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色牵牛花呢?”
“根据我目前的调查,还没有发现有人研发出来。”
“你哥哥说,这件事完全保密,也没有公布已经研发出来的消息,所以才查不到吧?”
苍太摇了摇头。
“但这就奇怪了,我哥哥不可能知道这麽宝贵的消息。我说过好几次了,他并不是甚麽植物研究家,只是警察厅的公务员。”
“即使你这麽说,我也……”
“还有另一个可能xing。”
“甚麽可能xing?”
“刚才我说找不到和那朵huáng花相符的资料,这只是和现有的植物比对。我上次也说过,现在没有huáng色牵牛花,但以前并不稀奇。江户时代,曾经有一个时期盛行栽培牵牛花,留下了知名的文献,上面也记录了huáng色牵牛花的资料。”苍太看着平板电脑说明起来。
《牵牛花押花》和《牵牛花丛》分别是牵牛花方面具代表xing的资料。《牵牛花押花》是一八一八年的文献,是押花的标本集,伊势松坂的鱼肥料商人小津家的后裔保存的。其中名为“huáng丸”的牵牛花押花名副其实,是淡huáng色的花瓣。考虑到褪色的因素,推测原本应该是更鲜艳的huáng色。《牵牛花丛》是一八一七年,江户最早出版的牵牛花图监,其中介绍了名为“极huáng采”的花呈现深huáng色。除此以外,也在多份文献中找到了huáng色系牵牛花的资料。
“但现在已经绝种了吗?为甚麽?”
听到秋山梨乃的问题,苍太偏着头。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有人说是受到明治维新的影响,也有人说是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纷乱,导致失去了珍贵的种类,真相还是一个谜。”
“所以,也可能并没有绝种?”
“这就是我想说的。虽然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消失了,但之后可能又复活了。你爷爷在偶然的机会下拿到了珍贵的花种,让它开了花。你认为这种推理合理吗?”
“但如果是这样,网路上应该有相关消息。”
“可能还没有到那个阶段。我明天要先回大阪一趟,最近会再回来,到时候我会和你联络。”
“嗯,好啊。”梨乃点了点头,抱着双臂,“种子喔。我想起来了,你哥哥也问过种子的事,叫我一旦发现种子,就立刻通知他,或是把种子丢掉。”
“他竟然说这种话……”
要介到底在想甚麽?他觉得哥哥离他更遥远了。
“所以,”梨乃摇晃着金巴利苏打的杯子,冰块发出叮叮的声音,“那天之后,你也没有和你哥哥联络吗?”
“不,见到你的那天,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了。”
梨乃停下手,“他怎麽说?”
苍太撇着嘴,叹了一口气。
“我终於了解甚麽叫做遭到彻底无视。”
要介接起电话时,苍太问他,“Botanica Enterprise”是甚麽?要介在电话那头有点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问:“怎麽突然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你不要装糊涂。有一个叫秋山梨乃的人来我们家找你,听说你还印了假名片,到底在gān甚麽?”
“你有向别人提过这件事吗?”
“当然没有啊,即使想说,也不知道来龙去脉。”
“那以后也别提,你也没必要知道任何事。”
“甚麽意思嘛,我要怎麽向秋山小姐说明?”
“不必说明,如果她说甚麽,你就告诉她,有朝一日,我会向她说明所有的事qíng,请她耐心等待。”
“等一下,你可以先告诉我啊。”
“没必要,这和你一辈子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辈子?”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要挂电话了,这件事到此结束,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苍太对着电话说“等一下”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事qíng就是这样。”
秋山梨乃听了,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
“你完全被排斥了。”
“嗯,就是这样,反正一直都这样。”
“好奇怪的家人,但这下我终於了解了,你这麽拚命调查huáng花的事,是基於对你哥哥的对抗心。”
“我无意和他对抗,只是想知道真相。”苍太把剩下的金巴利苏打一饮而尽。
走出咖啡店,梨乃拿出手机,瞥了一眼萤幕后,看着苍太问:
“你有时间吗?接下来有其他安排吗?”
“不,没甚麽特别的事,你想到关於牵牛花的线索了吗?”
“和牵牛花无关,是音乐方面的事。”
“音乐?”
“我要去听朋友的现场演唱,我在想,可不可以请你陪我去。”
“喔,原来是这样,”苍太点了点头,“我去没关系吗?”
