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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的忙碌总算有了令人惊喜的回报,不但找到了诊所,还找到了Zoe身边的人,接下来就要逐个拜访他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杜咬凤心里一点没底,但她有预感,前面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qíng在等着他们。
唉,管它们呢,要紧的是眼前,吃好、睡好,对了,还有电视剧!
洗完热水澡,杜咬凤往沙发里舒舒服服一坐,看起卫视播放的热门剧《雪白血红》来,唐国qiáng主演的,杜咬凤觉得他演的这个人物“马奇”甚至超过他在《长征》里扮演的毛泽东,马奇是一个大学老师出身的儒商,他辞职开清洁公司,后来去海南发展,炒地皮,倒卖汽车钢材,摇身一变成了海南的新“南霸天”,最后被身边的小人骗得倾家dàng产,连奔驰车都被司机偷走卖了,等于一部个人沉浮录,每晚播两集,杜咬凤看得津津有味,几乎忘了那幅《窗台上的Zoe》就在离她不远的储藏室里摆着呢。
前一集播完,中间有一堆广告,杜咬凤伸了伸懒腰,撕开一袋美国杏仁嚼起来,就看见电视屏幕下方打出滚动字幕,“上海卫视播放22集电视连续剧《雪白血红》,21点53分播放第15集,欢迎收看”。
楼上女儿的房间里传来音乐,诺诺正在下载S.H.E.的新歌,跟妈妈一样,诺诺知道抓紧时间让自己放松,抛开那些古怪、诡异的事qíng,充分享受生活。
嗯,这才是我的女儿嘛。
嚼着一颗美国杏仁,杜咬凤的目光重新投在电视上,屏幕下方又一次打出滚动字幕,可这回,那些字好象被病毒感染了,变得歪歪扭扭,小虫似的蠕动。
怎么搞的?杜咬凤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滚动条上面播放的电视广告,画面清晰,没有歪扭,如果附近有gān扰,应该一视同仁啊。
几个字滚了出来,“看317频道……看317频道……看317频道……看317频道……”
杜咬凤有点莫名其妙,除了上海电视台的十几个频道,中央电视台的八个频道,还有在上海落地的外地卫视,加起来有四十几个频道,有的人家安装了卫星电视接受器,可以看到香港的中文卫视,可杜咬凤家里没装,一来工作繁忙,没时间看。二来,她喜欢看国产电视剧,看不惯那些港台味很浓的节目,很多在港台生活的内地人每次回来都要去音像店买国产剧VCD,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在她家的电视机遥控器上,最多摁到46。
这317频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条滚动字幕,是电视台打给广大观众的,还是给我个人的提示?
317这个数字,有点眼熟啊……
杜咬凤就觉得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丈夫的忌日,不正是三月十七日吗?
她抓起遥控器,按下频道选择键,然后按了317三个数字,画面一下子跳开了。
漆黑一团的画面,起初有一点亮光,隐隐约约什么东西在晃动,象水面的波纹,亮光逐渐增大,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游泳池,有一个男人独自在游泳,戴着泳帽和泳镜,杜咬凤一眼就认出他是乔明,游的是蛙泳,头和肩部在水里有节奏地起伏,进行呼吸。泳池边上摆着给客人休息的椅子和桌子,椅子上搭着一条大浴巾,地上有一双拖鞋,桌子上有一瓶打开盖的三得利乌龙茶,刚喝过。
有一个人匆匆来到泳池边,是乔明的助手路遥东,乔明游到过来,一只手扒着边沿,一只手把泳镜往上推,露出眼睛,两人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jiāo谈起来,画面是黑白的,没有声音,只能从语气和姿势判断个大概,路遥东象询问,乔明在回答,路遥东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乔明笑呵呵的指着四周,好象在说,一个人游,很惬意呢,一块下来游吧?路遥东谢绝了,他没有马上离开,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乔明扣上泳镜,继续在水里畅游。
路遥东拿起那瓶乌龙茶看了看,然后朝周围看了一遍,又朝游泳池里看了看,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大概考虑了一分多钟,又朝周围看了一遍,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胶囊,他小心翼翼把它剥开,把药粉洒在乌龙茶里,盖上瓶盖摇了摇,深咖啡色的乌龙茶充分溶解了那种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粉,然后路遥东就离开了。
约摸过了五分钟,乔明上岸,裹上大浴巾,坐在椅子里休息,拿起乌龙茶大口的喝。
眼睁睁看着丈夫喝那瓶乌龙茶,杜咬凤眼里噙满了泪水,心似刀割一样难受。她知道,喝完茶乔明还会接着游,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杜咬凤不想再看了,她关掉电视,把脸埋在手掌里,呜呜的哭起来。
手机响起提示声,有一条短信息进来,杜咬凤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一看,简短的一行字:“叫他去会所”。
对方号码是13901673693
杜咬凤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段画面难道是Zoe提供的?
乔明的事qíng跟她有什么关系?
