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的静奈听完哥哥的说明后,脸色开始发青,似乎察觉到自己受骗了。
“我要解约。让她还我钱。”
功一摆摆头。
“没用的。冷冻期制度期间你打算怎么过?”
“我去报警。说我被骗了。”
“警察什么都不会做。报警的话要去消费者协会。”
“那我去那儿。”
“不要犯傻,只会làng费时间。联络不到对方,消费者协会也束手无策。”
静奈一脸垂头丧气,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办才好?只能哭着入睡?”
“这样好奇怪。”泰辅说,“为什么,为什么只能认栽呢?哥哥不觉得不甘心吗?”
“你给我闭嘴。”
“怎么能闭嘴,30万啊。巨款哎。为什么为了这么无聊的东西,静要背负贷款?”
“吵死了。”
“我不会认栽的,接受不了。”
功一噌噌挠着脑袋,叹着气望着泰辅。
“谁说认栽了?我可没这么说过。”
“但是……”
“关键是要把30万拿回来,对吗?”
“话是这么说,哥哥不是说办不到吗?”
“从那个骗子手里取回是很难,即使办得到,也太费事了。”
“那到底怎么拿回?”
功一哼了一声,jiāo替望着弟弟、妹妹。
“你们知道’贫不生根,富不长苗‘这句话吗?钱啊,不是停留在一处,而是在各种各样人之间流动的。静奈的钱既然流到那个骗子手中,我们再从其他地方拿回不就好了。”
“从哪里?”
泰辅刚发问,功一卖着关子笑言:“嘛~从哪里呢?”
随后,功一提出的意见让泰辅和静奈都哑然失色了,他准备用同样的手段骗他人上钩。
“这个世界不是骗人就是被骗。看看政治家和官员,欺骗国民,中饱私囊。就算知道这些,国民何曾bào动过?只是认栽。还不是有本事骗人的家伙赢了。被骗了就要骗回去。不想白白受骗的话,骗别人不就行了?”
“就好像抽对子?”(注:自牌中留出一张牌后,玩牌对者轮流从他人手中抽出一张牌,以获成对,即抽乌guī)
对于泰辅的比喻,功一颔首认可。
功一让静奈仔细再现了被骗时的qíng景,详细分析后,写了个脚本,让静奈和泰辅反复练习。他还利用设计事务所的器材重新包装了静奈买的教材。
接着就是走上街头寻找目标了:对自己的外表相当自信、不满足于现状、对未来隐约有些不安的年轻女xing——宛如受骗时的静奈。
文静型的会不会容易受骗点呢?泰辅建议,当下被静奈否决了。
“非常在意自己的类型比较好,绝对很容易受骗。”
“和静一样的类型。”
“没错。”静奈略显后悔地点点头。
两个瞄准了一位在有乐町百货店购物的年轻女子,她正在选购化妆品,应该对美容有很深的兴趣。
静奈上前搭话,邀请她到咖啡厅。她全然没有受骗的经验,毫不设防地跌入了预设的骗局。这时,泰辅出场了,手里拿着装有教材的纸袋。
“这教材很枪手,不过一套不成问题。今天递jiāo申请的话,教材当场给你。”
这句话如同一剂催化剂,对方答应签约了。泰辅和静奈带着她来到消费者金融的营业所,贷了30万。目标女xing一点疑心都没起,从泰辅那接过教材,笑容满面地回家了。
几天后,静奈收到了那些形迹可疑的教材,比第一个月收到的教材粗糙多了。他们把这些寄给了被自己骗到的女xing。然后,如同功一预计的,教材再也没有送来了。因此,也没再寄给那女子。
“好险,我果然受骗了。”静奈咬着唇说,“要是没功哥哥,真的要哭着入睡了。”
功一竖起大拇指满足地赞道:
“我们三人合力,其利断金。”
泰辅准备晚饭的当口,门开了,静奈回来了。
“晚上好。”她哼哼了声,对着泰辅苦笑道:“又是咖喱啊?稍微变下花样嘛。”
“换口味了哦,今晚是蔬菜咖喱。”
“什么嘛。只是把冰箱的剩菜倒在一起罢了。我看我还是期待功哥哥负责晚饭的那星期吧。”静奈在chuáng上坐下,把包和纸袋放在一旁,嚷道:“啊~累死了。”
依旧坐在电脑前的功一盘着腿转向她。
“老师的心qíng如何?”
“怎么可能会不好呢。突然叫我过去,我都去了。”
“商量旅游的事?”
静奈疲惫不堪地点点头。
“他说想赏红叶的话要赶早,拿了一堆小册子等着我。他还看中了一家每个房间有独立露天浴室的旅馆。”
“什么时候?”
“下月的第二个周六。”
功一望着墙上的日历,说:“还剩下3个礼拜。”
“快点搞定吧。”泰辅边耐心搅拌着锅中的料理边说道,“那个中学老师和预料那样没太多存款吧。这50万早早解决为好。像以前那样拉保险不就可以了?”