“当然,我一个人去会有点不安。因为乐团的成员换人了,我不知道现在变成甚麽样了。”
“喔,我可以啊。”
“谢谢,帮了我的大忙了。”
梨乃说,音乐会的会场在新宿。他们搭地铁来到涩谷,再转搭山手线。
梨乃在电车上告诉他那个乐团的事,她的表哥以前是那个乐团的键盘手,因为她表哥离开了乐团,所以换了新的成员。当苍太得知她表哥离开的原因是自杀时,顿时说不出话。
“对不起,会不会造成你的压力?”梨乃一脸歉意地皱着眉头。
“不,那倒不会,请你……节哀。”
“所以,今天是新成员加入后的第一次表演,我必须去参加,请他们连同表哥的份好好加油。”
“原来是这样。”
苍太觉得她心地很善良。
表演已经开始了,会场内聚集了超过一百名观众。梨乃说,虽然他们是业余乐团,但很受欢迎,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夸张,其中有七成是女xing。
主唱兼吉他手是瘦高个子的年轻人,虽然脸上化着妆,但眼睛和鼻子等五官很端正,脸只有巴掌大,想必素颜也是美男子。他的下巴骨骼很宽,音量很大,音程也很够。苍太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觉得他不输给专业歌手。
除了主唱以外,还有贝斯手、鼓手和键盘手。贝斯手和鼓手都是男人,新加入的键盘手是女人。她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接近尾声时,乐团演奏了一首令人印象深刻的乐曲。充满野xing狂野和庄严的旋律有点像非洲原住民音乐,但绝对不会感到单调,富有高低起伏,完全出乎听众的意料,彷佛用音乐编织出一个漫长的故事。
“好棒的乐曲。”他对身旁的梨乃咬耳朵。
她双眼发亮,用力点了点头,嘴巴凑近苍太的耳边。
“这首乐曲名叫〈Hypnotic Suggestion〉,我也最喜欢这首曲子,觉得是一首超棒的乐曲。这是雅哉和尚人两个人共同创作的。”
“他们是……”
“主唱是雅哉,尚人就是我死去的表哥。这个乐团的所有歌曲都是他们两个人创作的。”
“原来是这样。”
苍太越听越觉得是一首出色的乐曲,会令人产生一种jīng神共鸣的错觉。Hypnotic Suggestion──也许可以翻译成催眠暗示,曲名取得太恰到好处了。
乐曲结束的瞬间,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欢呼声。虽然会场并不大,但很担心巨大的声音会传到店外。苍太巡视自己的周围,再度惊讶不已,因为他发现有好几个女xing观众流着泪。
主唱雅哉拿起麦克风表示感谢,他每说一句话,就响起一阵欢呼。他重新介绍了乐团的成员。
“这位是我们的新成员。”他在介绍键盘手时说道,坐在键盘前的女人抬起头,拿下帽子,面带笑容地向观众挥手。
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刹那,苍太感到全身发热,心跳同时加速。怎麽可能──他张大眼睛细看,问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但是,键盘手再度戴上帽子,而且压得低低的,低头看着键盘,看不清楚她的脸。
最后的乐曲开始了,以业余乐团的独创乐曲来说,算是不错的音乐,只是和〈Hypnotic Suggestion〉相比,就显得太平凡了。更何况苍太已经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乐曲上,在演奏过程中,他的双眼始终盯着键盘手。
演奏终於结束,乐团成员走去后台。
“没有安可曲喔,”梨乃告诉他,“他们说,要正式出道后才会这麽做。”
这个乐团似乎决定即使受到观众欢迎,也不要得意忘形。
“你不去见他们……乐团的成员吗?像是打招呼之类的。”苍太问。当然是因为他自己很在意乐团的某位成员。
“不用担心,即使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很快会走出来。”梨乃看着渐渐离去的观众说,很快露出喜悦的表qíng。“知基,”她大声叫了起来,“知基,我在这里。”
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笑着走向她,看起来像高中生,但可能实际年龄稍微大一点。
两个人开心地聊了起来,苍太站在墙边,心不在焉地巡视周围。当他看向舞台时,发现乐团成员不知道甚麽时候走了回来,正在收拾乐器和器材。业余乐团在表演后,所有事qíng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但是,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键盘手的身影。苍太觉得很奇怪,转头看向旁边,忍不住吓了一跳。因为她就站在那里,正在把甚麽东西装进大包包内。她个子很高,头发很长。
苍太走了过去,从正面看着她的脸。虽然她长大了,但自己绝对没有认错。多年前的夜晚,在牵牛花市集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不一会儿,她似乎也察觉了,抬头看着他。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凤眼令人联想到猫。
她倒吸了一口气,但下一刹那,她移开了视线,继续低头做事,完全没有把苍太放在眼里。
真奇怪。苍太心想。难道她没有想起自己吗?
他鼓起勇气走向前,走到她面前说:“好久不见。”
她缓缓转头看着苍太,面无表qíng,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感qíng。
“请问你是哪一位?”她用冷漠的语气问。
“是我,蒲生苍太。”
“蒲生……先生?”她微微偏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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