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演员?”田所问。
笠原温子也瞠目,接着说:“在试演时,先生也说演员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呢?”
“我当然记得,可是,若不那样认为就无法解释得通了。”
或许是认同雨宫京介的意见妥当吧!其他三人皆沉默无语。
这时,本多雄一来了。
“晚饭弄好了,各位,要吃饭了吗?”
“我要吃。”中西贵子说,“今晚是什么菜单?”
“咖哩饭。”本多回答。
田所义雄失笑了:“简直就像运动社团的集训或童子军露营所吃的东西嘛,没有更好吃的吗?”
“什么是更好吃的?”
“譬如牛排或炖ròu料理。”
“那你明天做给大家吃不就行了?”雄一的脸色微红、似乎非常不高兴。
“喂,别为这种无聊的事吵架了。”笠原温子厌烦的站起身来,“田所,是你的错,咖哩饭已经不错了。我想你也知道,这儿被设定为封闭的山庄,不能太挑剔的。当然,你如果不满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随便你,看是要出去吃全套的法国料理或什么都行,只不过在那瞬间,你就丧失资格了。”
被温子如机关扫she般数落一顿,田所义雄无趣的转过头去。
本多雄一幸灾乐祸似的窃笑。
久我和幸和元村由梨江从厨房推出手推车。
“各位,晚饭准备好了,请入席。”由梨江叫着。
所有人一齐往餐厅移动,拉开两张四人座的餐桌,坐下。
等确定全部人都坐好后,久我和幸盛饭到盘子上,递给由梨江,由梨江再淋上咖哩后,由本多雄一摆放汤匙,置于各人面前。
“味道不错呢!食yù都被勾起来了。”雨宫京介坐在最旁边座位翕动鼻子说。
“别客气,已经放在前的人可以先吃。”元村由梨江说。但是,最后仍等准备食物者也就坐后,大家才一同拿起汤匙,有几个人喃喃说:“我要吃了。”
短时间内众人沉默不语,只听到汤匙碰到盘底的声音和往杯内倒开水的声音。
最先开口的是田所义雄:“搭配负责准备的组合在四天之内不变吗?”
“是的。”笠原温子回答,“否则有人的转流次数会较少,那就不公平了。”
“你对这样的搭配不满?”中西贵子问。
“不是的。如果人数一直不变,维持现状倒无所谓,但以后或许会改变也未可知。”
“为何会改变?”温子问。
田所义雄唇角扭曲,笑了笑:“你已经忘记方才所说的话吗?今后,我们几个人之中会有人被杀害的可能xing很大,那样一来,人数岂非就会改变?”
“被杀害?怎么回事?”久我和幸问笠原温子。
温子向负责准备食物的三人说明刚才和雨宫京介他们所谈论的内容。
“是吗?以后可能发生杀人事件吗?”本多雄一凝视着早已空了的盘子,“可是,不可能真正死亡的,所以根本没必要考虑到轮流负责准备食物之事吧?”
“嘿,那就很奇怪了。东乡先生的指示是要完全化身为故事的登场人物,那么,扮演遇害角色的人物就不能出现在大家面前,当然也不可以一同吃饭了。”
“其他人也必须视同那人已不存在才行呢,”中西贵子环顾众人,“虽然,扮演该角色的人很可怜……”
“可是,现在才开始考虑这种事岂非很奇怪?”元村由梨江开口,“因为我们应该已经成为登场人物了,对不?如此一来,今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们完全不知,我们此刻能想的只是何时能够离开这儿,以及救援队什么时候会到之类而已。”
她的语调虽平静,却似反而发挥了产生说服力的效果,全部人都沉默了。她接着又说:“即使今天的晚餐也一样,应该不是能在非常优雅的心qíng下进食,或许连食yù也没有,只不过考虑到必须摄取充分营养的原则下,只好选择这样的食物了。”
这段话的主旨和刚刚笠原温子对田所义雄讲的话完全相同。中西贵子望着田所,笑了。
田所满面怒容。
“那么,我再盛一盘咖哩饭吧,”突然,本多雄一开口,站起身,“反正也不知道会被封闭在这儿多久,必须贮存jīng力。”
“我也一样吧!”中西贵子跟着站起。
<久我和幸的独白>
田所义雄是愚蠢的男人,观察愚蠢的人虽可打发时间,可是见到程度如此之低却令人生气。
会说出搭配准备食物的组合问题,其居心一听即知,是希望能够和由梨江同组吧,也因此才会提及什么被杀之人的角色等等狗屁道理,却马上就被由梨江指出其矛盾,再也说不出话来。
田所还不知道我的目的是由梨江,他监视的对象只集中于雨宫一人,我正好可以乘隙下手。
饭后,我们三个负责准备食物的人再度回到厨房。准备食物时由于本多雄一在旁,很难有机会和由梨江单独jiāo谈,但此刻本多正在打扫餐厅,对我而言乃是求之不得的状况。
我边将擦拭gān净的篮子放回餐具架,边试着和由梨江谈及她去年冬天演出的戏剧之事。
她停下清洗餐具的手,蹙眉:“我不太想回忆起那个角色。”
“为什么?”
