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收到1条信息”。
“三文,我是彭丽,没忘了我吧?哪天有空啊?一块吃晚饭,有家新开的cháo州餐馆,很不错哦!”
接收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那时三文正躺在浴缸里。
三文想起来,是那块“老菜皮”。
(注:上海俚语,指上了岁数的女人,皮肤开始松弛,象失去水份的菜叶)
自从那次帮她染发,奉承了几句“你很漂亮,头发保养得很好”之后,这个女人就经常来找三文,要三文帮她打理头发,顺便给她的颈部做几下按摩,她主动约过三文好几次,不过最近一直没见她来,大概忙于赚钱。
“好啊,下周再定吧。”三文这样回复。
虽然对她没兴趣,毕竟是老客户,如果人人象她出手阔绰,老板就要对三文换一副面孔了。
“滴嘟……滴嘟……”可视对讲机的蜂鸣器响了。
三文反应有些迟钝,回头先看了看比夫,通常只要蜂鸣器一响,比夫马上会直起身体,警觉地叫起来。可今晚比夫不知是怎么了,蜷缩在沙发上,两眼无助地望着主人。
大概它跟我一样“不舒服”吧?
这么晚了,还有谁按我家的门铃?大概是按错了人家。
深更半夜,扰人不安,非骂他几句不可。
想着,三文走到门厅,拿起话筒,对讲机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一团模糊的人影。
“你找谁呀?”三文对着话筒问。
人影动了一下,估计是往后退了退,比刚才清晰一些。
那是一个背影,从发型看,是短发,出于职业习惯,三文能分辨出这是女人,她穿着一件衣服,由于天黑,液晶屏幕上看不大清楚,只知道是浅色的。
“你是不是按错了?你找几楼几室?”三文接着问。
对方没有回答,保持原来的姿势。
从没见过这种人——按了门铃,却转过身,背对着电子监控门,如此一来,门上的通话器和摄像头都不起作用了。
“小姐!”三文耐着xing子,继续问:“我是九零五室的,你会不会按错了?”
“你到底是谁呀?神神鬼鬼的!”
三文不耐烦起来,挂上话筒,刚要离开门厅,手机响起一阵短促的音乐,有新的短信息收到。
不会是那块老菜皮吧?我回复说“下周再定”,她难道等不及了?真是讨厌!
三文按了阅读键,这条短信真够短的,只有两个字:“开门”
三文楞住了。
难道……是门外的人?
三文在手机上输入三个字“你是谁?”,发送过去。
对方的回复很快来了,这次是三个小写的英文字母:“z o e”
发送这两条信息的号码是13901673693,对这个号码,三文已经不再陌生了。
他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手机掉在门厅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乒一声。
三文抓起话筒,想再看一遍门口的状况,液晶屏幕上,那个背影不见了,电子监控门外什么也没有,笼罩在一团淡淡的雾气中。
哈,一定是恶作剧,超级的恶作剧。
大概是前两年,我欠下了什么风流债,有人jīng心策划,想报复我,吓唬我,哼!
或者不止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女人,她们组成一个小团队,也蛮厉害的。
三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擦了擦额头不时渗出的冷汗,脑子转得飞快,三套方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报警。
二,逃离。
三,不予理睬,睡觉。
咦!什么味道?
薄荷味的香薰还在燃烧着,它可以持续六小时,现在空气中又多出一种特别的气味,有点象消毒药水的味道,在医院里闻到过。
对了,好象不是医院,是齿科诊所,洗牙时闻到过这种气味,护士和医生身上都有……
仅仅瞬间,三文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开始考虑第二个问题:怎么个“走”法?
象平常那样,打开房门,坐电梯下楼,打开大楼的电子监控门,大摇大摆走出去……
万一“她”守在外面怎么办?
这点小事难不倒三文,他有一件新式武器——高楼逃生速降器。
9·11以后,这类速降器在美国很畅销,赵叁德去年在美国考察业务的时候,在沃尔玛买了一套,九十九美元,使用很简单,把结头一端固定在阳台的栏杆上,用绳索捆在腰上,就可以往下降落了,下降速度基本是每秒钟一米,从九楼到地面,有半分钟够了。
往下降的时候,三文心里涌起一丝悲哀。
大楼又没有失火,更不会坍塌,我怎么会吓成这样?
万一被人发现,当我是高楼飞贼,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被抓进警署的肯定是我。
双脚落地后,他解开绳索,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绕到大楼门口,看看那个“她”。
妈的!谁怕谁?
心里是这样想的,脚步却朝相反的方向走,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三文跨上摩托车,钥匙cha进孔里,脚底一踩,突突突,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糟糕,头盔忘记拿。
没有就没有吧,他用脚把拄地的支架与地面分离,准备开出去。
去哪儿?三文这样问自己,心里马上有了答案。
去找诺诺,这件事qíng是从她家开始的。
如果她不承认,就跟她母亲谈,给她看手机里的短信,让她明白事qíng的严重xing。
整个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可能就是那把“茶壶”。
至于诺诺,极有可能是帮凶,三八!
