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点点头,“我也觉得笔是最大的可能。”
杜钦说:“凶手将氰化钾液化后涂抹在笔上,然后假冒快递员去给吴薇送快递,吴薇签收快递时,自然要借用他的笔,这时,笔上的氰化钾就会有一部分转移到吴薇的手指上。而吴薇又有着一思考就喜欢啃指甲的习惯,所以氰化钾才会进入到她的口腔,导致她当场猝死。”
郑铎细细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很有这个可能。氰化钾原本的形态呈白色圆球形硬块、粒状或结晶xing粉末状,但是它非常易溶于水。只要用水稀释,再滴在笔杆上涂抹均匀,这支笔就成了致命的凶器。可是如果吴薇没有去啃手指甲的话,微量的氰化钾留在皮肤上也没什么大碍,所以……”
“所以,凶手一定是非常熟悉吴薇这一习xing的人,很可能就潜伏在她的身边。”
郑铎点头,沉默不语。
“还有一个疑点,”杜钦将笔记本翻转过来,点开几张图片说,“因为吴薇购买的是护肤品,所以我在吴薇家里的时候特地让肖琳留意了一下,并拍了一些照片。你看,这些是她家里所用的护肤品,我问了她们几个女孩子,据说这些都是中档货,也不过百十来块钱一样。可是她选的快递公司却是本市唯一一家二十四小时服务上门的联邦快递。联邦快递的运费,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每单首重都需要一百元人民币。”
“的确很可疑。”
“也许凶手之所以选择这家快递公司,是为深夜送货的动机打掩护,可是这笔不菲的运费却让他露出了马脚。”
“也许他无意藏起这马脚。”
“怎么说?”
“如果你不去调查,你怎么会知道联邦的运费是多少?但是即使你不调查,你也知道他们是全天二十四小时服务上门的公司。所以,凶手只想在当时骗过吴薇,让她开门,并用事先准备好氰化钾的笔签字。而事后再产生的一切怀疑,都无法改变他得逞的事实。”
杜钦沉闷地叹息了一声,“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事先送去周莎莎的那只鞋,会把守在那里的同事调虎离山。看来这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伤几条人命。”
郑铎起身,拍了拍杜钦的肩,“一切才刚刚开始,现在丧气还太早,要对自己有信心!”
杜钦点头,起身,道:“我先让人去查一查这家快递公司。”
走廊的尽头,杜钦一人立在窗前发着呆。
身后,肖琳徘徊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有事就说吧。”杜钦突然道。
肖琳害羞地一跳,“头儿,你看到我啦?”
“这点儿警觉xing也没有,怎么当你们的头儿。”
“其实……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杜钦转过身,斜靠在窗台上,看着面前这个娃娃脸的小同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肖琳立即红了脸,支吾着说:“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吴薇就不会死了。昨天你明明吩咐过我,不管发生什么qíng况都不能离开她半步。可是我一见到那只鞋,心思就全乱了,只想赶紧把那个坏蛋抓个现形,就……就……”
“唉!”杜钦叹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
“你不怪我?”
“你想一想,如果你当时在场,你会怎么做?”
“我……我至少会觉得这个快递员很可疑。”
“可是他有正当的身份,你对他仅仅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你能拘留他吗?”
“不能……”
“连吴薇自己也承认她的确订购了一套护肤品,到货的时间也很吻合,你会说服她拒签吗?”
“也许……我不会想那么多。”
“所以,即使你在场,也许吴薇还是会签收。只要她接触到那支笔,只要她还有啃指甲的习惯,中毒是早晚的事。”
肖琳想了想,突然笑了,“这么说,头儿你不怪我啦?”
“怪有什么用?好好努力吧,只要你以后行事稳重些,不要再给我添什么乱子就行。”
肖琳又诡黠地上前一步,神秘兮兮地说:“那……为了向你赔罪,加上感谢你的不怪之恩,明天晚上的《全城热恋》一起去看啊?”
杜钦转头,怪异地看着她,“看电影?案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看电影?”
肖琳吐吐舌头,“警察也是人啊,也得休息嘛。没准休息一下换换脑子,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呢。再说了,人家票都买好了……”说着,她从身后摸出了三张票,举到杜钦面前。
杜钦看看电影票,又看看肖琳,问:“为什么会是三张?”
肖琳垂下头偷笑着,小声嘀咕道:“因为……我知道你和郑法医很熟嘛。他那个人那么冷,难得有朋友请他看电影,应该怪可怜的哦?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他也买了一张。”
杜钦简直目瞪口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你……确……定……你真是来向我赔罪的?”
肖琳吐了吐舌头,将票塞到了杜钦手里,转身就跑了,远远地扔过来一句话,“就这么定了,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向阳正捧着资料出门,遇上肖琳擦肩而过,迷茫地问:“什么不见不散?”