杜咬凤不假思索地站起来,打开储藏室的门探头一看,那幅画装在封套里摆在老地方。
不用看画了,Zoe跟自己离得那么近,那双冥冥的眼睛肯定能dòng察一切,在母女俩为她四处奔忙的时候,Zoe一定也想为她们做点什么。
“叫他去会所”里这个“他”,应该就是路遥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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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叔叔吗?我妈咪请你来我家一次,说有事qíng要跟你商量。”
诺诺尽量把声音装得甜美。
“噢,什么事啊?”电话那头,路遥东的声音既透着一丝紧张,又带着一分警觉。
“我也不清楚,你来了就知道了,今天晚上九点,就这样,拜拜。”
路遥东,这个计算机系毕业的大学生,当初参加面试,紧张得结结巴巴,人事部经理要把他给否了,多亏乔明说了一句,“我们需要搞软件的人才,又不是节目主持人。”
路遥东在公司里gān了三年多,逐渐显山露水,成为乔明的得力助手。从外表看,他斯斯文文,戴着一副任达华牌眼镜,每次来乔明家,口口“乔老师”、“乔师母”的喊,弄得杜咬凤怪不好意思,每年圣诞节他都要给诺诺送礼物,去年送了一只可爱的小熊维尼,诺诺回赠他一枚星巴克美人鱼图案的手机吊饰。说句实在话,如果诺诺不是被三文迷花了眼,如果路遥东大胆来追求自己,还真的会考虑呢,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对诺诺来说,路遥东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从那段画面上,看不出他往乌龙茶里究竟放了什么,但可以肯定,那种药物使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乔明突然不适,以致于溺水身亡。
在乔明的葬礼上,路遥东是哭得最伤心的男人,也许他是发自内心,想用眼泪来洗刷自己的罪孽,也许是哭给公司头头们看,为将来打基础。对公司来说,乔明的死等于临阵折去了主帅,董事会一致决定搁置《山怪》这个项目,这时候,路遥东主动找总经理谈话,毛遂自荐,甚至去找了董事会的成员,诚意切切,很多人第一次发现他的口才,就这样,路遥东顶替了乔明,勇敢挑起这副担子,《山怪》不负众望,取得了不俗的销售业绩,路遥东和杜咬凤一起来到乔明的墓碑前,点燃了《山怪》游戏软件盒的包装纸,以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
半年以后,路遥东跳槽来到一家更有实力的软件公司,开发类似《传奇》的网络游戏,据说年薪达到了六位数。
路遥东把车停在别墅门口的车道上,透过车窗,看着这幢小巧玲珑的独立洋房,这种房子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乔明的能力太qiáng了,在他的手下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杀死自己的恩师,只为搏取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你不去害别人,别人迟早来害你,必须先下手为qiáng,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在大学里,他就领略到了竞争的残酷,为了抢一个女生,原本是好朋友的男生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拔刀子;为了得到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女生不惜轮流跟老师睡觉;校园里清纯的女生到了晚上摇身一变成了酒吧的坐台小姐;就连食堂负责采购的,每天从猪ròu牛ròu蔬菜里克扣那么一点,居然贪污了几十万被送进监狱……教他看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水清则无鱼,他就这么一个猛子扎到浑水里去了。
作为学生和同事,他太了解乔明了,从脾气嗜好到饮食起居,知道他患有轻度心脏病,知道他喜欢游泳,甚至知道他服什么药,剂量是多少……
他捧着药理书研究了大半年,通过一个在药房做的同乡,鼓捣出这么一种不知名的药物,它溶解于水,对心脏有着qiáng烈的刺激作用,乔明服用以后,如果走在大街上或许还有救,但是在水里就凶多吉少了。
乔明死后,路遥东一直提心吊胆,就怕乔太太起疑心,要求做尸体解剖,他知道现代科学的厉害,一旦查出乔明在死前几分钟服用过某种药物,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因为乔明死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自己。
还好,悲痛中的杜咬凤母女没有提出尸检要求,警方也没什么怀疑,乔明的心脏病,还有他喝的那杯红酒,包括出事地点是游泳池里,这三个巧合撞在一起,迷惑了所有的人。
下午接到诺诺的电话时,路遥东正和部门主管一起喝咖啡聊天,诺诺在电话里说,是她妈妈杜咬凤有事找自己商量,听起来没什么反常,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那个小区包括那幢房子,都是他不愿再涉足的,虽然他不怎么迷信,可总归有那么点心虚。
停好车,按响门铃,是诺诺开的门,满面chūn风。
“路叔叔,晚上好!”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叔叔,我只比你大七岁。”路遥东笑着说。
诺诺调皮地趿了趿舌头。
路遥东坐在客厅沙发上,环顾四周,跟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等一下……
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的好象是一家齿科诊所,有个女医生坐在窗台上,脸上戴着口罩。
诺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路遥东大声问:“多了幅画嘛,多少钱买的?”
“四千块!”诺诺的声音好象在厨房里。
“哦,不贵嘛。”
路遥东走到画前,仔细欣赏,无意中与画中人对了一下眼神,女医生的眼睛露在口罩外面,yīn森森地望着自己,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寒气,看了叫人不舒服。
路遥东把视线收回来,回到沙发上。
批!厨房里传来开可乐罐的声音,很快,诺诺拿着一罐打开的可口可乐走出来,递给路遥东,路遥东朝它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一口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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