“因为,直到最后为止我都无法如自己想像的发挥演技,感觉上像是自己一个人破坏了整出戏……”由梨江叹口气,双肩无力下垂。
“我不这么觉得,反而认为你很难得扮演坏女人而有一种新鲜感。”
“夸张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可是,那和演技毫无关系,对吧?我觉得自己的演出不及格。”
“你的目标订太高了。”
“没有这回事,我真的演得太差劲。”由梨江摇摇头,又开始清洗餐具。
见到她这种反应,我心想:看来她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到!
的确如她所说,她在去年冬天的戏剧中,演技并不佳,似乎连涌升自女人内心深处的愤怒和单纯的歇斯底里都无法区别。对于心爱男人的感qíng表现也太过于淡漠,明明该让观众感受到迹近恐怖的憎恨,她却只能让观众止于认同她是坏女人。这样根本无法表现戏剧的真正意义。
一切原因虽然在于选角不当,但是会让至今只演过大小姐角色的由梨江郎演仅次于女主角戏分的“坏女人”要角,当背后另有内qíng。当时我尚非“水浒”剧团之一员,不知详细qíng形,却至少明白她父亲和财经界关系良好,对剧团全面支持,不用说,对剧团热衷的他会希望女儿成为演技派演员了。
但……
我偷瞥了由梨江的侧脸一眼。就算没有父亲背后的力量,她在剧团内的地位也和现在不曾有多大改变的,因为虽不能赞美其演技实力,只凭其美貌也有登上舞台的充分价值。证据是,在前些日子的试演中她被挑选上时,其他女人嫉妒的并非是她的幸运,而是她的容貌。
我忘不了一年前见到她演出时的qíng景。那是一出无聊透顶的戏剧,而且她的演技也毫不足取,但她的可爱却迷住我的心。此后,只要是有她演出的戏剧,我绝对会去捧场。
我很认真的开始想要设法接近她,而,机会来了,“水浒”剧团的导演兼负责人东乡阵平宣布不限定是否团员,要凭试演决定下一部作品的演员。
当时我隶属颇有名气、经营状况却不佳的某剧团,同伴们都死心的离开了,我也是利用大部分时间在外头兼差,很少参加戏剧的排练。
应徵参加试演的资格很简单,只要是想演出东乡阵平的戏剧之人皆可以,只不过,是什么样的作品、需要何种个xing的角色?完全不明白,也不知道要录用多少人。
我毫不犹豫的应徵了。我判断身为团员的元村由梨江一定也曾参加试演,而且应该能够顺利被选上,亦即,只要我在试演时能过关,就可以与她维持正常的关系了,当然我也有所觉悟,如果不能合格,或许这一辈子连和她面对面jiāo谈都没机会。
另外,我也觉得要想成为成功的演员,这次也是最后的机会。
笔试过关后,当天我前往试演会场。约莫有三百个人参加考试,如我所预料,其中有数十人是“水浒”的团员,剩下的人之中,有百分之九十是未衡量过自己实力的戏剧门外汉,我确信自己的敌人只是那些团员们。
这天举行了两次评审,参加者只剩下二十几人,除了我,非团员只有两位,都是年轻女xing,容貌也还过得去,但是个xing并不算突出,很明显注定要被淘汰。
三天后举行的最后一次评审考试是让每位参加者实际演戏,准备了好几种将莎士比亚作品著名场景予以现代风格诠释的剧本,由参加者挑选自己喜欢的表演。我选了《奥赛罗》,一方面是以前演过,另一方面则因为是自己喜欢的角色。
评审们的反应还算可以,有几个人颌首。这时,我已相信自己会被录用了。
其他参加者都集中挑选一般人较熟悉的《哈姆雷特》或《罗蜜欧与茱丽叶》之类的剧本。我本来以为年轻女xing们大概都想演茱丽叶的角色吧!却出乎意料之外。大家对此一角色皆敬而远之。
不过,等我知道元村由梨江要扮演茱丽叶的角色时,心里的疑问冰释了,毕竟若扮演相同角色,一定会被拿来和她相比较,而,女xing们当然都估计过自己比不上由梨江的美貌。
而,这样的估计似是正确。除由梨江外,只有一个人扮演茱丽叶,但是那女人的姓名不在合格名单中。依我的观察,那女人的演技胜过由梨江几筹,所以应该解释成被割舍了。
事实上,以容貌之点来说,那女人很难称得上有成为女演员的资质,如果是程度很低的评审,必然被在她之前出场的由梨江之美貌所眩惑,无法下正确判断。
就这样,七位合格者确定,除了团员,只有我被选上。试演后,我重新和其他六人相见,彼此自我介绍,其中,只有田所义雄很露骨的视我为外人。从他的眼神,我马上知道他具有卑劣的个xing;同时,在试演之间,我也明白这男人对元村由梨江有所企图,因此决定除非必要,否则不和这人jiāo谈。
雨宫京介和笠原温子是任何剧团里都必定存在的优秀领导型人物,演技实力并不怎么样,不过却具备统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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