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药都有问题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大规模不良反应事件报告?”huáng泽质问道。
林辰默默开口:“是啊,这恐怕,就是刚才说的时间问题了,无论是利用端阳,还是嫁祸段老师转移视线,甚至包括要用那种难以寻找的手段放飞凶器……沈恋在拖延时间,她等的,或许就是大规模的病发而已。”
“但这个时间点也不会太远。”刑从连说。
“是啊。”
“王朝,把所有使用过TERN成分的药物总结起来,开始在各大医院查找所有服用过这些药物的人员名单,再比后期这些人员的相关病例……”刑从连说着,看向他。
林辰会意,对王朝说:“注意相关服用药物的人员,在他们后期病例中是否出现有如下关键词,bào躁、易怒、认知障碍、智力减退、jīng神异常、逻辑混乱。”
“好,我马上来办!”王朝十指jiāo叉,活动了下筋骨,随后开始搜索起来,“不过各大医院没有联网,我需要很长时间……”
“没关系。”林辰冲王朝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洗手间们被推开,刑从连走了进来。
林辰看着镜中刑从连的面容和对方深邃的眼眸,说:“在半天多之前,我还觉得用段老师的死来换沈恋bào露,这个代价太沉重了,但我刚才突然觉得很庆幸……本来只是被当做棋子随便利用一下的局外人段老师,意外救下被当做试验品的高孟部族,虽然他为此献出生命,但现在看来,他的死简直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瞬间划开了所有黑幕,无论是沈恋的目的也好,周瑞制药所隐瞒的事qíng也罢,都被翻剥开来,bà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就是命运,所有试图cao纵命运的人,都将被命运cao纵。”刑从连单手撑在铺满白瓷砖的墙上,用极其朴实的语气,很认真地说,“老段会很高兴。”
林辰点了点头,他无法反驳最后那句话。他用湿漉漉的手环抱住刑从连,拍了拍对方的背,权当做相互鼓励。
“天啊天啊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客厅传来王朝的一阵惊叫,刑从连脸色一凝,随即转身推门出去。林辰跟在后面跑到客厅中,只见王朝双手以不要命的速度在键盘上翻飞起来,林辰从未见过少年人脸上露出过那样惊魂不定的表qíng。
在某一瞬间,王朝所有动作都停下,他推开电脑猛地冲出屋外,他翻开配电器,唰地将所有电闸拉断。
林辰走出屋外,少年人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显得非常不知所措。
林辰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王朝咬着大拇指,显得焦躁不安:“可以说不是人了,全国主要城市的三甲医院处方库里居然有陷阱程序,当任何人开始搜索脑康宁使用qíng况时,追踪程序会自动启动。”
“所以怎样?”闻言,刑从连踢了踢王朝的屁股。
“我就以为是查个处方qíng况,就套了两层虚拟机,追踪程序是小意思。但是刚才在下载处方的时候,我可能bào露了,如果对方水平足够高,说不定能追踪到我们家真实IP,是我不小心了。”王朝很懊恼的撸着自己的头发。
林辰再次拍了拍少年人的背,到没有非常紧张的感觉,他忽然想起刚才刑从连说过的话来:“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因为按你的说法,不管是谁设下的陷阱,他们有机会知道‘我们’发现了秘密,是这样吗?”林辰问。
第228章 监听
王朝愣了愣,用纯真又失落的眼神看过来:“阿辰哥哥,你为什么不骂我?”
这种问题也只有王朝会问。
“你是想听我说因为人都会失误,还是说因为不舍得骂你?”林辰捏了捏少年人的脸。
“后者后者。”王朝瞬间高兴起来,他从青砖地面上跳起,拉上电闸,又满血复活似地窜进屋内。
第一件事是开电脑,第二件事是开始剥橙子。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在医院处方库里设置陷阱,追踪每一个搜索者的具体位置。”林辰走到窗口,把窗帘重新绑起,明媚阳光she入客厅。地上扔着两只蒲团,茶几上放着果盘,浮沉飞舞,一切看上去岁月静好的很,但事实上,谁都知道真相并不是这样。
“除周瑞制药外,好像也没别人了啊。”王朝塞了满嘴橙子,脸上紧张的青白色还没有完全被红润血色覆盖,“既要有技术,又要有钱,还得有人时刻盯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沈恋,不过她这也太能了点,甚是可怕。”
王朝手搭上键盘,像要马上开始工作,刑从连阻止他,“等等,你着什么急?”
“老大,我现在不去追查究竟是谁gān的吗”
林辰站在窗口,向刑从连看去,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
虽然现在一切都异常紧急,可能出现的大规模药物不良反应事件,隐瞒真相的制药公司,还有一个掌握可怕毒品心思如海底针一般难猜的女人潜逃在外。但在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些事qíng前,他们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坐下,然后思考。
“理一理思路吧,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刑从连关上房门,将之反锁。
“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先警告大家立即停止服用含有原始TERN成分的药物,然后去医院检查?”王朝问。
“检查什么,你有治疗方案嘛?”
