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一来回望着泰辅和静奈。
“哥哥的建议很有效哦。”静奈答道,“行成那家伙相当在意常客的问题。照明的问题也提到了,他很认真地采纳了。”
“调查也算有价值了。那么,下次的约会?”
“很顺利哦,他邀请我参加牛ròu丁盖浇饭的试吃会。”
“牛ròu丁盖浇饭?有这种试吃会?”
“他让我一定出席。那家伙好像不习惯和女xing相处,下次我要主动出击了。”
静奈志气高昂地说道,功一信任地点点头。另一方面,他也相当在意郁郁沉思的泰辅。
两天后,功一去了趟横滨。走出樱木町站,沿着饮食店星盘罗布的道路向南走。横架在大冈川上的天桥跟前有家“马之树”咖啡屋,木屋的模样,店内也装饰着不少木头。
功一在原木加工而成吧台上坐下,点了杯咖啡。身旁还有其他顾客。秃头白须的店长熟练的泡了杯咖啡。
“这店在这里开几年了?”喝着黑咖啡的功一问道。
“25年”店长压着声音答道,“什么都很旧了,到处都嘎达嘎达作响,必须要补补修修啊,费钱哎。”
“开了好久呐,这一带也变了很多吧。”
“怎么说呢。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一带也不大。”
“孩提时代,我来过这。不知道当时去的洋食屋还在吗?”
功一话音刚落,店长便重重点头。
“你说的是’户神亭‘吧,以前在斜前方,现在是家二手CD、DVD店。”
“啊,那家店……怎么了?”
“搬到关内了。没听说过’户神亭‘吗?最近很红的。”
“好像在银座见过。”
“原来是开在这边的。虽然是家小店,当时就挺受欢迎的,都要排队用餐。那些不耐烦排队的就转来我们这了。”店长慡朗地说着,一点都没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这么受欢迎啊。”
“牛ròu丁盖浇饭深受好评。电视、杂志上都有介绍,我也去吃过几次,确实好吃啊。”
功一想起静奈说过要去牛ròu丁盖浇饭的试吃会。户神行成打算作为新店的主打菜。
“经营店的是怎样的人?”
“叫户神的一个人,所以才叫’户神亭‘,是个热衷于经营的人。开张的时候也来我这里打招呼了。听说在别处修业后好不容易才独立开的店。最初没什么客人,很难熬的样子。三年后突然流行起来了,都要排队用餐了,真是了不起啊。随后不久,店就搬到关内了。肯定是觉得店面太小了。啊,对了,要不要告诉你关内的店的地址?”
“不用了,我自己找找,多谢。”
“大概10年前搬到关内的。之后生意就越来越欣荣了,现在分店也开了不少。我实在望尘莫及啊。”
功一点点头,喝完剩下的咖啡。据他的调查,“户神亭”搬到关内是12年前。2年后,户神政行搬家了。看来赚了不少钱。
功一他们的父母遇害是在14年前。如果店长的话可信,正好是“户神亭”开始流行之际。那个时间,户神政行是否在横须贺犯下qiáng盗杀人罪,有必要慎重考虑一下。
付了咖啡钱,功一走出店,眺望着位于斜前方的二手软件店。店前镶着玻璃窗,上面贴满了海报、演员的凹版相片。不走进店内就无法望个真切,店铺比“有明”略微狭小。受欢迎得都要排队用餐的话,自然想要搬到更宽敞的店铺。
走往樱木町站的途中,突然想起些什么,他转身走向日之出町站。边走边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和这个人还保持联系这件事,他从未跟泰辅、静奈提过。
电话通了,功一说:“我现在在日之出町,能不能见个面?”对方慡快地应允了,约好在横须贺中央站碰面。
很久没有乘坐京浜急行了。功一站在门旁,眺望着窗外流转的风景,往昔也一点一点浮现。他对靠山靠海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感qíng,可以看到星星疲劳也全然消除。
功一微微晃着头,陷入了感伤。回到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他自我安慰道。
横须贺中央站到了,再次拨通电话。对方等在附近的咖啡屋,名为“SERUFUSABI”的点。
不费功夫就找到了这家店。功一有些紧张地走进店内。虽然联系不曾间断过,但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对方坐在正对通道的吧台旁。从斜后方看到的侧脸来看,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灰色西装下的身子也消瘦了几分。
功一买了杯咖啡,向他走去。对方立刻意识到了,转过身。片刻,他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功一君,长大了啊。”
功一在旁坐下,苦笑着。
“上次你也这么说,我和那时一样高哦。”
“是吗?这么说来,的确呐。”对方笑了,嘴边还是留着邋里邋遢的胡子,和十四年前一样。
是横须贺警署的柏原。现在好像也在同一个警署工作。他和功一取得联系是在功一离开孤儿院后不久。据说是向孤儿院打听了联络方式。之后,一年总会联系一两次。基本上没什么要事,只是简单地问问近况。
