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寝室,看到树理趴在chuáng上,我在她身旁坐下,摸着她刚染的头发。刀子让我看她刚染的头发时,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令人不解!
树理换住我的腰,我静静躺下,就这样重叠在她身上。
“紧紧抱住我!”她轻声地说:“能在一起也只有现在而已了。”
虽然知道沉溺做爱是件傻事,但是看着睡在我臂膀上的树理如此地惹人怜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能在一起也只有现在而已——正是如此。这个游戏顺利玩完的话,我们是再也不会见面了,不能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但是现在我却已经陷进去了。说真的,我开始想要和树理在一起更久一些。不只是这样,还会想等拿到赎金后,再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两人不用分手。
你在发什么神经啊,佐久间骏介!你应该不是这样的男人才对!
隔天早上醒来,树理不在旁边。房间里飘散着一阵阵咖啡香。
从寝室门fèng偷瞄,她在餐桌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而且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吃的东西。
我拿起摆在柜子上的娄位相机,想从门fèng中拍摄她的身影,刚好在她拿托盘走过来的时候,我不用闪光灯按下快门,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相机的视窗上确认一下,虽然拍得有点暗,但仍能显示出她那美丽的身影。我顺手打开盖子,把相机记忆卡抽了出来。
“起chuáng了吗?”
她好像听到声响,走了过来。我匆忙地把相机摆回柜子上,记忆卡则握在右手里。
树理打开门,走了进来。我马上站到她身旁,她吓了一跳。
“什么嘛,已经起chuáng啦。”
“才刚起来,好像准备早餐了吧?”
“我是个吃闲饭啊,多少要报点恩喽,再说老是吃奶油浓汤也会腻吧。”
就在树理背对着我时,我趁机把记忆卡放进吊在身边的上衣口袋里。
菜色是火腿蛋、蔬菜汤、吐司和咖啡。这根本无法称之为料理,但就冰箱里的东西来看的话,这或许已经是极致了。
“感觉好像有家庭的人。”咬了一口吐司后我说。
“你为什么不结婚?”
“这个嘛……要我来说的话,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想结婚?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腻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我无法发这种誓。”
“但是只有这个人会在你的身边啊,譬如说不管你变成多丑的老先生,你不会是孤独一个人呀。”
“换句话说,不管对方变成多丑的老太婆,那也必须陪伴身边。但总有一天一定会变成一个人的啊。结不结婚不都一样。”
“所以才要生小孩啊?就算配偶不在了,还有家人啊。”
“是这样吗?你看看我吧,”我拿着叉子指着自己说:“我也有父母亲,但我也是这样一个人过活。几年了也都不联络,这样的小孩对父母亲来说还是家人吗?跟没有是一样的!”
“就算不在家,至少知道在哪里吧,只要这样父母亲就很高兴了吧。小孩过什么样的生活,说不定光想像都是有趣愉快的。”
我喝了口咖啡,苦笑一下。她的表qíng好像在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想到你会提到家庭的重要xing。”
好像说到她的痛处一样,她低下头去。
我把火腿蛋的蛋huáng弄破,跟着火腿一起吃。
“为什么不跟你的爸妈联络?”她就这么低着头问我。
“没事啊,这是最适当的说法了。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讨厌而已。偶然就算会打电话来,也是说一些事务xing的事,说完就没话说了。”
“你老家在哪?”
“横滨,在元町附近。”
“好地方耶。”
“女孩子一定会这么说。但做为生长的地方,和挽着男友走在路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做什么买卖吗?”
“我爸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类,跟元町商店街没关系。”
“那你父亲还在工作吗?”
我摇摇头说:“我爸爸过世了,在我小学的时候。”
“喔……是这样啊。”
“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是跟着我爸的,我又回到妈妈那边。当时我妈在娘家,我就跟着他们一起住。”
我妈妈家里经营家具行,在地方上是颇有名气的店,祖父母也健在,和长子一家住在一起。只有再加上我们母亲两人而已。母亲在让里帮忙,家事全由她来做。其实并不会觉得丢脸,因为这是原来出生长大的家。不只是祖父母,大舅夫妇也很疼爱我,他们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不会把我当成是吃闲饭。
“但后来我发现都是装出来的和平假像。”
“什么意思?”