功一抱着胳膊,盯着静奈。
“现在时机成熟了没?”
她皱着眉,沉思片刻。
“难说。正如功哥哥预料的,他相当小气,戒备心也很重。恐怕会怀疑我是为了拉保险才应酬他的。”
“嘛,事实如此。”功一笑了笑。
在欺诈高山久伸的同时,他们三人也瞄准了某个单身老师。35岁的他在小石川的学校教理科。静奈在9月的一个相亲聚会上找到的猎物。功一详细调查后,把他归为“C等级”,即价值低于一百万。价值高于一百万的属于“B等级”,高山久伸就被归于这类。无法估计上限的则属于“A等级”,可惜这样的猎物至今只碰到过2次。
“陪他去温泉旅行的话,他肯定会慡快地掏钱。”
听了静奈的话,泰辅出声呵斥:“喂!”
“知道啦,我也就说说。”
“就算说笑也不行。不管我们发生什么……”
“都不允许我出卖ròu体,是吧?我知道啦,别再说了,都听腻了。”静奈不耐烦地摆摆手。
被抢白的泰辅缄默不语,他束手无策地望了望功一。功一朝他眨了眨眼,点头示意,好像在说:“规矩没变,放心吧。”见状,泰辅才开始专心准备咖喱。
“正所谓’贫不生根,富不长苗‘,所以我们要让钱流到自己手中。”这是他们刚开始欺诈时所说的话。当时,功一定下了数条规矩,不利用静奈的ròu体就是其中之一。他说:“让妹妹出卖ròu体的男人去死吧。”
自然,泰辅也有同感,他说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去陪老太婆睡觉。
“不行,这样也是出卖ròu体吧。我们不做这些,要全凭骗人手段赚钱。”功一掷地有声地说。
当时哥哥的这番话仍犹如在耳。因此,他不可能允许静奈陪同去旅游。反而静奈的态度更令人担心,她一碰钉子就嚷嚷“出卖色相也无妨”云云。虽然不觉得她是真心的,泰辅还是无法不在意。“接吻和摸上半身都没关系。”擅自定下这些的始作俑者正是她自己。
抱着胳膊陷入沉思的功一开口了。
“在这个月中旬前了结它,目标是50万的保险。试着挂满泪痕地跟他哭诉没完成保险公司的指标。”
“会顺利解决的。”静奈思索了片刻。
“试着吊起他的醋意。泰辅,这个靠你了。”
“好。”
“他还不上钩的话就放弃吧。反正只是个C等级的,没必要làng费这么多时间。比起这个,我们有条大鱼要钓。”
“大鱼?”闻声,静奈满脸放光。每次接到新任务时,她总会露出这样的表qíng。
“具体的饭后再说。太兴奋的话,不消化就糟了。”说着,功一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准备晚饭是住在这儿的功一和泰辅的任务,他们每周轮流做饭。静奈的公寓在日本桥的浜町,她通常都在那起居。但是,那儿没有任何表明她和哥哥们相互来往的物品,这间房间亦如此,显示她出入于此的痕迹一点儿也没有。
现在,功一辞去了设计事务所的工作,不过他仍有接零活。他觉得维持设计这行对本职工作有用。
本职工作当然就是指欺诈。
自从静奈被资格商法所骗,他们决定从他人那弥补损失后,谁也没说过把欺诈作为本职工作。但是,他们三人合力欺骗他人的钱简直易如反掌。泰辅再次深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羁绊。
最终促使他们下定决心,决定利用这种能力为生的是功一的那场遭遇。
某个连休结束的早晨,功一像往常一样去设计事务所上班,那儿已人去楼空。DC也好PC也好、复印机也好印刷机也好、颜色样本也好墨水也好纸也好、铅笔也好圆珠笔也好,手纸也好烟灰缸也好,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了,什么也没剩下。不,有一样还留着,那就是这里的钥匙,它孤零零地垂在没有了百叶窗的窗框上。
事后,功一说:“当时,我完全一头雾水。”泰辅默默地附和:“任谁都会吧。”工作的地方一夜之间不见了,任谁都一筹莫展吧。
经营者行踪不明。闻声,债主都翻脸不认人了。这时功一才知道事务所身负巨债。
面对债主的追问,功一无法解释,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不仅失去了工作,而且被拖欠了2个月的工资。更雪上加霜的是连他的私人物品都被掳走一空,包括那部刚刚买的40多万的DV。早知落到这个下场,功一肯定不会买它。
预先支付报酬的工作也还剩下几个,其中,也有由功一负责签的合约。对方以此为证,要求他退还货款。
走投无路的功一硬着头皮答应做完自己负责的项目。他问认识的设计家借了器材。当然,一切经费都必须自掏腰包。泰辅和静奈靠着打工支付了这笔钱。
工作结束时,功一整整瘦了4公斤。
“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脸颊消瘦、面容憔悴的功一对泰辅和静奈说,“可以信任的只有你们。我早该知道的,弄成今天这田地实在太羞耻了。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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