旁边停着那辆大切诺基,三文小心翼翼,驶离停车位,生怕刮到这部四轮驱动的大家伙,无意中朝它一侧的车窗看了一眼——
车窗玻璃上,清清楚楚反she着三文骑车的状况。
摩托车后座上竟然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浅蓝色工作服,脸上戴着一只淡蓝色口罩,她贴着三文的背,搂住三文的腰,头靠在三文的颈后,脸朝大切诺基一方微侧,诡魅的目光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上注视着三文……
一瞬间,三文周身的血液凝固了。
妈呀!后面有人?!
她搂着我的腰,我怎么一点没感觉?!
雅马哈在驶出停车位后,就失去了控制,象一匹脱缰野马猛地撞向前面一辆七座面包车,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三文被狠狠地反弹了回来,象颗pào弹一样又撞在大切诺基的车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使车门被撞出一处凹陷,车窗玻璃都震碎了。
摩托车倾翻在地,引擎还在轰鸣,车轮还在转动,排气管喷出的废气在车库里弥漫,象一头受伤的野shòu喘息不止。
第四章:警方的介入
1
诺诺做了一个恶梦,在梦中,她亲眼目睹了一次可怕的谋杀。
阿壶用他发明的那条“超级内裤”,把三文活活勒死了。
三文痛苦地挣扎,阿壶不知从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狞笑着,狠狠地勒,差一点把三文的脖子勒断。
作为现场目击者的诺诺,无法帮助三文摆脱魔鬼般的阿壶,急得连声尖叫。
诺诺醒来的时候,特意看了钟,时间还早,才午夜十二点多。
一阵尿意袭来,诺诺下chuáng,去了卫生间。她没有开灯,因为对周围的一切她太熟悉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任何一件东西。
诺诺把内裤退下来,坐在马桶圈上,马桶里传来嘘嘘的小便声。
卫生间里白色的基调,在黑暗中隐隐约约泛着一股白光,使得黑暗并不太黑。
真要命,我怎么会做那种梦呢?
是否在潜意识里,我希望阿壶替代三文?
诺诺马上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否定。
尿完后,她没有马上站起来,睁着惺松的睡眼,东张西望,目光在一处地方停顿。
那幅油画,跟周围的骨白色洁具、暗白色瓷砖一样,泛着一股暗淡的白光。
好象不对耶!
诺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连内裤都忘了拉上,她慢慢地凑近,鼻子几乎贴到了那幅画上——
画上什么也没有。
诊疗室、治疗椅、窗台上的牙医,统统不翼而飞,只剩一块苍白的画布。
“妈咪!妈咪!”
女儿的尖叫声,吓醒了睡梦中的杜咬凤,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卧室,在过道里,撞见了惊慌失措的女儿。她以为有色láng翻窗潜入,企图qiángbào女儿,杜咬凤随时准备跟任何一个胆敢伤害她女儿的坏人拼命,每晚睡觉前,都会在枕头底下放一把锋利的切ròu刀。
母女俩住着一幢楼上楼下共有六间房的别墅,不得不为安全考虑。毕竟家里没有男人。
女儿的状况确实让人担忧,她披头散发,内裤居然退到膝盖上。
难道已经……
从女儿嘴里迸出的话,却让杜咬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妈咪……你快去看……那幅画……那幅画……”
画?画怎么了?
诺诺不由分说抓住妈咪的手,把她拉进了卫生间,杜咬凤随手打开吸顶灯,节能灯管散发出皓白色的光芒,让白色基调的卫生间笼罩在粉白的光线中。
“你快看呀!”
诺诺用手指着那幅画,须臾之间,人象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了。
画上一切依旧,诊疗室、治疗椅、写字台,还有那名戴口罩的女医生,泰然端坐在窗台上,双腿略微搅在一起,露在口罩外的那双眼睛,幽幽地望着母女俩。
“看什么?”杜咬凤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厉声道,“快把裤子穿起来,象什么样子!”
诺诺好象没听见,继续傻站着,杜咬凤只好帮她把内裤提起来。
“刚才我明明看见……画上什么也没有……就剩下一块白色的画布……”
杜咬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睡扁了头,连裤子都不穿,屁股着火一样蹿来蹿去,万一家里有男人……我看你怎么办!”
画框有些朝右倾斜,杜咬凤把画框扶正,斥责道,“好了,快去睡吧!”
诺诺躺在chuáng上,彻底失眠,想起今天中午三文遇到的那件不可思议的事qíng,当时,她也象妈咪一样,狠狠训斥三文,骂他xing幻想想过了头,是否街上每一个女人在他眼里都能变成lu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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