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砷。”
“所谓砷,是亚砷酸吗?”
因为曾在几本书上读过,以白色粉末的亚砷酸做毒药,所以脱口而出。或许是从父亲的书上看来的吧。
沙都子稍稍点头。
“我不知道详qíng,但从前似乎被当作农药使用。因为有残留xing毒,现在禁止……”
“农药啊?……当然。”加贺记得,似乎称之为砷酸铅。好像从《门前的伙伴》一书看来的。
“为什么波香有那种毒药呢?”加贺试探xing地询问,沙都子果然蹙着眉,一脸yīn郁。
“警方也想不通。好像有人认为是准备自杀的手段之一。这样一来,她也可能持有氰酸钾。”
“常理的判断。”
如果她持有氰酸钾和砷酸化合物二种毒药,那么砷酸和氰酸钾同样被发现,应是很正常的事。但到目前为止,尚无那样的消息传出。
“或许这是事件的关键所在。”加贺舐舐唇,“然而……”
想开口的沙都子显得有点迷惘。对她而言,是很罕见的:“最近,有没有和谁谈过?”
这个“谁”,可能指参加雪月花仪式的人吧。加贺轻咳一声后,答道:“没有。”
“嗯。我也是。”仿佛那是罪恶。她一脸忧郁。
“没办法的事。即使你通盘说出,或许也会被怀疑。”
“真可悲。”
“这是考验。”
不知加贺的话是否落于俗套。沙都子显得讶异,有点哭笑不得。为了改变气氛,她搔搔头。
“明天加油喽!”以坚稳的口气表示后,快步走出走廊。黑色的裙襬在风中飞舞着。
加贺回到原来的地方,慢慢拿起竹剑。忽然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考验”。
——说了无聊的话。
仿佛想遗忘般,他胡乱挥动着竹剑。
在学校食堂吃过中饭后,加贺拿起竹剑和防身用具走向大门。但是刚踏出一步,他就停下脚。一辆眼熟的红色雪铁龙进入眼帘。
——这样一来,请她送自己到市中心……
今天是周末,在上周之前,他总是到警察道馆作练习。明天就要比赛了。前阵子练习时,三岛亮子还说过,以后自己不再有机会坐这辆车呢。
加贺向车内察看,不见三岛亮子的踪影。只有那副曾经看过的黑色太阳眼镜,随意地摆在驾驶座前。
他在那里等了将近十分钟,依然不见三岛亮子出现。
——拿她没办法的大小姐。
将防身用具及竹剑放在雪铁龙旁后,加贺再度走进大门。
加贺估计,她恐怕到剑道场去了,正举步准备前往时,意外地在网球场前看到她。她正由铁丝网走向门口。场中有几组队员正准备练习。其中还包括若生和华江。他们二人已在上回的比赛中获得亚军。
三岛亮子难得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但一见到加贺,眼光立即炯炯有神。
“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哦!”
“你在做什么?”加贺越过她的肩头环视球场。
“没什么。只是来看一下。我也打网球。”
“了不起。” ※一见如故推理版jīng品推介※
加贺再度穿过门。边将视线再次投向球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只觉得若生几次往这边望。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qíng。
“秋川说,只要沉得住气,就可以拿到冠军。”坐上驾驶座,三岛亮子发动引擎时表示,“但是,使劲打是不行的。”
“秋川说我可以打入前四名,他怎么说你呢?”加贺问。上周日,女子全国大赛比男子先举行,三岛亮子的成绩正如秋川所言。
“我没有直接问,但是结果应该远比预期中好。”她夸张地稍微拉高太阳眼镜。
“当然,又是意料之外吗?”
本来想稍加讽刺,但亮子并没有回答。
“对了,以前你提过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吗?”沉默片刻后,亮子开口。明明颇感兴趣,却故意以无所谓的语气询问。
加贺不想据实以答:“什么提过的案子?”
“以前说过的嘛!”
亮子用雨刷清洁挡风玻璃上的灰尘:“就是金井死亡的案件嘛!结果是自杀吗?”
“如果是自杀,怎么样?”
“没什么。和我没关系。只是问一下而已。”
“如果是因为地区预赛中输给你,太在意而自杀呢?”加贺感觉亮子的眼睛瞬间不安地转动。
“那我也没办法。金井真的那么神经质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加贺望着前方答。亮子噘着嘴盯着他看。
“好像被认为是他杀,但是事实不知如何?”
“是啊!是怎样的呢?”
一半佯装不知,另一半倒是真话。事实上,加贺也完全不了解警方的动向。最近也没遇上刑警。而且其它案件也多。或许警方已从其它的线索追查。
“有的报纸大肆渲染,报导茶室杀人的事件。但是,对于这件案子,你一定得好好感谢我。”
“我?”加贺停止在玻璃上乱画的举动,“为什么?”
