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边,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可能是需要提前两周预约的医院,因为无法那么早就预见到将来发生的事,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非常困难。
我向古谷老师打听了小林牙科诊所的地址,从车站下来似乎需要走将近二十分钟。
“这个会有用吗?”
“很可能。”我回答。
“哦?”老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非常感谢,您真是帮了大忙。”我再次毕恭毕敬鞠了一躬,走出了保健室。
这天,等俱乐部训练结束后,我立刻赶往了小林牙科诊所。考虑到人多目标大,我就没叫上川合和小薰。而且我也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小林牙科诊所建在一块有很多古老建筑的居民区内,相对这个大众化的诊所名,楼房显得小巧玲珑。
走进里面后,发现有三名客人等候在狭小的休息室里。一位老人、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貌似上小学的孩子。我把脸凑到问讯窗口跟前,那里坐着一个妆化得像陪酒女一样的瘦个儿女人。
“我想跟您打听个事。”
“哈?”问讯处的女人张大了嘴。
“最近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灰藤的人来过?”
“灰藤?”
“汉字是这么写的。”我在学生用笔记本上写下灰藤两个字后,递给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脸上的神qíng霎那间就变了。
“你是谁?”眼神也警惕起来。
我心头一凛,警方已经来问过同样的问题了。
“不,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如果这位灰藤来过这里的话,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患者的qíng况只能向家属透露。你不是他家人吧?你到底是谁,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呃,我是谁不值一提。”
“你是修文馆高中的学生吧?我可要联系你们学校了。”
那女人声音尖锐了起来,于是另外几名患者便朝这边看过来。心想再呆下去事qíng只会弄得更糟,我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了。
果然事qíng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我漫步走在去车站的路上,心里想着。然后又考虑起了对于确定灰藤是否是凶手一事能否另辟蹊径。但最后什么都没想出来就走到了车站。
我拿出jiāo通卡,正要通过检票口时,后面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肩。我回头一看,沟口刑警目光狰狞地站在那儿。
“能不能和我聊一会儿?”声音也很可怕。
我微微颔首。刑警立刻来个180度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
刑警碰巧选择了我与由希子第一次来的那家咖啡店。回想起来,那天正是这一系列噩梦的开始。如果当时只是和由希子在这里喝喝咖啡的话,或许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种局面。
点完单,把女侍打发走后,沟口刑警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我,“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管闲事?”
“你去打听灰藤老师的事了吧?向牙医诊所。”
我不禁身体哆嗦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问讯处的女人,她一定在我离开后立刻联系了警察。
“回答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这可不是没有意义的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我认为凶手可能是灰藤,所以想去确认,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刑警一副难以理解的表qíng不停摇头:“调查的事就jiāo给我们好了。”
“我倒是想jiāo给你们来着,可调查目前到底进行到何种程度,我们完全不知道啊!”
“因为没有那种必要。”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傻傻地等下去?视周遭人的那种异样眼光于不顾?”
“那个嘛,你就视而不见好了。”
“请你不要置身事外地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好不好?”我盘起腿,侧对刑警。女侍端上了两杯咖啡,使我们的对话一度中断。
刑警用鼻孔吐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认为灰藤老师是凶手?”
我浅浅一笑,“是警察告诉我的哦。”
“我们?”
“你们又去由希子事故现场侦查了吧?”
我把怀疑灰藤的经过概括地说明了一番,沟口刑警多少有些吃惊,在听的过程中嘴角还时不时地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如此,”刑警用手搓搓泛起油光的脸,“你可查的真清楚,看来高中生也不容小觑嘛。”
“为什么警察会认为灰藤也在事故现场呢?”
“这个嘛,是调查机密。”
“又来了。”我呼地用鼻子哼出声,“你就挑说你能说的吧,至少给我透露点信息啊。”
“我之前也说过,我们不可能透露未经证实的事。况且灰藤还是你的老师,如果因为我们一句轻率的话破坏了学校的正常运营可就闹大了。”
“实话告诉你,现在已经破坏了,弄得一团糟。”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这样跟你说好了。”刑警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我说:“灰藤老师不是凶手。”
“啊?”他的口气过于肯定,以至于我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你能如此确定?”