功一对柏原说谎了,他告诉他自己没和泰辅、静奈见过。考虑到他们从事的“工作”,他清楚和警察保持联系是极其危险的。
“上次见面是四年前啊。”柏原说。
“嗯,因为赌博的事……”
“对啊。”
四年前,柏原把他叫了出来。之前在横滨瓦解了一个赌博组织,他们在组织的顾客名单上发现了有明幸博的名字。不用说,这是功一他们的父亲的名字。
幸博身负300万的借款。看来夫妻俩在遇害之前问熟人借钱的理由应该是为了还赌债。
就赌博组织和洋食店夫妻遇害事件的关系,横须贺警署再次展开了搜查工作。柏原把功一叫来问话也是其中一环。然而,无论如何搜查,警方仍找不到真相。赌博组织和该事件直接相关的可能xing看来很低。
“今天怎么了,有什么急事?”柏原问。
“呀,没什么要事。只是正好到了附近,想稍微见个面。百忙之中,叨扰了。”
柏原咧嘴笑了,露出了由于常年吸烟而泛huáng的牙齿。
“万年小警察罢了,与其说忙,不如说是打打小杂。稍微偷懒一下也没什么。最近也没什么案子,比较轻松。发狠玩命地查案,那时是最后一次了。”
他口中的“那时”自不言说,功一就领会了。
“都过14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功一说,“马上就要到时效了。”
柏原点点头,喝了口咖啡。
“最近似乎重新开始搜查了。事到如今还能做些什么?案件接二连三地发生,悬而未决的案子慢慢被抛诸脑后。临近时效,才慌慌张张开始搜查。谁都知道做这些无济于事。15年了都毫无头绪,这时还能找到什么证据?纯粹是为了塞住媒体的嘴罢了。”
功一点点头。柏原似乎忘记了,4年前他也说过这番言辞。确定和赌博组织没有关系后,横须贺警署和县本部都再次从洋食店夫妇遇害事件抽身。
“果然还是没什么进展啊。”功一问。
柏原转而表qíng凝重。
“唯一的证据就是那张肖像。都过了14年,人的长相也变了吧。”
“相似的人一个都没有找到?”
“也不是,长得像的倒是有几个。市民那里来的举报也挺多。每逢这时,我们都飞奔过去。神奈川也好,东京也好,就连琦玉、栃木也都一一赶去了。但是,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
“那些人的名单还留着吗?”
“那些人?长得像的那些家伙吗?当然还在,怎么了?”
“嗯……不知道能不能看一下。”
柏原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qíng,上上下下打量着功一。功一避开了他的眼神,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迫近时效了,反正这名单对于警察来说没什么太大作用,我想尽自己所能调查一下,在网上征询qíng报。”
“这样的话,不需要这份名单吧。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没这回事。只是想再次核对一下这份名单上的人。”望眼yù穿似的凝视玻璃杯的功一说道,脸颊上可以感受到柏原锐利的视线。
“找到了吗,相似的男人。”柏原问道,“然后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男人的名字是否在名单上。”
功一有些动摇。真不愧是警察啊,他想。完全都猜中了。
功一笑着摇摇头。
“如果有发现,一定会立刻告诉柏原先生的。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不愿坐以待毙空等时效到来。”
柏原用着警察特有的敏锐目光投向功一,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随后,柏原叹了口气。同时,眼神中的锐利也消失了。
“不可能把名单jiāo给外人。而且,警察也不是没有努力调查。时效到来之前,总会有所行动的。当然也会再次核对一下名单上的人。”
“这样就好了。”
“说起来,弟弟和妹妹怎么样了?还没音讯吗?”
“嗯。毫无音讯。”
“这样啊。骨ròu至亲还是应该一起生活哎。”
柏原的口吻中似乎满含对自己那不堪回忆的苦笑。功一想起四年前听说的那番话。柏原离婚后,孩子由前妻抚养。他由于先天xing疾病,三番两次入院、手术,最后还在升上初中前去世了,都来不及穿上准备好的制服。
“柏原先生,现在还是一个人?”
“嗯。”
“没有再婚?”
功一话音刚落,柏原耸耸肩膀笑了。
“像我这种废材大叔,有谁会看上呢。你才是,差不多该要结婚了吧。”
“没考虑过这些。”
“新建一个家庭,也不错啊。嘛~由我来说这些没什么说服力。”柏原说的当口,他胸口传来了手机的铃声。“失礼了。”说着,他拿出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抱歉,局里有点急事。来不容易来一趟见个面,对不住啦。”
“我才要道歉呢,在工作中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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