再顺着肖琳跑来的方向,看到抓狂中的杜钦,眼里的迷茫又深了一层。
夏天的烈日,总是到得那么早。才十点,户外的人们就几乎热到了虚脱。公安局门外,任晓凡与莫洪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却并没有立即进入。不时有警察出入,看着他们肩上手中的设备,对他们投来警惕的目光。任晓凡突然把莫洪带到了大楼转角的yīn凉处,躲了起来。
“莫哥,你先去附近找个茶楼什么的地方坐一会儿,好吗?”任晓凡说。
莫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不是来找线索的吗?怎么变成喝茶了?”
任晓凡道:“找线索是没错,可是那帮警察,对我们记者是最有戒心的了,如果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去采访,不被撵出去才怪。所以……我得先进去打探打探。”
莫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等你消息。”
任晓凡将话筒也顺便塞到了他的手里,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大大咧咧地迈进了公安局,脸上却挤出了愁苦惊恐的表qíng。
赵启鹏、关明一行针对两位死者周莎莎和吴薇身边亲友邻居的排查已经回来了,正在向杜钦汇报。
“周莎莎现年三十一岁,未婚,据说三个月前刚刚结束一段长达四年的苦恋。不过据她身边的人看来,她似乎并不是太伤心,反而感觉很解脱,并且急着想重新开始新生活。我们接着调查了她的前男友,案发当天他正好去桂林出差,并出具了来回机票和宾馆的开房单据。因为他出差是带着新女友的,所以这两人同时具备了不在场证据。但是根据一些熟悉周莎莎的人反映,周莎莎这人天生好妒,喜欢攀比,前男友与她分手的原因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的这一xingqíng,之前也得罪过不少人,不过都是一些口舌之争,都不至于让对方动杀机。我们就去查了一下她的财务状况,发现这个女人花费很超前,办了好几家银行的信用卡,经常钱不够花了,就利用网购的漏dòng套现,然后拆东墙补西墙混着。不过除银行之外,目前还没有发现她向什么人借过钱。倒是她的父母,有时候她信用卡还款期快到的时候,会适当贴补她一些。”
“吴薇和周莎莎在公司关系最好,同进同出,在xing格上也极为相似。不过相比于周莎莎,吴薇做人就低调些,经济方面也相对理xing。吴薇现年二十九岁,也是未婚,她的男朋友目前正在澳洲留学,两人关系虽然已经淡了,但因为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应该也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但是吴薇和周莎莎有一点却十分相似,就是喜欢搬弄是非。但是真正被人对质了,冲在前面的一定是周莎莎,吴薇却会反过来打圆场,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是她们目前还没有和人发生很大争执的原因。”
杜钦摇摇头,“其实这样的女人更不讨喜。”想了想,他又说,“这样看来,她们很可能是得罪了同一个人,才会被报复。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是一个反社会意识的心理病患,因为像她们这样xing格的女人曾经伤害过他,所以才会发起报复。任何值得推敲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们会对那些曾经与她们发生过冲突的人进行重点排查。”
“另外,不要忘记对本市医院和一些心理诊所进行一些调查,看看他们近期有没有接待过这样一些病人。”
“好,我们这就去做。”
二人正准备出门,却又被杜钦叫住了。
“等等,”杜钦喊道,“我记得吴薇昨天夜里曾经提起过,那个推理作家永夜,就是希凡萱,曾经在渊城工作过一段时间,和她们也有一些过节。你们重点针对这一qíng况调查一下。”
“好。”
这时,一个同事敲门进来了,苦着脸说:“头儿,外面有个姑娘来报案,很痛苦的样子,可是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后来又说,除非见到你,她才敢说出经过。”
杜钦沉吟了一下,对赵启鹏、关明说:“没别的事了,你们先去吧。多带些人手,这些天有你们忙的。”
然后杜钦整了整衣服,出了门。
坐在接待室的,却是任晓凡。杜钦一见是她,头立刻大了。
“大小姐,你也会有报案的时候?我以为女福尔摩斯自己的侦破能力已经一流了呢。”
任晓凡先前装出的苦qíng相一扫而空,似乎还有了挑衅的神qíng,“谁规定了我就不能来报案呢?”
杜钦摊开记录本,无奈地说:“好吧,你说,我记。”
任晓凡假装可怜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我捧着一杯咖啡经过广贸大厦楼下,突然有个男人向我撞了过来,把我的咖啡,还有他手里的包子、油饼什么的,弄了我一身,而且还沾上了一个刚好跳楼身亡的女人身上溅来的不明物体。可是那个男人连‘对不起’也没说一声,就跑到一边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当时我怕上班迟到,就没有找他,可是回家后,我越想越生气,咖啡什么的就算了,去洗一洗也许还能洗gān净。可是那些死人身上的东西……穿在身上多不吉利啊……我一个女孩子,胆子又小……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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