“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刑警靠在椅背上,双腿jiāo叉,看起来从容不迫。“根据尸体解剖的结果,推断出御崎老师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但那天晚上灰藤老师参加了科学教师聚会,一直到九点才结束。”
“这我知道,不过要是他结束后立刻就——”
“不可能,”刑警摇头,“他后来又去另一个小吃店参加了第二次聚会,我们已经进行过确认,供述也没有矛盾,老师没有犯案的可能。”
“推断的死亡时间,可靠吗?”
“当然会有误差,可即便他进行完第二个聚会立刻赶往学校,最早也要十二点到,有两小时的出入。产生这么大的误差这在我们看来是不可能的。”
“那水村险遭毒手的那个案件呢……”
“哦,那个啊。”刑警不知何故带着浅笑,挠了挠耳朵,“那个案件灰藤老师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哦,就是你刚刚在小林牙科诊所问讯处见到的那个女人提供的证词,案发时间灰藤老师正在治疗牙齿。”
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把手伸向了咖啡杯。
“明白了吗?”刑警问,“灰藤老师不是凶手,所以也请你别再做那些无聊的事了,会给搜查添乱的。”
“那么,”我说道,“现在又是谁?谁最有嫌疑?不会还是我吧?”
“这我不能说,当然,肯定不是你。还有,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相当接近案件真相了,还差最后一步。”
“那什么时候到达真相呢?”
“这还不知道。”
“什么啊?”我故意长吐口气,“怎么像国会答辩一样?”
“耽误我们时间的是,”刑警说,“某个不肯说实话的人。
“咦,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刑警点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意识到自己脸部绷紧了,“你是说我在撒谎?”
“你能对天发誓吗——如果是基督教徒,应该会这么说吧。”
“请你说清楚,我撒什么谎了?”我有些生气。
见刑警把手cha进西服口袋,原以为他要拿出记录本,没想到拿出的是一包Caster Mild烟。用一次xing打火机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后,刑警用观察的眼神看起我来。明知道这是他为了让我焦急的作战策略,我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那我问你,”刑警总算开口了,“水村绯絽子是你的恋人吧?”
曾有那么一瞬我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睛呆在那儿。
曾有那么几秒钟我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睛呆在那儿。然后这问题才在我脑海回dàng起来,顿时,我身体中的血液开始倒流。
“你在说什么呢?”我费尽全力不让自己说话结巴,“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胡编乱造,荒谬至极!”
“我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没根据的话我是不会说的。”刑警在烟灰缸里掐灭香烟,“在对御崎老师被杀一案的搜查过程中,我们对你进行了调查。恋人发生了事故,而起因则由御崎老师一手酿成,那你对宫前的感qíng有没有到会杀害御崎老师的地步呢?这是关键的一点。坦白地说,结论是否定的。你与宫前的关系没有那么深厚,你们根本就不是恋人。”
“请你说出根据来。”我抑制住心脏的狂跳,说道。
“根据之一呢,”刑警喝了口水,“是我的直觉。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你把宫前的事故背景告诉了我们,听着听着,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想。明明在描述自己恋人的死亡,但你的表qíng完全没有变化,根本看不出正忍受着多大的悲痛。在你脸上的表qíng,更像是一个把事实原封不动传达出来的播音员。”
“就因为这一丁点儿的事……”
“你可别小看了警察的眼睛,”刑警两眼she出光芒,“在陈述御崎老师的时候,你也非常冷静,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我又开始以为,你生来就是这种冷漠的xing格。可从你因为宫前的事而在学校里进行的一连串抗议活动来分析,这种想法怎么看都是错误的。在众人面前坦白这种事,如果不是相当容易激动的人是做不出来的。于是,我便向以棒球部为主、你的一些周遭的人询问了你与宫前的关系。令我惊讶的是,一个人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唯一一个回答从一年前就知道了的人,是棒球部的部长楢崎,可她的话听起来也像是生拼硬凑的。接着我们又去宫前家里查看了一下她所持有的照片,表明你们俩正在jiāo往的,一张也没有。非但如此,你连一张贺年卡都没寄过。然后我问了她母亲,据说你一次都没打过电话到她家去。这对于最近谈恋爱的高中生而言,是无法想象的。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你和宫前之间或许是有一些关系,但绝没有你所说得那么亲密,所以说,那些抗议活动全都是在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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