“啊?我没有啊!我们连TERN这个成分问题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
刑从连犀利异常:“那用什么理由提出警示呢?你不要忘了,当我们示警时,周瑞制药和沈恋都会有所反应,沈恋可能掌握很多危险物质,开始向投毒怎么办?”
“那我们先抓住沈恋,再向民众示警?”
“去哪里抓,抓不到怎么办?”
“照老大你这么说,这就是一盘死局!”王朝很烦恼地撸着头发,“而且还因为我,把事qíng弄得一团糟。”
huáng泽反应很快:“刑从连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真的不准备上报主管部门寻找解决方法,向民众发出警告,并大规模通缉那个始作俑者,沈恋是吗?”
“你安分点。”刑从连很不耐烦安抚了huáng泽一句。
“刑从连!”huáng泽拔高音量。
林辰说:“huáng泽,你有没有考虑过这里的问题,如果我们在不明真相时贸然对民众发出预警,会造成多大规模的社会恐慌?而如果这种恐慌,正是凶手想要看到的呢?”
huáng泽神色一凛,像是想明白中间一些关节,他敲了敲茶几,冷冷道:“所以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止口不提沈恋的问题,就是因为害怕民众会因此恐慌?林辰你知不知道,未经通报擅自向公众隐瞒信息,出了问题你要担多大责任!”
“多大责任我都担过。”林辰平静道。
huáng泽非常愤怒:“你太自负了!”
“huáng督察是来吵架的?”刑从连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要不我让王朝陪你吵一会儿。”
“为什么是我啊老大!”少年人很不高兴地说。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小詹先生弱弱地缩在角落,举起手:“我……我能不能先走。”
“不行!”huáng泽、刑从连异口同声道。
“那……那我能说说我的意见吗?”小詹先生再次开口。
“请说。”刑从连很客气地开口。
“我就是觉得,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现在你们觉得原始TERN有问题时凭借猜测。别忘了,当年的脑康宁,也是通过药监局检测的,所以……是不是要稍微依靠实验室实验……证明……证明……我也不知道要证明什么。”
刑从连点头:“小詹先生是化工方面的专家,对案qíng也相对了解的比较深入,我们想请您主持对TERN的检测工作。我们昨晚在案发现场也提取了一些相关物质,希望您能尽快完成比对。”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水平不行的,有这么多专家在……”说话间,小詹先生突然目瞪口呆,“什……什么,昨晚案发现场……你们说的,不是烧烤摊丧尸咬人?”
小詹先生说着,不由得坐在地上往后靠去,差点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刑从连看着年轻人,对huáng泽勾起唇角,意思是:知道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了吗?
huáng泽脸色铁青,愤怒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刑从连没有再理睬huáng泽,他敛眉思索片刻,尔后向王朝开口:“无论是谁在医院处方库里做的手脚,他们想要的不过当有人查到药物问题时,能有个预警,会这么做的最有可能仍旧是周瑞制药。你按刚才的计划,开始下载病例,既然他们想知道是谁,那我们就明确告诉他们是谁。”
“不需要反追踪在医院处方库里做手脚的人?”王朝问。
“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请示我了。”
“哦哦。”王朝说话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可是老大,如果周瑞制药知道我们已经咬上了他们,开始大规模擦除犯罪证据怎么办?”
刑从连认真道:“你要清楚,就算我们没发现他们前代药物的问题,周瑞制药也不会留什么把柄给我们,更何况他们还可以把问题完全推在沈恋身上,打打苦qíng牌上下活动一下,说不定还能渡过这一关。因此,要制裁周瑞制药,我们必须证明他们的管理层在明确知道TERN有问题的qíng况下,却没有及时上报通知药物主管部门、停止生产,不仅任由有毒药物流通,还试图通过。”
“可这我们怎么证明这个?”王朝又要开始咬大拇指。
林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少年人的电脑一眼。
王朝倒吸一口冷气:“你们不会是要做局坑周瑞制药吧?”
“怎么会,我和你阿辰哥哥不是这种人。”刑从连冷笑着说。
王朝迫不得已咽了口口水,最后问道:“可就算我们能给周瑞制药挖坑,那要怎么把沈恋挖出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林辰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把沈恋找出来。这个女人就像根难拔的刺一样扎在喉头,她甚至几乎是隐形的。他们当然可以如huáng泽所说,像全社会发出通缉令大规模通缉沈恋,用人海战术把她翻出来。但问题在于,烧烤中发生的事qíng实在太过骇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沈恋被真正抓捕归案之前,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
人生中最困难的事qíng,是也只可能是选择。
林辰从果盘里拿了一块苹果,淡淡道:“沈恋有自己的诉求,尤其像她这样‘gān大事’的人,更有自以为宏伟的诉求,我们要弄清楚,她的诉求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