“那一天你带我去警察道场练习啊。因此无法赶上那次的茶会。如果没有迟到,照原订计划参加,你一定也会被警方列为嫌疑犯之一。”
“所以得感谢你?”
“是啊。”
“嗯。这种说法也可以成立。不过,因为没有赶上茶会,所以我没有亲眼看见波香死的场面,因此qíng形到底如何,只能听旁人叙述。如果参加了,应该可以亲自体验……”讲到这里,一道光线闪过加贺的脑海。急速进入沉思的领域,亮子有何怨言也充耳不闻。
漫不经心之际……
加贺咒诅自己脑袋的不灵光。真是大笨蛋。
假如自己不迟到,雪月花仪式应该由七个人执行。事实上,每年都是七个人参与。那天变成六个人,完全是特异的例子。这就是问题所在。预定为七个人,却变成六个人,凶手的计划没变动吗?
可以推算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凶手的计划,在七个人或六个人时都能执行。因此即使有任何变动,也能立刻予以修正。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计划必须在六个人时执行。如此一来,凶手必然知道参加雪月花仪式者只有六人。
加贺睁开眼睛。刚才在不知不觉当中竟然闭上双眼。
“喂,请停车。”
三岛亮子惊讶地瞪他:“突然说什么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我要下车,停车!”加贺想尽早继续开始推理。而推理时,需要纸、铅笔、及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不行,马上到了。”
“我跳车哦。”
“时速八十公里哦。如果你敢的话,请吧。”
“混蛋!”
连挡风玻璃也遭到女飞车党及加贺的池鱼之殃。
2
比赛当天下雨。连日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像十一月天,好不容易雨水来了,必然下个不停。
加贺扛着竹剑和防御用具,一个人走进日本武道馆入口。森田等组成的大学啦啦队,今天早上由东京赶来。
“我是T大的加贺恭一郎。”
在接待处报上名。接待的学生有点惊讶,抬头凝视声音的主人。加贺在学生剑道界还算小有名气。
换装前,先看看赛程表。参赛人数共四十九名。其中十五人在第一场不必出赛。但是加贺并非幸运儿之一。
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有人拍他的肩膀。如果是森田,未免来得太早了,正想着时,回头一望,是一个眼熟的男人。仍然是一副娃娃脸,正朝着他笑。
“矢口吗?好久不见。”——是M大以前的主将,擅长由上段攻击,令人无法和他的脸联想在一起。
“今年最有希望夺魁的男人。”
“我练习不足。”
“你吗?因为你这样说,所以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都下雨了。今年如果无法取得优胜,就和‘国手’无缘了。”——有资格参加全日本选手选拔的人,都在六段以上。
“未来还很遥远。不急。”
“你这样说,是真心的吗?不是为了金井自杀的关系吗?”——给人感觉不错的男人,偏偏不会说话。
“这件事连大阪的人都知道了吗?”
“我吓了一跳呢!那个女孩看来很有自信。是因为无法参加全国大会,打击太大了吧?”——波香不算是有名气的人,但是在加贺一群人中,倒满有人缘。他们曾经说过,剑道社员中美女太少了。
“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打击不小。她的实力很qiáng的。我队的清水在准决赛中碰上了三岛亮子,如果对手是金井波香,就不易获胜。”——所谓的清水,是矢口同大学的女子主将。这回大会,光荣地拿下亚军宝座。加贺说了些祝贺之词,矢口皱着眉摇头。
“确实,成绩差qiáng人意,但是比赛内容却不行。期待中应是一场龙争虎斗,却在瞬间之内输了二招。虽然知道对手很qiáng,但是实力不该相差这么远吧。”
“这是常有的事。”——剑道经常靠瞬间的气势,决定胜负。
“确实常有这种事发生。输了,再说什么也枉然。问题是清水这家伙却厚颜地分辩。”
“哦。怎么样?”——输的人为自己分辩,是常见的事。
“还是那一套老词,说什么比赛前突然身体不适,无力而且缺乏气势,自然落败。我还斥责她,应该有认输的勇气。但是女人心眼很小,真是不行。”说着不禁又开始发脾气,矢口的声调也跟着逐渐提高。加贺乘他未完全发火前,尽早离开更衣室。
开幕式结束后,回到选手席,森田和五名大会人员正等着他。
“昨晚有没有睡饱?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问题。我想比你睡得久些。”
昨天在三岛亮子车上引发灵感之后,加贺昨晚彻夜在宿舍裹推断雪月花之谜。目前虽陷入死胡同,但他确信只要顺着这条脉络,继续往下探寻,必定能获得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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