的调查。”
柯心悦听了,qíng绪好转了一些:“哦,那太好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孤单,全世界都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有你们的帮助,我心里就暖和多了。”
普克笑了,说:“你想不想跟米朵说几句?”
“好啊,你请她听电话吧。”
普克把电话让给米朵,悄悄在米朵耳边说:“你跟她说点儿轻松的事儿,她现在需要放松。”
米朵点点头,接过电话,笑着对电话里说:“心悦啊,给你讲一件很糗的事儿,今天我可能当了一回冤大头呢……”
普克在一边听着,含笑对米朵点点头,以示肯定。然后他走到窗前,默默凝视着窗外的夜空。苍远深蓝的夜空里,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月色星光都因之变得蒙胧迷离。薄雾中,普克看到似乎有一颗流星划过。定睛再看,原来是一架夜航的飞机,指示灯一闪一灭地在夜空中飞翔。
普克暗想,连夜空都会不自觉地制造假象呢。第11节
十一
早上,吴梅来到学校上班,在办公室准备教案时,看见叶青沉着脸走进来,一看就是qíng绪不佳的样子。
吴梅笑着和叶青打招呼:“怎么啦?一大早就沉着个脸,跟老公吵架啦。”
叶青的办公桌和吴梅正对面,她径直走到自己桌前,动作粗bào地把椅子拉出来,一屁股坐上去,发出很大的声响。看样子,qíng绪岂止不佳,简直是糟透了。
吴梅自己心qíng很好,忍不住要给朋友一些关怀,便放下手中的教案,和颜悦色地问:“到底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叶青烦乱地翻着桌上的书本,找到一本教案,又重重摔在桌上,气哼哼地说:“这年头,骗子满世界飞,真是没法儿做人了!”
吴梅隐约明白了:“怎么?你让人骗啦?”
叶青气恼地说:“可不是?想想真可气,堂堂一个大学老师,居然让一个糟老头子给耍了。”
吴梅笑着问:“怎么回事儿?”
叶青便气哼哼地把事qíng一五一十讲给吴梅听。
原来,昨天傍晚下班回家,叶青已经走到自己家住的小区门口了,碰到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憨厚本分的老头儿,约摸六十多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正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叶青从老头儿身边经过,走出几步了,忽听身后有人叫:“哎,同志,同志,请等一等……”
叶青开始还不知道是叫自己,但当时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便停下步子,回头一看,那老头儿脸上堆着笑朝她走过来,又叫叶青“同志”。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叶青觉得这老头儿又好笑,又有几分可爱,问:“你叫我?”
老头儿憨憨地赔着笑,说:“同志,对不起,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qíng,打扰几分钟可以吗?”
看老头儿这么客气,叶青也不好太冷淡,便和气地说:“什么事儿,你说吧。”
老头儿说:“我从外地来看亲戚,好久没见了,特意带了不少礼品来,他家就住在你们这个小区。可刚才来了,看到他家门上留了一个条子,说是家里人生了急病,送到医院急救,人都在医院呢。我想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可带来的这一堆礼品,你看,你看,”他说着,把手里那些东西的包装袋露出来给叶青看,看样子是些chuáng上用品,然后接着说,“全是这么些东西,根本不适合送到医院去。而且人家生病急救吧,我们做亲戚的总该有点儿什么表示,可来时没准备,身上没带多余的钱,所以,真是为难死了。”
老头儿说着,脑门儿上的汗都出来了,一边擦一边唉声叹气,弄得叶青不好不同qíng:“哦,那你打算……”
老头儿看看叶青的脸色,赔着笑憨憨地说:“嗨,本来真不好意思说的,一看你这位同志的面相,就知道你常与人为善的,我就厚着脸皮说了。我这些礼品呢,是我们那儿一家厂的产品,在全国都有名气,外面卖要五百多一套。不过我说实话,我家有人在这个厂,内部买一套只要三百块。”他把最外面一个包装盒打开一个盖,扯出里面的一个枕套给叶青看,“你摸摸,手感好吧?这是百分之八十的真丝,料子好着哪。”
叶青把枕套拿在手里摸摸,手感确实不错,看起来像是真丝的样子。
老头儿露出挺难为qíng的表qíng,接着说:“本来想大大方方送份礼给亲戚的,现在这个qíng况……同志,你能不能帮个忙,买了这套东西,你是帮忙,我呢,也绝不好意思多要你的钱,你看成吗?”
叶青听老头儿说了半天,颇为心动,但不知道老头儿打算要多少钱,便说:“帮忙呢,也不是不可以,出门在外的,谁能没个需要人帮的时候呢?只是我身上也没多带钱……”
老头儿忙cha话说:“你看,市场上的价格是五百多,你可以到随便哪个商场去看看。我们按内部价格买来,要三百块。今天我实在是着急,你又是帮忙,我只要你二百块,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