“终究我们母子两人在这个家是多余的。是这样没错呀,离婚女儿带个小孩一直赖着不走,就算是再亲的家人也是个麻烦。尤其是跟舅妈又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会觉得我们讨厌。她是不会露骨地表示啦,但还是感觉得出来。仔细观察,她表里不一并不是只针对我们。舅妈是个实际的人,而且很会做生意。所以实际上掌管店的舅妈而不是大舅。就算是店里的人,也是比较信任舅妈的。这样的话舅妈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她也一起表现得很积极,对待先生和公公的态度也比较qiáng势。这样的状况看在祖父母的眼里并不有趣,他们会希望这个软弱儿子把实际掌控权拿回来,但是我这个大舅,真的是个没用的人,一碰到什么麻烦事,马上躲到舅妈背后。祖父母虽然焦急,但已经是退居身后的人了,店是由媳妇撑着的,就算是讨厌也只能装出笑脸。就是这样啦,在这种大家庭中生活,就会遇到一堆有的没的状况。”
说了一大堆话,我补了一句:“很无聊喔,这种话题。”
“不会无聊啊。那你那时候都是做什么?在这种大人的世界里,你有一大堆事qíng你得察言观色,我想是很辛苦喔。”
“不会很辛苦。但是会有一点困惑啦,不过知道如何应该的话也就变简单了。也就是说观察出规则,只要遵守规则的话,就没有什么难的了。”
“规则?”
“意思就是不管是谁都会戴上应付某一种场合的面具。但绝不能把那个人的面具扯破。对某人的行为感到忧或喜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反正都只是面具而已,所以我也戴上了面具。”
“什么样的面具?”
“一言以蔽之,就是戴上最适合于当时场合的面具。小时候就戴上大人所期待的面具,话虽这样说,但也不是演到模范生就好了。要戴着会恶作剧的小孩子的面具,过段时间要戴上反抗期的面具,这之后又戴上青chūn期的面具,在未来就戴青年的面具。重点是要让大人感到习惯的面具。”
“真是难以相信……”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戴上面具以后还比较轻松呢。不管是谁说什么,他都不过是对着一张面具说话,只要在私底下暗自窃笑就好了,一边窃笑对方,一边考虑戴什么样的面具可以让对方高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烦的,但是采用这种方式的话,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你就一起就样做?”
“就一起这样做。”
树理放下叉子,两手放到桌面下说:“这样让人觉得好寂寞喔。”
“是喔,我并不是这样想。大概所有的人都只是戴着大小不一的面具活着的吧,你不也是这样!?”
“是这样子吗……”
“不这样的话,是没办法活在这个世间的。就一张真面目,什么时候会挨打都不知道呢。这是人世间的游戏,是在适当场合戴上适时应付面具的游戏!”
“青chūn面具……是吧?”
“你说什么?”我把咖啡杯放下说道:“刚刚,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我确实听到了。青chūn面具……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游戏的名称?这还没有在市面上贩卖啊?”
我瞪着她看,她眼神闪躲,态度显得惊慌,小小地吐了个舌头说:“对不起我擅自偷看了!”
“偷看什么!?”
“你摆在那边的东西,还有电脑中的……”
我叹了口气,伸手去拿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说:“我没告诉你不要随便碰东西的吗?”
“所以才向你道歉啊。但是我也希望你了解我的心qíng我只是希望能多了解你一些,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什么地方出生、什么的环境成长……”
“关于我,刚刚说的就是全部了。不是多么幸福,但也没有特别不幸。”
“那伯母现在……”
“在我高中时改嫁了。对方是个买卖建筑材料的上班族,很稳重的一个人,对我也很好。”我摇摇头修正:“应该这样说,戴着好男人面具的一个,现在也一直戴着。”
我的话就到此告一段落,树理也没有再多问。我有点后悔说了那么多自己的过去。
吃完早餐,我上网看了CPT车迷俱乐部的网站。上面有新的留言。
二十四小时(Julie)
早安。这边已经准备好钱了,对于突然的合约延期,我相当地生气!我只好限定xing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了,要是在时间内没有任何联络的话,该向谁说,我还是会说的。我是这样想的!
对不起一早就这样发牢骚!
第十二章
从浴室出来的树理,头发变成了深咖啡色,感觉上比原来的发色明亮了些,但比起刚刚的金发可是要好太多了。
“这比较适合你。”我说:“日本人不适合金发。”
“大人都这样说。”
“你不也是大人了吗?”
“我是说欧吉桑的意思喔。”
“看到日本人特有的扁脸上金头发,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呢。只会让人觉得是有崇拜白人qíng结而已。”她看起来似乎不很高兴我再解释道:“我是说一般的小孩子,不是说你是个扁脸,但你也不像欧美人轮廓那么深。”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吧,没能让她感觉好一点,她粗鲁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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